距離兩裡,距離一裡半,距離一裡,李植的八十門野戰炮開火了。黑火藥在炮筒內炸成了高溫氣體,膨脹開來,狠狠地將炮彈推出了炮口。火焰和黑色的煙霧猛地從炮口噴出,八十顆炮彈像是八十個死神,朝一萬多騎兵狠狠射去。
炮彈在騎兵群中彈跳衝撞,大量殺傷賊兵。這種疾速射來的炮彈,哪怕是擦上身體的邊角都能讓賊兵重傷倒地。而那些被炮彈擊中軀乾的賊兵,則立即骨碎肉破,死透在馬上。
張可望的騎兵們早知道這支官軍的炮火猛烈,挨了一輪火炮倒是沒有太過驚惶。張可望見李植火炮犀利,在騎兵群中大聲吆喝,讓賊兵散開來,擴散為更鬆散的陣型,防止被炮兵一次殺傷太多兵馬。
距離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火炮完成了再次裝填,朝孫可望的騎兵噴出了致命的霰彈。
霰彈在兩百五十米的距離上發射霰彈,形成的彈幕可以覆蓋陣前五十米的一片區域,八十門大炮齊射,彈幕重疊複合,毫無懸念地殺死了一大片衝入彈幕的前排流賊騎兵。
前排的流賊像是被割倒的雜草一樣倒下,後麵的流賊有些慌張了。尤其是有些流賊“馬軍”騎的軍馬不行,不少隻能算是馱馬,一聽到這兩百米外的轟隆炮聲就失去了控製,轉頭就往來路逃去,引起了一片混亂。
孫可望見大軍被火炮奪了氣勢,讓身邊押陣的號令手再次吹響了號角。
十幾個號角在騎兵後麵鳴響,讓有些驚惶的流賊騎兵們又鼓起了勇氣。他們重整陣腳,繼續朝李植的陣前衝去。
不過他們剛剛鼓起氣勢,就遭到李植步槍手的迎頭痛擊。
流賊集中攻擊中路,李植軍中兩側的步槍手就快步朝中間壓過來,把整個陣型變成了一個鶴翼陣。李植的七千五百步槍手三麵包圍,狠狠地射殺衝擊虎賁師中軍的流賊騎兵。
一千多發子彈向流賊騎兵齊射出去,把前排衝陣騎兵射倒了一大片。第一輪射擊,就起碼有八百名流賊騎兵倒在了馬下。
倒下的士兵絆倒了後邊的騎兵,又引起了一片混亂。
受創的騎兵們繞過地上的障礙物,繼續衝陣。但隻往前走了二十米,前麵虎賁師的齊射又射了過來了。騎兵陣前又是一片人仰馬翻,隊形亂成了一片。
看著倒地呻吟的同夥們,賊兵有些害怕了,衝擊的步伐慢了下來,沒人敢策馬衝最前麵去找死。
孫可望在陣後大聲吆喝,讓號角手再次吹響衝鋒號角,讓騎兵們鼓起勇氣繼續衝陣。
聽到孫可望的號角聲,騎兵們找到了主心骨,硬著頭皮繼續策馬往前衝。
但等待他們的,是連綿不絕的六排輪射。前排完成射擊的士兵從右邊退下,後麵一排的士兵走上去,瞄準,射擊,李植的士兵隻需要四秒鐘就完成一次射擊。步兵們以連為單位齊射,一次次穩穩地摁下扳機,朝戰場上的騎兵們傾瀉彈藥。練了大量打靶的李植士兵們在一百多米上射擊就像是槍斃犯人一樣,起碼有七成的命中率。連續不斷的排槍響聲像是死神的宣判聲,牢牢統治著兩裡寬度的正麵戰場。
無論你是精銳的流賊驍騎還是不那麼精銳的流賊馬甲,都是公平的,在虎賁師的步槍麵前都是一發子彈的問題。
張可望的騎兵衝鋒就像是往沼澤裡衝殺一樣,每走二十米就倒下七、八百名騎兵,仿佛是在用屍體在填前麵的沼澤坑洞,要把那些坑洞填滿然後才能繼續前進。
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騎兵的性命做炮灰,這些騎兵才能殺到官軍的陣前和官軍刀劍廝殺。
戰場上彌漫著被米尼彈撕開的血肉的血腥味,讓人聞之喪膽。
衝到一百一十米上,流賊的騎兵們已經拋下了四千多具屍體,流賊們的心理已經崩潰了。這樣的衝鋒不是打仗,簡直就是集體自殺。前排的騎兵驚惶地放慢了馬速,想讓後排的騎兵衝上來幫擋子彈。後排的騎兵也是要命的,哪裡敢往前衝?也一個個放慢了腳步。
眼看流賊的騎兵就要崩盤。
張可望焦急之下,再次讓號角手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但這號角已經沒有作用了,騎兵們放慢馬速的幾秒之內,又是一千多發子彈掃過戰場,又把無數騎兵打下了馬。
張可望的騎兵們崩潰了。
無論張可望如何鼓舞士氣,也沒有人願意拿命去填這火槍陣。無論押陣的幾百老營精銳多凶悍,也絕對沒有前麵的火槍陣更可怕。
“逃啊!”
“快逃!”
“逃啊!逃命啊!”
前排的騎兵們調轉馬頭,向來路跑去。他們一邊逃跑一邊大聲叫嚷,鼓動周圍的其他騎兵一起逃亡,以免讓敗下來的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很快,最初開始逃跑的幾百騎兵很快就帶動了幾千騎兵,然後讓一萬多騎兵全部往後麵逃去。
一萬多人像退潮的潮水一樣往來路奔去。
無論押陣的老營如何凶狠,也攔不住幾千上萬人的潰敗。
即便是在流賊們逃命的時候,虎賁師的步槍手們仍然不放過這些騎兵,還在不停地射擊。逃得慢的賊兵一個個從馬上倒了下來,嚇得還活著的騎兵丟旗棄甲,不管不顧地四散逃亡,潰不成軍。
孫可望看著潰下來的驍騎和馬軍,滿心的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出風頭接下這衝陣的差事?這下回去要被義父重罰了。張定國說不該派兵衝陣,豈不是說對了?以後自己還拿什麼壓住張定國?
張可望一心的悔恨,也調轉馬頭要往後方逃去。不過他滿腹心事,轉馬的動作慢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暴露在潰逃騎兵的後麵。
五、六把步槍對準了精銳老營中的這個流賊頭領,射出了奪命的子彈。張可望身上突然血花猛綻,被打出四、五個血洞。
張可望不敢相信地看著身上的彈孔,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流賊的騎兵們一路往東麵逃去,逃到張獻忠中軍處都不敢停下來,一路往穀外潰去。
監軍太監劉元斌一直焦急地看著西邊。隔著兵馬看不見李植和賊軍交戰的情景,劉元斌隻能看到兩軍打著的旗號。但看著看著,劉元斌隻覺得賊軍最西邊的旗幟一麵一麵地倒下去了,似乎是在李植的陣前吃了大虧。
劉元斌眼睛一亮。
接下來,他看到了流賊後麵那麵高高的張字大旗也倒下了。然後沒幾息,所有的賊兵旗幟全部偃下。顯然,賊兵被李植打潰了。
劉元斌激動得滿臉通紅,轉頭大聲和熊文燦說道:“總理!咱家看懂了!賊兵被李植打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