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樣紅的這句話自然是對牧夫人和黑袍說的。
牧夫人負手而立,如臨滄海,神情肅穆至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崖畔的那顆樹已經被那道拳意儘數摧毀為虛無,黑袍站立的地方卻依然殘著樹影。
斑駁的樹影灑落在他的身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掩不住他的聲音。
詭異的笑聲從黑袍裡溢了出來,然後如雷霆一般向著天地四周滾動而去,震耳欲聾。
彆樣紅的神情漸漸回複平靜,心情已經沉了下去。
今天他為報殺子之仇而來,然而現在看來說不得自己也要死在這裡了。
嗆啷一聲,他拂袖而起,由無比精純的星輝凝成的虛劍,從地麵生起,劃破數千丈遠的天空,斬向那朵白雲。
仿佛真實的摩擦聲,就像沉重的山峰在地麵上滑行,那朵白雲微微搖晃了片刻,陷落其中的小紅花覷著機會,化作一道紅色的流光,回到地麵崖坪之上,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頭頂,顯得警惕至極。
白雲散開,那道金光布滿了整個天空,無比明亮,刺眼至極。
如果沒有黑袍事先布下的禁製,這片光明應該會驚動整座大陸。
現在隻有紅河兩岸的很少人能夠看到這片光明。
但因為太過光明的緣故,他們根本看不到真實的畫麵。
彆樣紅與無窮碧能夠看到,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無窮碧的眼裡甚至隱隱可以看到些對未知的惘然與恐懼。
無限光明裡漸漸現出兩個人影。
數十丈的白色羽翼在他們身後緩緩擺動。
那兩個人未著寸縷,身軀曲線無比完美,無比光潔,看不到任何多餘的事物,也無法分辯性彆。
無數光線從他們的身體以及羽翼裡散發出來,顯得無比神聖,又充滿了毀滅的意誌。
這兩個人是什麼東西?來自何處?
……
……
“聖光天使已至,你們還想抵抗嗎?”
黑袍的聲音顯得格外幽冷,但與過往千年相比,卻多了些很難形容的情緒。
看來光明裡出現的這兩個被他稱為聖光天使的存在,對他的心境也帶來了一些影響。
傳說變成真實並且出現在眼前,彆樣紅確實很吃驚。
但他畢竟是這片大陸的最強者之一,很快便回複了真正的平靜。
尤其是當他的視線穿透光明在那兩名天使的身軀上掃過之後,神情變得漠然起來。
“就憑這兩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不知道天空裡的那兩名所謂聖光天使有沒有聽懂他的話。
戰鬥就在下一刻開始了。
兩道流光無視從碧空到崖坪數千丈的距離,似乎直接穿越了空間,來到彆樣紅與無窮碧的身前。
隨之而來的是無限光明、恐怖至極的威壓以及神聖卻又極具毀滅意味的攻擊。
在明亮刺眼的光線裡,彆樣紅與無窮碧第一次近距離看清楚了這兩個天使的容貌,雖然隻是瞬間。
那兩個天使的容顏完美至極,神情絕對漠然,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充滿神聖的感覺。
在他們的眉心有一道弧狀的光痕,非常美麗,而且聖潔無比。
如果以人類的眼光來看,這兩個天使長的非常像,隻能氣息做出區彆。一個極其冷酷,一個極其暴戾,但那同樣也不是屬於人類的情緒,更像是某種非生命體,比如狂暴的海浪,寒冷的霜雪。
一道劍光撕裂光浪,斬向那名冷酷至極的天使,卻被那兩道羽翼夾住。
彆樣紅感覺到一道如同星空般磅礴的力量傳來。
由星輝凝成的虛劍,驟然間破碎成無數碎片。
小紅花尖嘯而起,瓣瓣綻開,把那些碎片以及隨之而至的光浪儘數擋住。
轟的一聲巨響!
崖坪表麵上出現無數道裂縫,石礫狂飛,出現了一道數丈深的坑。
彆樣紅站在坑底,雙手上迎。
那名天使神情漠然地飄浮在空中,單手下壓。
另一邊的情形更加危急。
看著自天而落的那名天使,無窮碧想著小時候在萬壽閣裡看過的那個傳說,恐懼不安,心驚擔顫,道心難守,蓮海無風而飄搖不定,防禦出現了漏洞,那名天使化作一道流光欺了進來,一道光束如劍般斬落!
擦的一聲輕響,無窮碧的左臂整個被斬落,伴著一道刺眼的金血,飛向了天空!
聽著妻子的慘叫,彆樣紅怒嘯一聲,雙拳齊出,挾著數百年苦修的星輝真元,把那名天使震退,疾掠至無窮碧的身前,右手一招便再次凝出一道星輝真劍,把那名天使斬退。
小紅花飛回,圍著彆樣紅與無窮碧的身體高速飛行,就像流星一樣,散布著強大的氣息,暫時維持住了局麵。
隻是一個照麵,彆樣紅便知道這兩個來自聖光大陸的天使非常可怕。
這兩名天使似乎本能裡便能理解並且自如地運用天地法理規則,如果放在這片大陸的修道體係裡,那就是先天的神聖領域強者,而且他們的身體仿佛是由最精純的聖光能量組成一般,無比堅硬,難以摧毀,即便是魔族的皇族都很難及得上,而最可怕的是他們擁有難以想象的速度與反應,就像真正的光線一般仿佛可以違背法理原則般自由進退。
麵對如此強大可怕的對手,又沒有任何經驗,在神聖領域強者中也要排到前列的彆樣紅應付起來都覺得非常吃力,至於無窮碧更是顯得有些不堪一擊,如果不是彆樣紅的反應神速,隻怕這時候已經命喪當場。
無窮碧知道局麵極其危險,所以哪怕斷臂處痛到了極點,而且裡麵的神聖力量還在不停地肆虐、阻止她用星輝修複身軀,她死死地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臉色蒼白的像雪一樣,眼裡的悸意怎樣也無法消除。
彆樣紅看著妻子的慘狀,眼神微寒,憤怒到了極點。
兩名天使飄浮在空中,麵無表情看著崖坪上的無窮碧與彆樣紅。
那名冷酷的天使視線落在無窮碧的斷臂上,看著那些正在滴落的金血,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說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一片漠然,聲音卻顯得威嚴至極。
他用的應該是聖光大陸的語言,音調極其古怪而且複雜。
按道理來說,崖坪上應該沒有人能聽懂他的話。
神奇的是,他說的話被山間微寒的風吹拂後便變成了這片大陸的語言。
“果然是盜火者,你們褻瀆了神明,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