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清風問道(1 / 1)

擇天記 貓膩 1138 字 28天前

徐有容現在血脈與真元都已經枯竭,非常虛弱,不要說戰鬥,就連走路都無法做到。於是,她這句你想死嗎,非但沒有那般驕傲高貴霸氣的意味,反而有些可笑,當然,這種可笑在陳長生的眼裡,或者更像是可愛。

他笑著說道:“如果你沒病,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徐有容努力控製住情緒,說道:“這想法哪裡荒唐了?”

陳長生說道:“我說過,世間根本就沒有完美的人。做不到完美,比彆人差些,就要生出羞恥之感,這難道還不荒唐?教宗大人養盆栽的水平不如百草園裡的花匠,他就應該羞愧?聖後娘娘的女紅沒有汶水城女工的針法精妙,她也應該羞恥?”

徐有容微微挑眉,說道:“我說的是一種人生態度,隻有以這樣的態度生活,才能變得更加完美。”

陳長生搖頭說道:“我不是說這種態度不可取,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如你所言看重的是態度,那麼隻要我們不停努力,不到人生的最後時刻,就不能說我們沒有完美的可能,既然勝負未分,為何要提前羞愧?”

“至於自卑,那就更加不會。”他從火堆裡取出剛烤熟的一塊根莖遞給她,把她手裡那塊有些微涼的換了回來,繼續說道:“現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後也做不到,而且就算一直都做不到,又有什麼?努力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渴求,而不應該來自與彆人比較而產生的心理落差,隻要真的努力過了,那就足夠。”

徐有容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長生又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想清楚。彆人對我們的希望並不重要,我們自己希望做什麼才真正重要,人難道不應該為自己而活嗎?”

徐有容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陳長生明白她的意思,說道:“該承擔的責任當然要承擔,但活著還是應該為自己而活,而且後者應該在前者之

徐有容想了想,說道:“我無法理解。”

陳長生想了想,笑著說道:“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經過這番談話,他發現這名少女就像森林裡的刺蝟一樣,時刻防備著什麼,容易傷到身邊的花花草草與帶著善意的手,又容易傷著自己,或者正是因為這樣,在平靜淡然、從容強大的外表之下,她竟是如此的敏感纖細。

他先前說完美隻是順著她的話在談,事實上從來沒有想過,他覺得她的這種思維方式很怪異,所以才會覺得她有病-有哪個普通人,會以完美作為生存的目標,一旦發現自己無法做到絕對的完美,就會因此而產生自我否定和貶低?

“你說的話聽上去有些道理,或者能夠讓人生變得輕鬆些,但如果……”

徐有容猶豫了會兒,請教道:“我自幼接受的教育讓我無法接受你這種觀點,那麼我應該怎樣麵對這種壓力?”

陳長生指著她手裡那塊根莖,說道:“趁著熱先吃,我們隨便聊聊。”

徐有容依言撕開根莖微焦的外皮,伴著一道熱汽,淡淡的香味也飄了出來。

陳長生說道:“首先我們得知道自己最想做什麼,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看著她的神情,他趕緊說道:“不要再說完美這兩個字,完美是用來形容程度的,並不是具體的事實。”

徐有容想了想,說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修道。”

“那就修道。”他說道。

徐有容有些不高興,心想你這不是唬弄人嗎。

陳長生解釋道:“除了修道,彆的事情你都不去想。”

徐有容說道:“但那些事情依然存在。”

陳長生說道:“閉上眼睛就是天黑,不看世界,世界就不存在。”

徐有容說道:“唯心之言,如何能夠說服自己,而且修道也隻是手段,並不是目的。”

陳長生看著她,回想著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修道的目的應該是……變得更強?”

徐有容說道:“隻有足夠強大,才能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

陳長生有些無奈說道:“我們能不能先把責任這兩個字忘記。”

徐有容正色說道:“一時不敢或忘。”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那麼我建議你在還沒有變成最強大的那個人之前,暫時忘卻這個目標,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修道這個手段上。”

徐有容說道:“沒有目標,如何能夠行走的踏實?”

陳長生說道:“那證明你的目標不夠堅定,不可撼動,若那目標已經深入你的意識血液之中,何必需要時刻提醒自己?”

徐有容想了想,說道:“有道理……那你修道的目標呢?難道已經忘了?”

“當然沒有忘。”陳長生安靜了會兒,說道:“我求的是長生。”

他修的是順心意,求的是長生道。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徐有容問道。

陳長生明白她問的是存其意而忘其念的好處,而不是求長生道有什麼好處。

對於這種做法,世間隻有他最能體會到具體的好處在哪裡——因為他要追求的目標,本身就是極大的壓力——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在他修道路的儘頭,在等待著他,並且越來越近,如果他不是學會忘記這件事情,隻怕早就已經在種大恐怖的壓力下變成了瘋子。

為什麼從西寧鎮舊廟開始,他一直在修順心意?因為如果心意不通,他根本沒有辦法正常的活著。怎樣才能在這般恐怖的壓力下,心意順暢?隻能忘卻,但記得自己最初的想法,本能裡那樣去生活,唯如此,才能平靜安樂。

他的聲音不停地響起,很平靜,語速不快,意思很清晰,廟外的風雪再如何狂暴,都無法壓住。

破廟的門早就有壞了,有寒風混著雪粒飄了進來,大多數被篝火擋住,有些落在他的臉上,就像火光落在他的臉上一樣。

寒風與溫暖的火光融在一起,便成一道清風。

徐有容聽得很認真,看著他的臉,眼睛越來越明亮。

這個年輕男子仿佛閱儘世事,卻不老氣沉沉,依然朝氣十足,就仿佛一縷清風,讓人覺得極為舒服。

(這一章有些不會寫,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寫天才之間的交流,那純粹是扯淡了,所以後來隻好不寫具體的,總之,他們在論道,然後準備談心,過度章,下一章依然七點後放出來,以後爭取定時更新,是的,我有存稿了,雖然隻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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