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心中最好的主官人選不是你,是你父親強力要求的,你知道的,我對他老人家的要求很少拒絕,他也是老帥,不會給我推薦不合格的主官,所以我就啟用了你,這一路必然是荊棘處處,小心了。
拿不準,摸不透的時候用武力開路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小心紅海裡的高山羊子,這個女人沒死,但是我料定她不敢激起我的怒火,對她所有的要求,你隻需要拒絕就好,見到她的船隊,你要做的就是先開火,如果要談話,也是徹底摧毀她們的有生力量之後才能做的事情,一定要記住,不可忘記!
在寒冷的海洋裡,有一群野獸一樣的海盜,他們沒有開化,極度的野蠻,隻有殺戮才能讓他們屈服,所以你這一次遠征,我給你配備了三倍於往常的武器,至於食物隻有往常的一半,這就需要你自己獲取食物,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把所有人安全帶回來就算你大功一件。
不要去管什麼政事,我們和他們還沒有任何的交往,即使有,也會被關押在長安為我們歌舞,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們不要溫情,不要禮儀,在海上你隻有比任何人都野蠻才能好好地活下去,用你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你看到的每一個人,即使在遙遠的北海你看到我和你父親出現在海麵上,要上你的船,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開火!”
雲燁說一句,程處亮就點一次頭。這孩子最大的好處就是聽話,出生在軍人世家,天生就知道軍人為什麼要一定做到服從,這是美德,如果需要機變,那是王玄策的事情。
風起了,戰船隨著波濤起伏不定,該是楊帆起航的時候了,在遙遠的登州。褚遂良在做著和雲燁同樣的事情,狂亂的海風將他的胡須吹得四處飄拂,但是依然不能讓他住嘴。
“小子們,這是你們最後的建功立業的機會,拿出你們的雄心,你們有最堅固的戰艦。你們有強悍無匹的武裝,最鋒利的刀劍,去吧,搶在南方佬的前麵找到太陽神國,你們有向導,南方佬可沒有。
我知道雲燁在海上的威名讓你們感到無窮的壓力。但是不要在乎,這次出海的不是他。他不是指揮官,指揮官是和你們同樣在北方長大的程家棒槌,打不過雲燁難道你們連打敗程處亮的信心都沒有?趙公對你們此次出海寄予厚望,老夫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勝利歸來,封妻萌子定然不在話下,雲燁曾經說過。大海就是一個比誰強悍的地方,哈哈。比起強悍,那是我們關隴世家的專長。
小子們,你們將要麵對無數的敵人,你們沒有後援,隻有對手,包括南方佬的艦隊,雲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認為一南一北的航行,居然能在同一個地方彙合,這是天賜的良機……
大唐的臣子就是這副德行,文官當得比響馬還狠,一番熱血沸騰的講話,立刻就把底下的一群丘八忽悠的身上的血管都要炸開了,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嗷嗷叫著跳上戰艦,扯起風帆,艦隊就出了海港,褚遂良對於軍士的熱血感到非常的滿意。
張亮站在褚遂良身後一言不,但是褚遂良的講話他卻一個字都沒有漏掉,見褚遂良回頭看著自己,歎了口氣說:“大海上風雲變幻,前一刻風平浪靜,下一刻就可能波濤翻滾,光有滿腔的熱血去了海上那是找死,仆射,你說的有些偏頗了。”
褚遂良笑著說:“這是在內海,等到去了外海,海浪會平息他們的狂熱,張公,多年駐守東海,有沒有回長安的打算啊?多年隱忍,家裡已是枝繁葉茂的,總要給子孫安排一下才好,聽說你的幼子和幾個孫兒,出落得很是出色,老夫家中有一個孫女,被拙荊調教的還好,婦容婦工婦德在長安算是拔梢子的,不如我們結親如何?”
張亮笑著對褚遂良說:“老夫乃是刑餘之人,當年蒙陛下開恩放我一條生路,張亮隻願儘心竭力的報效陛下,至於兒女之事,若隻是簡單的結親,您的孫女哪裡輪得到張亮的犬子,您和趙公看重的無非就是我的這個位子而已。
仆射,張亮的話說的直白,隻求您不要見怪,不要害了孩子,張亮是一個沒有立場的人,說真的,我就是陛下手裡的一個牽線木偶,不管我怎麼想,身子卻會自己做出動作,所以啊,結親之事還是作罷吧,我隻想苟延殘喘的把香火傳遞下去就心滿意足了,將來如果趙公勝出,還請仆射看在張亮身不由己的份上放張家一條活路。”
褚遂良嘿嘿笑道:“這時候朝堂裡的每個人,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想灰不溜秋的混日子恐怕不成吧?張公這些年在東海也撈夠了,難道就不想換個位置?”
張亮長聲笑道:“仆射啊,張亮以前自以為是了很多年,到了晚年才算是把人活明白了,其實做官隻要不犯忌諱,貪一點,撈一點都不是過錯,跟錯人才是大麻煩,出爾反爾的人才會被看不起,張亮如果想換位置自然會去求陛下,找仆射,算怎麼回事?”
褚遂良沒想到張亮的辭風如此尖銳,甩了一下袖子,就率先離去,張亮苦笑著搖頭,轉身就準備上船,他的基地就在蓬萊島上,按律不得在登州逗留。
才走進船艙,一個披頭散野獸一樣的男子走到張亮的身邊用怪異的強調說:“我想吃了他!”張亮撫摸著這個人雜亂的頭,嘿嘿笑著說:“不能吃啊,最少現在不能吃,主子沒有叫我們吃,我們就不能張嘴,否則會有禍事……”
雲燁擁抱了賴傳峰,在他的胸甲上重重的捶了一拳,解下自己的披風給他披上。然後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上船離開了。
“大帥,您等著,末將一定會給您帶來您從未見過的奇珍,劉仁願還希望末將幫他抓一個會唱歌的海妖,我已經答應了,哈哈哈,大帥,保重,末將去也!”賴傳峰抖了一下披風,大笑著率先登船,整個人顯得豪邁之極。
希帕蒂亞也登船了,站在桅杆的旁邊看著遠處的雲崢,張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洞庭湖的波濤將船拋到了浪尖,解開纜繩之後,就迅的被沸騰的湖麵遮擋了視線,眼中隻有水天一色,還有嶽陽樓高高的尖頂。
“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雲燁仰頭看著嶽陽樓上的這兩句詩,詩還在,圖畫也在,當時畫在圖紙上的如畫江山,如今已經變成了現實,高大的城牆沿著洞庭湖遠遠地延伸出去,不但環抱著洞庭湖,也捍衛著滾滾的長江,這一切都很美,隻是故人已經化作了一抷黃土。
韓城活著,關庭瓏早就死了,那個胖胖的錢升也死了,就在去年死掉了,死的時候依然是孤身一人,韓城的職位從來沒有變過,他就是嶽州城的彆駕,至於刺史是雲燁,還是崔秀,對他來說區彆不大。
“錢升死的時候對我說,他去陰間給嶽陽城看門,要我早點也下去,不過我這幾年戒斷了女色,斷然不要他的詭計得逞,這家夥最近老進入到我的夢裡,看樣子,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守著這樣大的一座城,誰願意死啊,但是,不死不成,已經有人在罵我是老不死的了。嫌我不快點死,給人家騰位置。”
韓城的話依舊不能讓雲燁感到愉快,崔秀是怎麼搞得?當初不是說自己誰的臉色都不看嗎?怎麼就在這一兩年變得這麼厲害?人心靠不住啊,自己將注意力全部盯在軍方,地方上的事情多少有些照顧不到,而長孫無忌最厲害的就是借勢,崔秀沒有挺住啊。
“雲壽的官職已經到了從五品,官升一級到嶽州來當刺史問題不大,長孫無忌的封地在趙州,那裡的刺史不就是他的兒子長孫渙嗎?咱們有樣學樣,嶽州的刺史就能是雲壽,將來會換成雲歡,我倒要看看長孫無忌還能如何,崔家也真是愚蠢,事情沒有明朗前就選擇站隊,真是不知所謂。”
韓城張嘴笑了一下說:“大公子能來就最好了,這樣的話,我和薛萬徹就不算孤單了,您這些年不太管地方上的事情,你的地盤快被人家蠶食的差不多了。”
雲燁笑道:“我們有的是時間,和長孫無忌比起來,我簡直就是一個小夥子,隻要不做讓陛下忌諱的事情,勝利者最終會是我,你說,那些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吧?怎麼就會那麼著急呢。”
韓城嗬嗬笑道:“利令智昏啊,被眼前的好處迷惑了,看不到將來,總認為長孫無忌就要勝利了,為了保住現有的榮華富貴,誰還去管將來的事情。”
雲燁上了船,韓城緊緊地跟在後麵,不見崔秀來送,這就說明這家夥已經鐵了心要和雲燁決裂,皇帝的旨意是要雲燁去檢校南方艦隊,現在差事乾完了,就不能再進入嶽陽城,或許這也是長孫無忌特意安排的,擔心雲燁對崔秀下死手。
雲燁拍著欄杆對韓城說:“長孫無忌做的過份了,嶽陽城可是我的封地啊!”(未完待續。)
ps:第一節,馬上還有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