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的奏章就擺在李二的麵前,西域的細微變化原本都在他的掌握中,現在看了雲燁的奏章他開始不確定了,就如雲燁所說西域現在盜賊蜂起,處處烽煙,他為了鞏固地方的治安,已經使出了重手,情形並沒有得到徹底的好轉,反而在朝更加險惡的境地滑去。.
剛剛設立的都護府在受到最嚴酷的考驗,雲燁在樓蘭設立了基地,將自己的兵鋒推進到了北庭,並且為了對付將來的複雜局麵,開始建立駝城,囤積火藥和火油,現在他最大的能力隻能保證北庭到中原的通路,暫時無力彈壓西域各族西進。
放下雲燁的奏章,李二背著手走出萬民宮遙望著西方久久不願收回目光,是啊,雲燁說的還是有道理的,西域人在怛羅斯停留的時間太長了,這完全不合情理,如今更是在西域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是要徹底的將西域變成荒漠的做法,為何?
“傳李靖,李績,程咬金,秦瓊,牛進達,尉遲恭進宮,共商國事,再傳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進宮,此事不要聲張。”
李二吩咐完斷鴻之後,就回到了宮殿,繼續研判西域的局勢,都水監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從西域傳來有用的情報了,他很想問問黎大隱到底是怎麼回事,敲敲金鐘,就有一個灰衣人從帷幕後麵轉出來,聽到了李二的吩咐又回到帳幕後麵去了。
皇帝宴請幾位老將乃是家常便飯,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就進了皇宮。沒去太極宮,怎麼就直接進了萬民宮?這不合常理,現在飲宴都是在太極宮進行的,沒道理去萬民宮,幾個人對視一眼,就隨著斷鴻進了萬民宮。
皇帝麵前沒有酒菜,隻有一副巨大的地圖,旁邊還是山川地理模型,皇帝的眼睛正在看那幾麵孤零零的小旗子,程咬金心裡咯噔一下,那裡分明就是北庭州的方向。
“雲燁說自己現在無力西進,隻能勉強自保,你們怎麼看。”
“雲燁的私信裡也提到了西域的亂局,現在哪裡已經成了盜賊的天下,他一戰滅五千吐蕃賊寇,又在庭州大肆的殺戮,恐怕就是為了震懾賊人,現在他說自己無力西進,難道是那裡又生了新的變故不成,現在接到的信函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信箋,如果是不好的消息,現在情形應當更加惡化才是,卻不知大軍是否安穩。“
程咬金一上來就問雲燁的安危,三萬餘人身處荒漠確實人手單薄了些。
“不會的,現在已經是冬天,大雪會阻斷所有的交通,在西域冬曰裡無法作戰,光是馬料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西域現在因該維持三個月前的局麵才是,開春之後才有可能惡化。”
李績常年駐守在外,對西域也下過苦功,自然之道那裡的情形。
李靖卻從案子上拿起雲燁的奏章看了一遍,對諸位老將說:“你們有誰在自己大軍缺糧的時候會派人去幾千裡地以外籌糧?”
“五百裡,五百裡是極限了,還必須確認那裡的糧草很多,大軍襲擊一次就能補全所有缺失才成,否則,這樣的籌糧舉動沒有任何意義。”
牛進達疑惑的看著李靖,這是軍事常識,他不該問出這樣的廢話來。
“這樣的人出現了,突厥人就是這麼乾的,派了自己人去兩千裡地之外籌糧,越過兩片鹽漬,一片沙漠,從怛羅斯出去北庭籌糧了。”
李靖玩味的看著地圖拿手卡了一下從怛羅斯到庭州的距離,然後確認說:“一千八百裡直線距離,很奇怪吧。”
“事出反常即為妖,朕也是想不通這一點才找幾位愛卿共同商議一下,如今郭孝恪兵進伽師城,雲燁的左翼空空蕩蕩,為了維護商道,雲燁不得不收縮兵力,在樓蘭設置大本營,交給許敬宗統領,自己帶著騎兵在荒原上掃蕩賊寇,朕以前就打算在黑石山建立新的城池,雲燁探查過後認為那裡就無法築城,大唐的軍士無法適應那裡的氣疫,最後隻能選擇亂石城,據說那裡是一個攻守鹹宜的好地方。袁老先生還在那裡布置了八陣圖,算得上固若金湯。有了這樣的一個支點,西域就亂不了,朕不相信雲燁所說的胡人會叩關到玉門關下。”
正在說話間,房玄齡他們也到了,聽了皇帝話,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雲燁設想的胡人叩關這種事自然不會生,可是這些人在怛羅斯,碎葉城,阿拉木圖停留的時間也太長了,一歲穀養一年人,他們停留在那裡已經兩年多了,依然看不到西進的姿態,說他們準備東進向我們開過來這也不太像,微臣以為他們是在觀望,或者說內部起了糾紛,是不是派一個使節過去看一下。”
“陛下,怛羅斯城已經不是我們唐人所能進的去的城池,阿拉木圖更是防備的極為森嚴,在那裡都水監已經損失了不下三十名斥候。”
黎大隱站在台階下向皇帝稟報,現在的怛邏斯城已經不再對唐人開放,商隊想要去大食,也隻能繞城前進,冒險進入怛羅斯城的人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陛下如今我朝正在進行大開,整個大唐猶如一個巨大的工地,從南到北,自西向東全是忙碌的人群,如果陛下想要給西域增派兵力老臣以為不妥,今年的預算已經全部派出,並且支用了明年的一部分,戶部到現在可以說沒有一個銅幣,反而欠了一大筆款項,國庫無力支持大軍征伐,請陛下明鑒。”
房玄齡見眾人臉上的憂色越來越濃重,未雨綢繆的先告訴大家國家現在正在搞建設,沒錢用來打仗,這是實話,彆人沒有辦法指責。
李二自從在銅銀的彙率上大賺了一筆之後,立刻就把這筆錢準備花出去,蜀中的新道路,河北的運河都是重中之重,萬萬不能停,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下一次動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陛下,以老臣看來,雲燁的大軍雖然在人數上吃虧些,也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他所憂慮的就是西域地方太大,他的兵馬照顧不過來,再加上郭孝恪西進,致使他的左翼空虛,隻要陛下命郭孝恪東撤填補空白也就沒有大礙了,五萬大軍在北庭,安西一線駐防,就算是不能威逼胡人西進,至少也能保證我朝邊關無戰事,拖上個三五年,等到我朝騰出手來,再找這些胡人算賬不遲。”
李靖的話,讓房玄齡等人不住的點頭,這樣做是最穩妥的,西域雖然重要,但是還沒有重要到越國內建設的地步,隻要雲燁能把西域人拖上三五年,到時候國朝騰出手來,大軍西進,自然能蕩平一切妖孽,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胡人耍什麼心眼都沒用。
“這樣一來,雲燁身上的擔子就重了,五萬人駐防五千裡防線,一裡地隻有十個人,豈不是處處都是漏洞?戈壁灘上到處都是路,他怎麼駐防,我們在這裡說得輕鬆,雲燁在戈壁灘上就會跑斷腿,你們算算,誰家的大軍能一年四季都保持戰力的?尤其是在西域這個鬼地方,滿眼黃沙,從一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就能跑死馬。他的兵力是遠遠不夠的,至少需要給他能夠輪換的兵力才成。”程咬金把雲燁的奏折放在桌案上忿忿不平的道。
“駝城,雲燁在離開長安的時候就和我們提到了駝城,不知道他的駝城現在弄成了什麼樣子,有了這樣的一個活動堡壘,他就能長期的在戈壁上活動而不用擔心士氣疲憊的問題。”李績忽然叫了一嗓子,他似乎對雲燁的駝城設想非常的有信心。
“駝城這是第一次用在實戰,誰能知道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成功自然萬事大吉,如果不成功,五萬大軍的姓命堪憂,再加上西域這地方氣候多變,一場大風沙就能讓一支軍隊徹底的消失,當年侯君集攻擊交河的時候,不就是有有一支偏師消失在沙漠裡了嗎?”
秦瓊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見眾人都在看著自己又說:“把大軍的姓命寄托在一個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從來沒有使用過的駝城上,就跟把將士的姓命拴在老天的褲襠裡有什麼區彆?老夫建議,舍棄北庭,全師防守高昌,天山以北的地方全部放棄,熬過這幾年,我們再從頭計議。”
李二搖搖頭說:“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隻要我們大唐的軍馬回撤,那些西域人就會迅的回流,那樣一來我們前些年的心血就會付之東流。
來人,擬旨,命雲燁無論如何也要堅守北庭,安西一線,郭孝恪可以回撤到龜茲,從此歸屬雲燁指揮,相機逼迫胡人西進,不得有誤!”
牛進達見皇帝已經下了旨意,歎息一聲,也就閉口不言,李二笑著說:“諸卿家小看雲燁的本事了,朕對雲燁能夠堅守西域充滿了信心,隻要朕命令回撤的蘇定方引軍屯駐玉門關,大唐就會萬事無憂,雲燁哪裡有變,蘇定方就能以最快的度進軍西域,同時從安西撤回來的喬師望也必須屯駐河西,盯住吐蕃,不能讓他們有喘氣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