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嶺出了祥瑞,一顆百年的老桃樹由於太老了,主家準備把它伐掉,要不然來年春夏之間會把秦嶺的白蟻都招過來,有道士看中了其中的一截桃木,準備鋸下來作幾把百年桃木劍,誰成想,樹枝子鋸開之後,樹心的圖案看起來非常的詭異,經過道士打磨之後,上麵赫然就是一幅《老子出關圖》,上麵的老子圖像,還有青牛的樣子栩栩如生。
這還了得,這是真正的神跡啊,萬年縣的縣令激動地都不會說話了,自己親自叩闕,向皇帝報告了這一祥瑞,皇帝聞言,龍顏大悅,派遣重臣前往查探,半信半疑的王珪親自驗看後,欣喜若狂,果然如同縣令所言,的確是非常的相像,冷靜下來之後命人拿清水擦洗,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結果,清水擦拭之後上麵的圖案越的紅豔,竟然現出一股子古樸的意味。
皇帝燒香沐浴之後親自駕臨張家嶺,接見了老桃樹的主人家,一戶人家四口人,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帶著婆娘和一子一女,都是難得的良善人家,早年間男主人甚至隨軍遠征突厥,而且還立下軍功,如今腿有點瘸,依然耕作不休。
長孫親自慰問了農婦,農婦嚇得跪在地上光冒汗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這樣的人家如果也能造假,那天底下想找老實人就太難了。
大喜之下的皇帝陛下問老兵想要什麼,老兵撓著後腦勺哼哧半天才小心地問皇帝陛下,能不能賜他一頭牛。
萬年縣令恨不得上去踹幾腳,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皇帝陛下卻更加的歡喜,民風淳厚,質樸,這是自己的教化之功,大手一揮,賞賜耕牛兩頭,錦緞十匹,銅錢百貫,魏征笑著親自把皇帝的賞賜版賞給了老兵,以他的毒眼,沒有現這裡麵有什麼問題。
皇帝陛下親自觀看了老桃樹,也親自驗看了那幅圖案,果然如同王珪所言,那截碗口粗的枯木樁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幅《老子出關圖》,須清晰可辨,古意盎然,絕非人為,當下就頂禮膜拜,隻可惜桃樹已死,遂命人將桃樹的枝乾截下來,當做至寶收入皇宮,四時八節香火不斷。
不斷地有朝臣進言,如此寶物需要存放於老君觀,老子乃是道家之祖,不光是皇族的祖先,也是萬民的祖先,需要受萬民香火才是,李二無奈,隻好將桃木樁子存放於老君觀裡,一時間長安百姓蜂擁而至,老君觀的觀門不得不日夜大開,迎接四方香客。
此物一出,長安的神佛無不黯然失色,短時間內再無新的神佛出世,萬年縣令也因此官升三級,大搖大擺的去淮南擔任刺史去了。
黃鼠家的澡堂子裡,雲燁赤條條的趴在竹床上,黃鼠賣力的給他擦背,等到雲燁全身都紅彤彤的像是一隻蒸熟的螃蟹,又鑽進清水池子裡,從飄在水麵上的木桶裡取出溫好的黃酒喝了一口,輕聲對坐在對麵的黃鼠說:“把這件事情忘了吧,以後這種法子就讓它消失吧,一旦外傳,你會似無葬身之地。““侯爺,這本來就是神仙才有的手段,我這樣粗鄙的人哪裡學得會,黃鼠就是靠著書院才得以新生,小的,命不要也不會出賣書院。“雲燁笑笑,起身擦乾身體穿衣之後就離開了澡堂子,大唐的秘密太多,再多一樁也不算什麼,那個木樁子接受千百年的香火之後,說不定真的會成為神物,誰知道呢。
玄奘明日進城,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萬民空巷頂禮膜拜的宏大場麵?力量均衡爭鬥起來才有意思,要不然光是玄奘一個人唱獨角戲就太無趣了。
司天監瘋了一樣的向皇帝陛下報告,他們現皇子們幾乎個個都來曆不凡,尤其是太子殿下,李二硬著頭皮聽完司天監對皇子們的吹捧,回到後宮皺著眉頭看李承乾,他認為太子這樣做實在是缺少風度。
李承乾苦笑。李泰走出來對父親說:“父皇,這是您可彆賴在我大哥頭上,是我逼著司天監上的這些奏折,今後再有這種事情生,孩兒都想殺人。““說你是文曲星君下凡不好麼?總歸是皇家的喜兆,被你這樣胡鬨一番,豈不是惹人笑話,你呀,真是太輕佻,太不懂事了。““父皇,孩兒有今日的成就說是祖宗保佑那是理所當然,說孩兒是什麼什麼星君下凡,就是扯淡了,孩兒的骨肉都是父皇和母後給的,學問是先生教誨加上我自己苦學才有的,學問一道,那有什麼捷徑可走,司天監把孩兒辛苦學來的學問說成天授,是對孩兒的侮辱,而且這樣做,對我大唐的根基沒有半點好處,不讓他們出一回醜,孩兒難泄心頭怒火。”
李二也跟著苦笑起來,一件好事硬是被李泰搞成了笑話,現在誰要是再拿文曲星君說事,一定會招來所有人的嘲諷,包括李泰自己。
書院也沒有閒著,孫思邈的《千金方》被拆開,按照方劑的不同,被印刷成無數的單頁,書院的低年級學生特意在休沐的日子裡一人抱著一大摞子四處分,長安人從來沒有見過有這樣的好事,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爭奪單頁,不管識字不識字,都想拿到一張孫神仙開的方子,今後自己好歹也有吹噓的餘地,家裡有孫神仙大作。
雲燁沒打算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怎麼看病,但是上麵講授的衛生常識卻是重中之重,喝生水,飯前便後洗手,垃圾的處理,疾病的預防,甚至對於瘟疫的防治也有簡單的防護措施,長安縣沒撈著神木,卻把孫先生的這些意見當成重點來執行,縣令親自上街,布置任務,清理暗溝,命人填埋了好多的死水潭,孫先生說了,蚊蠅就是從這些死水潭裡孳生的,乃是萬病之源。
玄奘還是進京了,鴻臚寺的官員出迎三十裡,蕭禹作為玄奘的主要資助人當然親自前往,李孝恭也帶著李懷仁一同前往,這樣的熱鬨怎能少了雲燁,和單鷹兩個人一人脖子上架著一位雲家少爺,就來到了朱雀門,選了個好地方,等著看眾人嘴裡的聖僧大駕光臨。
人很多,但是還遠遠沒有達到史書上記載的萬人空巷的程度,遠遠看著騎白馬的玄奘從城門洞子裡出來,雲燁差點認不出這個人乾狀的和尚會是早年間英姿颯爽的玄奘,騎在馬上寶相莊嚴,雖然黑的像煤球,但是從骨子裡透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氣質,大紅的袈裟披在身上,道信在前麵牽馬,後麵四位白須長眉的老僧不斷地誦經,有花衣童子不斷地從籃子裡往外灑花瓣,都是菊花,鋪的滿地金黃。
不知道和尚們到底毀了多少黃金菊,總之從遙遠的道路儘頭一直到城門口,形成一條金黃色的道路,玄奘下馬。自然有人屈膝跪地甘做踏腳石,玄奘踩著這個人的背下了馬,居然摩頂賜福,雲燁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下馬石打著擺子幸福的昏厥了過去。
“豬,豬,爹爹,豬!”雲燁脖子上的雲寶兒揪著爹爹的頭讓他看豬,雲燁奇怪的看過去,不可能真的有豬妖出現吧?
媽的,還真有,玄奘從哪找回來這三個隨從?第一個帶著孔雀金冠,雖然黑瘦的像隻猴子,但是披上袈裟,戴著金冠,到底還有幾分高僧的模樣,後麵兩位就沒法看了,其中一個腹大如鼓,四肢短小,麵目黎黑,肥厚的嘴唇往外翻著,鼻孔朝天,雲寶兒實在是找了一個最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個比丘僧,最後一個挑著一個巨大的擔子,長得五大三粗,全身的毛翻卷著,裸露的胸膛上全是黑乎乎的卷毛,雲燁強烈的懷疑這個人還沒有進化完全,但是看他挑著沉重的擔子,腳底下卻異常的輕盈,就捅捅單鷹問道:“這家夥會不會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單鷹的麵色凝重,小聲的對雲燁說:“挑擔子的也就罷了,那個戴金冠的絕對是鋼筋鐵骨的高手,彆看他長得瘦小,但是三個人裡麵他是最強的高手。”
“你不會告訴我那個長得和豬一樣的胖子也是高手吧?”傳說裡隨唐僧回來的三個仆從各個身手不凡,難道說這個胖子真的有豬八戒的手段不成?
“不會,那個胖子就是一個仆役,不會武功,天底下哪裡會有這麼多的高手,就是不知道哪個戴金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想試試?彆著急,有機會,玄奘在長安的行程裡如果沒有書院,我才會鄙視他,要知道咱們書院現在也不是泛泛之輩,想要在長安弘法,書院他繞不過去,再說了,玄奘還欠我一個約定,他會來的。“看完奇人,雲燁自然沒什麼興趣看那些狂信徒對玄奘的崇拜,帶著單鷹回到酒樓裡,準備吃點飯,就回家。
飯菜才上來,圍攏飯桌的屏風就被人打開了,剛剛還在下麵牽馬的道信走了進來,施禮說:“雲侯,你故友萬裡回歸,因何躲在暗處不與相見?““道信大師,今日的盛會屬於玄奘,屬於佛門,雲燁乃是世俗之人,此時此刻,自然不便相見,待到繁華褪儘,玄奘恢複了青燈古佛的安靜之時,我自然會登門拜訪,好好聽聽異域風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