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來視察軍備?”老江歡喜的打開大門,對於家主一年都來不了一趟的態度很不滿意,好不容易見侯爺來了,當然要直接說重點,免得讓他總認為自己是在吃白飯。
“江叔,咱家就不要用軍備這個詞,我隻是來看看你們幾位,今年你們也不常去家裡了,都窩在山包上乾什麼,守了一輩子城池還沒守夠啊,多走走,多轉轉,您幾位沒事出現在莊子裡我心裡也覺得踏實。“雲燁把剛剛從集市上買來的一大包豬頭肉放在門口的大木桌上,看老人總歸是需要一點手信,精致的菜肴這些老兵們不喜歡,油肥油肥的豬頭肉才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
老江打開荷葉包,撿了一片子豬鼻子肉扔嘴裡,對其他老說:“難得侯爺還記得我們的嗜好,劉鍋頭家的豬頭肉味道就是好,肉先不急著吃,侯爺,給你看看我們老兄弟這半年的成效。“在一群老兵的簇擁下,雲燁進了後院,正是出酒的時候,院子裡的人很多,光著脊背穿著褲衩的精壯漢子拿著木鍁從蒸桶裡往外鏟酒糟,嘴上捂著毛巾的婦人在把涼水往酒糟上澆,還有幾個婦人在往酒壇子上貼時度數標簽,每次蒸酒,度數都是不一樣的,需要勾兌之後才能形成統一,雲家的酒,現在風靡長安,程家商隊拉著勾兌的酒到處騙草原,戈壁上野人的錢,掌櫃的特意說了,不要好酒,就要勾兌的劣酒,度數越高越好。
酒都沒嘗呢,就被老江拖到意見很大的屋子裡,見老兵們各個一臉的得意,就知道他們一定乾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老江在手心吐兩口吐沫,拉著地上的一根粗鐵鏈子雙膀一較力,好大一塊地麵就被揭了起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另外一個姓趙的老兵吹著了火折子,踩著陡峭的木梯就走了下去,雲燁一頭霧水的跟著下去,當腳踩到實地的時候才現,麵前有一條極為深邃的地洞,老江點著了火把,大踏步的走到前麵,示意雲燁跟上,暗道極為曲折,好些地方還有石門,每走百步,就會有一間不大的石屋可以伸直腰板,雲燁回憶了一下,現暗道的方向正好對著雲家莊子。
走了一會,就已經走到了暗道的儘頭,小山是石頭山,有些地方還有水往下滴,看起來很不牢靠的的樣子,地上散落著釺子,大錘,鋤頭等物。雲燁轉過頭,心間酸楚的幾乎無法說話:“江叔,你們這是?““侯爺,狡兔還有三窟呢,咱家怎麼能不提前做準備,我們都是上貫沙場的老兵,雖然弄不懂朝堂上的風風雨雨,但是我們見過的肮臟事決不在少處,有些事還是我們弟兄親手執行的,殺人越貨什麼勾當沒乾過,原來以為到了雲家,做的還是這些事情,沒想到侯爺從來沒有用過我們,雲家,也從來沒有什麼肮臟事讓我們去乾。
侯爺,這樣的好人家誰不希望他公侯萬代?侯爺現在受到帝寵,雲家自然一帆風順,侯爺不考慮將來的事,一則年輕,二則,沒吃過虧,我們不能白白拿雲家的俸祿,過著好日子就忘了將來的危險,所以我們幾個老家夥,商量好了,在我們還有力氣的時候,給雲家鑿出一條預防萬一的活路,隻要多過大兵圍剿,以侯爺的本事咱家就算隻剩下人了,想要東山再起也是轉眼間的事。““侯爺,咱家要綿延萬年,子孫恒昌,請侯爺納我等為家臣。我等誓死與雲家共進退,若有反複,天打雷轟,子孫死絕!“唐朝人一般不誓,一旦誓,就是玩命也會做到,他們把自己的誓言看得比命重,很多關中的刀客,就靠著信義活著,所謂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說的就是他們,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承諾很少有沒有完成的。
“江牛,你願意成為雲氏家臣嗎?“雲燁掏出自己的解手刀送給老江,老江毫不猶豫的雙手接過來說:”江牛願意,百死不悔。“說完一刀子就割破自己的手腕子,舉了起來,雲燁取過刀子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也來了一刀,老江抬手就把自己的傷口和雲燁的雲燁的傷口貼在一起,這裡有個說法,叫溶命。
溶命溶了足足三十八次,還有十二次等隨著商隊外出的老兵回來之後才能繼續完成,不管是誰,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不斷地割傷口割了三十幾次之後都會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侯爺,您隻需要割一刀就好,為什麼要割自己這麼多刀,您的手臂上快沒有好肉了。”儀式開始就不能打斷,老江硬是忍到儀式結束才問雲燁。
“一刀一條命,我付出的不過是一道傷口,將來你們說不定付出的會是生命,儀式不可不隆重。”一句話說的老江等人唏噓不已。
此時的雲燁雖然很想罵人,看在一屋子把自己的命,包括子孫後代的命都賣給自己的老兵不好張嘴就罵,想了想對老江說:“你們準備分家吧,每家分出去一個子孫,不參與雲家的核心事宜,雲家雖然重要,也不能讓你們沒了香火。”
“哈哈哈,侯爺此言差矣,我等一入雲家,何來自己的香火之說,我等死後,需要陪侍在你的身邊,論年紀一定是我們先死,雲侯將來選好墓地之後,我們先住進去,替你開路,打折好陰曹地府的小鬼,你受的香火,無論如何也會有我們一份,所以沒必要分家,一分家就會多一份牽掛,使不得。”
雲燁仰頭慘笑出聲,看著老兵們說:“雲家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身邊的人每一個都幸福安康,所以在咱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言犧牲,雲家的人命都貴重,一點恩惠,一點錢財還買不了。”
聽到雲燁的話,老兵們也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回算是徹底的和雲家捆在了一起,從今後他們從雲家拿到的錢不再叫工錢,而是叫俸祿。
帶著一胳膊的傷回到了家裡,辛月抹著眼淚給雲燁包紮傷口,奶奶喜形於色,兩隻手一直合在一起拜菩薩,李安瀾站在雲燁身後,臉上羨慕的表情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燁兒,明日奶奶去酒莊,好好感謝一下他們,咱家也有真正的家臣了,這樣的人手才牢靠,天魔姬那樣的,少找兩個。”
“夫君,容兒也是您的孩子,您看是不是把家裡的家臣也分派給容兒幾個,五戶就好,您看成麼?”李安瀾咬咬牙,跪在雲燁麵前懇求。
辛月很不滿意,家臣可不是銅錢珍寶,給幾個就給幾個,家臣在很多時候就是主人的命,哪怕是造反,最後陪著主人死的一定是家臣,但是在家臣問題上,辛月這個主母是沒資格說三道四的。““嗯,是這樣,五十戶家臣,容兒會有五戶,草原上的丫頭也會有五戶,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就不要再問了,雲家的家臣不容你們褻瀆,知道麼?”
這話一出,不但辛月,李安瀾躬身應是,就連老奶奶也點頭答應,封建家族最重要的標誌就是封地和家臣,兩者缺一不可。
有了家臣,家主的地位一下子就無限提高,睡覺前,辛月端著一盆子水,李安瀾也端著一盆子水,都要給家主洗腳,爭執不下,隻好讓她們一人洗一隻。
洗完腳,辛月早早就爬上了床,忽閃著大眼睛勾引雲燁,李安瀾吱吱嗚嗚的坐在床頭不願意出去。
“看也是白看,藥勁沒過呢,公主不願意回去,那就一起睡,今晚有話對你們說。”雲燁把李安瀾推進床裡,自己脫了衣服,也上了床,吹熄了燈火,帳子一放下來,床上就徹底的成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躺在兩個女人中間,卻沒了說話的心思,感受著兩邊劇烈的心跳,雲燁咬咬牙低聲說:“雲家到了現在,才算是有了一點點資本,咱家本來就是牆頭上的草,頭重腳輕根底淺,收家臣的事,需要極度謹慎,這五十個老兵,從隴右起就跟著我,一直儘心儘力的保護咱們這個家,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我才會答應,我是一個多疑的人,我也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毛病,想要獲得我的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們要小心,家臣雖然重要,但是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史書上的很多貴族謀反,不一定都是家主的決定,當所有家臣都決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家主其實是無力反抗的。
辛月不清楚這些事,安瀾應該多少聽說過,你皇爺爺其實就是被家臣還有你爹逼得跳出來造反的,雲家要杜絕這種事,有了家臣,不要讓人家以為我們就有了造反的資本,現在的大環境底下,跳出來造反會死的比豬還要慘。
雲家我坐鎮不會有問題,安瀾,容兒那裡你要看住了,苗頭不對就立刻下重手清理門戶,不可有半點的猶豫,天高皇帝遠的時間長了容易滋生不好的念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