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想熬鷹竇燕山背負著雙手,迎著河穀裡烈烈的風,頭被風吹起,竟然多了一份出塵的意味。
生活是一個人最好的老師,兩年來的艱苦磨難,已經讓竇燕山徹底的成熟起來,一擊不中,遠飆千裡,這次在京城無意中得到了雲燁,他就立刻放棄了原來製定的計劃,一刻不留的回到南詔,因為他認為,自己的目標已經達到。
從一開始的切骨之恨,到後來的逐漸冷靜,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雲燁身負財神之名,這是他極度需要的。
竇家的財富已經被朝廷抄沒,剩下一些沒有被波及的族人,也已經依附在了竇忠的麾下,幾次的接觸,除了給予少量的錢財支援外,再無其他,有幾次如果不是竇燕山提前現不妥,安排了後路,早就被自己的族人抓起來送到李二麵前邀功去了。
如今看著氣勢磅礴的瀑布,雄心壯誌油然而生,隻要收服雲燁,竇家一定會在紛亂的南詔打下一片立足之地。
一路上莫名其妙死的幾個人,他很清楚這是雲燁的手筆,雖然他不明白雲燁是如何辦到的,卻很肯定的知道一定是雲燁乾的。
死幾個人並不算什麼大事,竇燕山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人,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李家的統治,他有無數的同盟。
如果雲燁連不知不覺得殺死幾個人都做不到,才會讓竇燕山感到失望。
仇恨可以放在一邊,這沒問題,如果雲燁真心投靠,共謀大業,兩人成為至交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隻有敵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雲燁心無大誌,卻才華橫溢,擁有這樣奇怪性格的人隻此一人。竇燕山迫切的希望雲燁能夠加入到自己的陣營裡麵來,他把這一過程稱之為熬鷹。
他在小的時候就養過一隻鷹,是祖父送給他十歲的生日禮物,那是一隻即將成熟的幼年鷂鷹,祖父告訴他,除非他降服了鷂鷹,這隻鷹才是他的,否則,他會把鷹殺掉。
竇燕山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降服這隻鷹,雖然他的手和肩膀無數次的被這隻鷹抓傷,眼睛也差一點被啄瞎,可是當他帶著鷹第一次出去打獵,聽著響亮的鷹唳,看著它在天空展翅盤旋,再看著它箭一般的撲向獵物,激動得淚流滿麵。
在他的眼中,雲燁就是他的新鷂鷹。
如果李二知道竇燕山的心思,一定會轟然大笑,雲燁不是什麼鷂鷹,他就是一個顆煮不熟,蒸不爛,砸不碎,響當當的的銅豌豆,這是文雅點的說辭,如果非要李二說出另外一個形容詞,想必滾刀肉是一個恰當的詞彙。
長孫已經放棄了對雲燁的教導,和他相處的久了,她現自己隻有用更加無恥,更加卑鄙的手段才能製住雲燁,這是長孫一直糾結的一點,自己的溫婉柔淑就是毀在雲燁的身上。
李靖現在也開始了新一輪的調教,雖然戰績卓著,卻現自己和雲燁已經越來越遠,調教的快成敵人了。
竇燕山麵對著瀑布心潮澎湃,不能自己,他的屬下們仰望著公子的雄姿,心折不已。雲燁卻早早的脫了鞋子,站在淺水裡,洗腳,還把旺財帶下來,用手鞠著水,給它洗刷身上的汗漬。
到了黃果樹瀑布,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到了後世貴州安順,那裡有一條河,好像可以通到珠江,如果順流而下,就會見到李安瀾,自己答應過鈴鐺會去看她的,順便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健康活波。
有了主意,心情立刻就輕鬆了下來,回想起以前來黃果樹看瀑布的時候,吃了一碗米粉被宰了五十元,再看看在那裡吹風的竇燕山,舊恨添新仇。
媽的,老子要是有一天得了勢,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瀑布堵上,讓他換個地方淌,不能因為旁邊有個瀑布你就一碗米粉收我五十塊錢,老子要斷了你了財路,讓你一輩子躲在山裡種苞穀。
竇燕山完神經,滿意的從石頭上下來,估計被凍的不輕,身子都在抖。
一群人繼續啟程,竇燕山對雲燁忽然好了許多,把他的刀子還給了他,還把糧食給雲燁補齊,旺財也不需要再背著沉重的糧食袋子走路。
倒是竇燕山自己率先扛起一袋糧食,哼哧哼哧的趕路,除了被雲燁鄙視以外,其他的隨從個個精神大振,恨不得自己扛兩袋子。
竇燕山現在一點也不擔心雲燁會逃跑,一路上見過無數的虎豹豺狼,一個人在這樣的山林裡,活不過兩天,有一次雲燁甚至看見一隻熊貓在追殺一隻豹子,憤怒異常,也悍勇絕倫。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就是那種躲在熊貓館裡,以賣萌為生的家夥。
南詔野人的家都安在河穀裡,隻有這裡才能有一點土地,供他們進行可憐的種植業,現在已經能見到有人在地裡忙活。
很簡單,用木棍在地上戳個洞,然後撒進去幾顆稻穀,拿腳踩一次就好,雲燁確定他們是在種稻子,不是在種苞穀。
老天爺,種稻子不是該插秧嗎?沒見過撒種子的,隻見過插秧,這樣種他娘的會有收成?
“可笑吧,雲侯,你是種田的大行家,你見過這樣種稻米的嗎?”
竇燕山擦一把汗,見雲燁吃驚,就停下來和雲燁搭話。
“老竇,這樣種稻子會有收成?”繼續瞅著那些腰裡圍著獸皮,裸露著乾癟**的婦人種稻子。
竇燕山對老竇這個稱呼很是享受,當然,隻限於雲燁可以這樣叫他,滿南詔就雲燁一個人的身份與他相當。
“種一葫蘆收倆瓢而已,每年都有人餓死,糧食根本就不夠吃,我為什麼不顧臉麵的敲詐你五百兩金子,就是因為沒糧食,我去年冬天差點餓死,知不知道,我回了漢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飯館要了一桌子的肉食,吃了足足一個時辰,撐得我一晚上沒睡。”
回想起自己的慘事,竇燕山還是有些黯然。
竇燕山慘不慘雲燁不在乎,如果他不把人做成蠟燭,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生,他依然會做他的公子哥,獲得逍遙快樂。
李二清除了很多人,雲燁能感覺的出來,朝堂上總是有熟悉的麵孔消失,讓人傷感,但是竇家,他覺得應該消失,李二沒做錯,混在人群裡的惡狼不趕快殺掉,難道說還要留著害更多的人麼?
在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裡勞作的都是婦孺,小小的孩子挺著碩大的肚皮,在母親後麵在地上練習紮窟窿,雲燁不止一次看見,那些孩子從地裡刨出種子,連泥土一起塞嘴裡吃下去,很自然的,會招來毒打,挨了打,也不哭,隻是在尋找下一個偷種子吃的機會。
大肚皮絕對不是吃得太多撐的,雲燁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竹葉包好的飯團,放在小孩子麵前轉身就走,他不想看見孩子的吃相,那會讓他難過,可是他錯了,沒看到比看到還要讓人心酸,身後傳來的吃東西的嗚嗚嗚的聲音,就像野狗在搶食,一邊吃,一邊出護食的威嚇聲。
“老竇,你彆告訴我這裡的男人都被你殺光了,如果那樣的話,我會看你不起。”
“聽聞雲侯一向殺伐果斷,區區幾個野人,值得你大動肝火?我也不喜歡殺人,殺人是最後的手段,也是無能的表現,我有好東西,所有的男人都喜歡,隻要嘗過滋味,永生難忘。“雲燁吃驚的抬起頭,他在一瞬間就知道了竇燕山使用的什麼辦法,話語在嗓子眼裡轉了許久,才澀聲說:“竇燕山,忘憂草是什麼東西,你不會不知道,難道就不怕報應再次降臨麼?”
“善良這種東西很昂貴,我在京城做貴公子的時候心地一向善良,見到乞丐也會施舍,見到弱女子也會憐憫,不管你信不信,人燭這件事家裡沒有人告訴我,是我三叔大怒之下做的決定,等到我知道的時候,那尊人燭已經點燃了,你庇護了裴英,否則,他會是第二尊,做這種事情的不止我竇家,其他的人家也有,仆役犯上會被五馬分屍,有得會被放在火上烤,把烤熟的肉再用棍子捅進他們的喉嚨,讓他們自己吃自己的肉,雲侯,你知道做這件事的人家是誰?”
雲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以前在故事裡知道有這種事情,那是故事,或者電影,如今在現實的生活裡出現這樣的事,徹底摧毀了他對人性的認知。
“雲侯,我確信你在李淵那裡大罵竇家的確是自內心,你有資格罵,也可以罵,你最狠的不過是把一個家夥打成了太監,可是李家,他李家的惡行越了竇家百倍,憑什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彆人?竇家的狠毒都是和李家學的,一個囚父,殺兄弟的人,憑什麼獲得你的效忠?就因為他作惡之後,又做了好事,如果我能達成目標,一定比他更加的英明,仁慈,雲燁,你信是不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