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大將軍李靖是合格的,作為商人,他是蹩腳的,如果一個波斯商人,從遙遠的中亞帶來一千斤貨物,結果這一千斤貨物換取了一千斤銅錢,那麼他會賠的連褲子都穿不上,一貫銅錢足有八斤重,一千斤貨物也不過換取一百二十五貫錢而已,這樣的生意連何邵都不會乾,更不要說那些精明似鬼的波斯巨商。
雲燁送給李靖的那一小桶葡萄酒價值就不會少於十貫,那一小桶酒連木桶算上,也不過十斤重,所以這場交易李靖把那些輔兵們坑慘了。
不過輔兵們不在乎,看著何邵拿出一個巨大的天平,一頭勾著貨物,一頭用袋子裝銅錢,每當貨物與袋子等重,輔兵們就興高采烈的把貨物裝上車子,把銅錢放在自己身後。
雲燁悄悄的打開了一個貨物口袋,見到裡麵裝滿了安息香,這東西是製造香料的好原料,還是一種名貴的藥材,孫思邈那裡有一些,上次雲燁肚子疼,他才吝嗇的給了雲燁一小點,配藥之後服下,肚子立刻就不疼了,雲燁印象很深。這一大袋子,足足有百十斤,十幾貫錢買下來,簡直和白撿沒有區彆。
輔兵們很大方,見到銅錢沒有了,貨物卻還有十幾個口袋,手一揮全送給了何邵,見過大方的,沒見過這麼大方的,千百貫錢隨手就送了出去。
敗家子被李大將軍踹了無數腳,隻敢趴地上哼哼,不敢出言狡辯,雖然在心裡鄙視李大將軍的小肚雞腸,麵子上卻是一副感恩帶德的模樣。
何邵現在沒有一文錢了,身上的祖傳玉佩都質押給了李靖,才把那些貨物統統弄到手。捆綁貨物的時候孫思邈,唐儉,許敬宗正在閒逛,老孫不停的抽鼻子,沿著味道很快就找到了安息香,打開袋子眼睛都直了,二話不說,扛在肩上就回了自己的牛車,何邵不敢阻攔,眼睜睜的看著孫思邈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強盜不止孫思邈一個人,唐儉抱著一大塊瑪瑙轉身就跑,許敬宗對於玻璃器皿比較感興趣,給何邵扔下了幾文錢,拿著一隻玻璃蓋碗就去追唐儉去了。
李大將軍終於高興了,手裡把玩著何邵家的祖傳玉佩,和輔兵們一起慶祝自己了大財。
第二天車隊繼續前行,草原逐漸被甩在身後,前麵的道路逐漸變得狹窄,好在輔兵們拿到了巨額的錢財,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三四十斤重的銅錢,卻不叫一聲苦,遇到四輪馬車過不去的地方就用鏟子把兩邊削平,李大將軍連馬車都不用下,就被這些亢奮的輔兵們把問題解決了。
狗子誓他要娶三個老婆,一個給他做鞋,一個陪他說話,還有一個給他生娃,至於怎麼生娃,他就說要一起睡,至於怎麼睡才能生出娃來他是一無所知,不過沒關係,有的是時間學習。現在他有三個包袱,每個包袱裡的財物足夠他娶一房媳婦。
到了大唐境內雲燁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大將軍凱旋自然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唐儉,許敬宗也是在雲中地方官員的簇擁下唱唱歌,作作詩,日子過的和神仙一樣自在。
雲燁沒有參加這些聚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準備與田襄子見麵時的交談資料,他用詳細的文字記述了他所知道的北極,而且對北極的極光做了特殊的說明,那東西不是神光,不要追著跑,要不然會掉到冰窟窿裡去的。寫到這裡,他都有些想要去北極看看極光,搖搖頭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以現在的條件去亙古的荒原,實在是一個自殺的好辦法。田襄子他們不是蠢,而是過於聰明了,聰明人總會有些和彆人不一樣的想法,偏執是這些人的特性,奇思妙想加上偏執,如果是其他的事早就成功了,可惜他們選擇了一條永遠也不可能的死路。
感覺田襄子這幾天就會來找自己,結果,他並沒有出現,雲燁帶著疑惑離開了雲中。
人少生態環境就會好,山道兩旁古木森森,初春的森林到處生機勃勃,一個冬天幾乎沒有吃過綠菜,看到草地上剛剛出的嫩芽,雲燁饞涎欲滴。
苦苦菜,地骨龍,馬齒莧,星星草,雖然還是嫩芽狀態,地麵上幾乎看不到蹤影,但是用鏟子深深的挖下去,就會找到白嫩多汁的根莖,挖了一筐子,用開水輕輕抄一下,放好花椒,辣椒,多拍幾瓣蒜,燒得滾滾的豆油潑下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讓人陶醉,山西自古出好醋,把醋在鍋裡燒開,淋在野菜上,吃一口,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
吃獨食不好,把一盆子野菜分成好幾盤子,讓護衛給李靖唐儉他們送過去,自己端著一盤子來到孫思邈的牛車上,老道這幾日感覺不舒服,據他說是風寒入骨,聽不明白中醫名詞,看他鼻涕眼淚的,就當他是感冒了。
其實這是缺乏維生素的一種反應,草原上的冬天十分漫長,這個冬天孫思邈和雲燁一樣隻有吃大量的肉食,雖然有茶葉能勉強解一些肉的油膩,孫思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吃素,在草原上不可能不吃肉,他的身體比雲燁更加需要補充維生素,果然,老孫見到綠瑩瑩的新鮮蔬菜,頓時食欲大開,剛才還吃的沒滋沒味的米飯他一口氣連吃兩碗。
能吃飯就是好事,對於孫思邈雲燁有一股類似親人的親切感。
每天車隊休息的時候,挖野菜就成了大家的一個新愛好,哪怕沒有雲侯做的好吃,把它們放進湯餅裡,綠菜伴著白麵,賞心悅目,吃一碗的,見到綠菜也會多吃一些。
黃河剛剛解凍,巨大的冰塊在河水裡浮沉,這是黃河最危險的時間,沒有那個渡口敢在這個時候放船下水。地方上的官員必須時刻警惕,在一些狹窄,拐彎的地方必須加派人手監察,如果巨大的冰塊在這些地方淤積,很快就會形成一道冰壩,冰壩就會堵塞河道,源源而下的河水就會漫過河堤,造成洪水,黃河兩岸的百姓每隔幾年總會遭遇那麼一次兩次的。這種洪災幾乎是無解的,除了疏通河道,讓大塊的冰順水而下自然消融,大唐對他幾乎沒有一點辦法。
站在河邊就可以看到關內道的韓城縣,到了那裡就正式的進入關中了,不相信田襄子有膽踏進關中,熙童去關中都需要掩藏身份,田襄子這種危險人物一旦被朝廷現,就會麵臨不死不休的追殺,百騎的威名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的。
熙童站在一棵大樹下攙扶著一位須皆白的老者,老者身著麻衣,腳踩草鞋,頭上卻帶著一頂金冠,上麵鑲滿了寶石,一顆龍眼大的珍珠從金冠頂上探出,隱隱有光華流轉。老者臉上不滿深褐色的老人斑,一雙眼睛也是渾濁的,這完全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奢華的金冠,白的麻衣,金黃色的草鞋穿戴在在這個老人身上顯得無比和諧。
雲燁摸摸自己寒酸的金冠,上麵隻有一個紅色絨球,金冠還是空心的,當時奶奶在找人打造金冠的時候自己嫌棄實心的太重,現在看起來,實在是有些丟人。
今早起來,桌子上就有一張請柬,除了投遞的方式讓人討厭之外,其它一切都非常的有禮貌。請柬上的字古樸蒼勁,看得出,這是主人的親筆。
人家既然鄭重其事,雲燁就需要以禮相待,早就不是初到貴地的新丁,兩年的官場生涯,早就把一個淳樸的後世普羅大眾調教成一個階級分明的封建地主。用官服見他不合適,隻能用最華麗的常服見麵這是對田襄子的一種尊敬。
田襄子話很少,也許是體力不支,隻是普通的禮節性見麵,就讓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樹下有一方很大的席子,上麵鋪著厚厚的毯子,田襄子在熙童的幫助下坐在案幾的後麵,對雲燁拱拱手說:“簡慢雲侯了,荒野之人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唯有一點果品還拿的出手,雲侯請用。”
雲燁早就對麵前看盤裡大桃子,梨子流口水了,聽到田襄子這麼說哪裡還忍得住,拿起一個桃子就咬了一口,水份充足,就是不太甜,標準的大棚瓜果,咬了兩口,撇撇嘴就放下了。
“嗬嗬,區區冬日瓜果實在是不入雲侯法眼,雲侯一到長安就開始培育冬日蔬菜,想必這些瓜果對雲侯來說也是尋常享用之物吧?”
“這些隻是小道而已,雲家的反季節蔬菜隻是在下給家中妹子的一份嫁妝,隻要溫度合適,實在算不得神奇,老先生為何用這些東西來試探雲某,在下雖然年幼,卻也是一言九鼎之人,答應過的事,哪有反悔之理。”
“老朽慚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雲侯見諒,仙家有寶自珍之,這是萬年不易的道理,為何到了雲侯這裡就棄之如敝履?老朽百思不得其解,還望雲侯告知。”問這句話的時候,田襄子忽然坐正,渾濁的老眼刹那間就變得炯炯有神,似乎要把雲燁看個通透。
“你心中的寶貝,奪走了家師的性命,現在還因為這個所謂寶貝幾乎威脅到我家人的安危,這樣的寶貝,不要也罷,你是若珍寶,我視若寇仇,你想要,拿去就是,隻是需要給我一份詳細的地圖,你們在求仙的途中不妨把周邊的環境礦產一一做個記述,回來交給我就是,我隻想知道那裡的土地上有什麼,合不合適百姓生存,這些資料才是我的寶貝,至於仙人的說法,由得你們去實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