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遲疑時,就在他的手要碰觸阿公墨桑的刹那,蘇銘那緩步走來,平靜如水的目中驀然間起了一抹波紋,這波紋瞬息化作如被月折射的湖麵般泛起的冷芒,淡淡的掃了一眼炎裴晨皇。
腳步一頓,向著墨桑那裡,他的目中露出柔和,仿佛這一刻忘記了他的身份與修為,他還是烏山的孩童,還是那在阿公身邊,歡聲笑語的孩子……蘇銘,抱拳深深一拜。
這一拜,拜的是阿公,拜的是烏山,拜的是蘇銘的重情。
“烏山蘇銘,拜見阿公……”
炎裴晨皇伸出的手在這一刹那猛的頓住,他的表情立刻急速變化,完完全全的呆在那裡,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蘇銘一拜的動作以及話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內心頓時被一股滔天的憤怒殺機化作咆哮直衝腦海。
“該死的蘇軒衣,你……你陰我!!!”
這一刻的炎裴晨皇,腦海中再沒有了什麼原則,更把道義拋之腦後,而是對蘇軒衣那裡瞬間恨之入骨,在他看來,無論蘇軒衣是不是有意,但這都等於是陰自己,將自己瞬間置之於近乎死地,讓他躲都來不及麵對的老怪,刹那完全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
他才不信蘇軒衣真的不知曉蘇銘的恐怖,甚至在炎裴看來,蘇軒衣必定是知曉蘇銘今天會來,將自己拉在一起,讓自己去滅殺蘇銘的阿公,就是為了要將自己捆綁在他的身邊。
“該死的,該死的······好在我還沒下殺手。”
幾乎在炎裴晨皇反應過來的一瞬,以他強悍的修為以及身為晨皇具備的反應力,他仲向阿公墨桑的手一頓之下,沒有絲毫遲疑的立刻按向阿公那裡。
但這一按,不是抓,而是輕輕一扶,似還帶著一股強烈的恭敬之意·便讓阿公墨桑身上捆綁的歲月絲線頓時碎裂,待那些絲線無聲無息消散後,炎裴晨皇的右手直接的扶在了阿公身上,更是在炎裴晨皇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那笑容裡還帶著一抹尊敬。
“炎某此生最佩服的,就是如道友這般的英雄人物,明知修為不足,但為了親人,可以拚命付出一切,這樣的人必須受到敬重!
這是親德,這是親才·這一點與炎某一模一樣,炎某也是這樣的性格,不忍道友被擒·所以炎某這才插手,絕不能讓這樣的人物隕落在炎某麵前,炎某出手,就是要將道友救下!
道友,炎某之前沒有明說,甚至還與道友開了玩笑,是因畢竟炎某是蘇軒衣請來之客,我雖說與此人不熟,但他盛情邀請·炎某勉強而來,可在這裡能遇到道友如此人物,此行值!!
那玩笑也是試探道友是否真的豪傑·如今炎某已經確定,道友···…之前言辭莫要在意,你這等人物·請受炎某一拜。”炎裴神色極為誠懇,說的如真的一樣,話語間退後幾步,抱拳向著墨桑深深一拜。
墨桑一怔,雙目微不可察的一閃時,這炎裴晨皇抬頭,冷冷的望著此刻皺起眉頭·神色有些詫異的蘇軒衣。
“蘇道友,炎某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炎裴晨……”蘇軒衣雙目收縮·眼前這炎裴變臉之快,讓蘇軒衣內心忽然咯噔一聲,他話語還沒等說完,幾乎是剛剛開口,就可以被炎裴晨皇直接低喝打斷。
“你太讓炎某失望了,你女兒不願嫁給他人,你何必還要在其身上留下諸多禁製,不但禁錮了思維,更禁錮了魂,你如此對待自己親人,近乎獻媚的舉動,讓人失望,不恥為伍!!
今日就當是炎某多管閒事了,此事炎某早已看不下去,忍無可忍!”話語間,這炎裴晨皇已經成功的取代了蘇銘到來的風頭,成為了此地眾人矚目,其右手抬起向著雨萱那裡一指,頓時雨萱手中被他賜予的鈴鐺,立刻自行的顫動起來,碰撞之下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叮當聲響
這聲響每一次回蕩,都讓雨萱的神色出現掙紮,其目中漸漸如有霧氣在彌漫,且這霧氣似乎正在被風快速的橫掃,慢慢露出清明,直至鈴鐺的聲響結束後,雨萱全身一顫,她體內的所有禁製被全部消散,整個人徹底的恢複了神智。
看到這裡,炎裴內心鬆了口氣,暗道幸虧之前送了這鈴鐺,如此一來一切就可以解釋過去,不會讓人挑出明顯的端倪,應該不至於太過招惹那恐怖的老怪。
隨著雨萱神色的清明,隨著她身子微微的顫抖,她想起了很多事情,炎裴畢竟是晨皇,他的出手抹去的不僅僅是這段日子來身上的禁製,甚至還抹去了很多年前,始終存在於雨萱體內的禁製,使得雨萱的腦海仿佛在迷茫了不知多少年後,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清醒!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不遠處,正似笑非笑看著四周一切的蘇銘,這一眼,就再也無法移開,化作了淚水,模糊了世界,但惟獨那世界中的一個身影,是多少次輪回也都清晰的他。
兒時的記憶浮現在她的腦海,那身體瘦弱,安靜的躺在那裡的少年,是自己的哥哥,不是親人,但卻勝似親人,一起的長大,每天的陪伴,那不會說話,不能睜開眼的哥哥,是她記憶力自己最珍惜的親
她記得自己陪著他,向他說著天空的藍,說著夜的黑,說著自己的修行,說著自己的委屈,說著未來……
她握住他的手,讓他手中的冰冷慢慢的有了體溫,那段日子她很快樂,儘管每天修行很辛苦,儘管總是被人欺負嘲笑,但她依舊堅強,她要保護她的哥哥,保護一輩子。
直至有一天,她被帶走,她還記得被帶走前,她最後一次看向他時,他依舊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睜不開眼,張不開嘴,那一天……她哭了。
帶她走的人告訴她,隻要她聽話,他就有蘇醒的一天,所以她選擇了聽話,選擇了離去,這一走……就是近乎一生。
那時間仿佛太久遠了,久遠到讓她的記憶都模糊了,甚至似乎這模糊不是她的意願,而是不知怎麼的,就將過去忘的一乾二淨。
她成為了冥皇真界內一個家族的嫡係族人,有她的父親,有她的母親,有她的親人,那段日子她很快樂,可每次在夜深人靜時,她都會有種似乎自己忘記了什麼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般的感覺。
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夢裡經常會出現一個背影,一個模糊的看不清的背影……
直至她母親生命歸墟的那一天,她流著淚看著漸漸閉上眼的媽媽,在那一瞬,她的媽媽睜開眼,在彌留之際意味深長,帶著憐憫與不舍的望著雨萱,欲言又止後說出了一句話。
“萱是一種忘憂草,你是雨中的青草····`·媽媽希望你一輩子快快樂樂,沒有憂傷……”
這一句話,她當初懵懂,此後也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明白,可直至這一刻,她才知曉,那句話裡蘊含的深意…···
或許是冥冥中夢裡的身影,或許是再強大的封印也禁錮不住記憶裡的思緒,在大婚前,她逃了,茫然不知要去什麼地方的她,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道晨真界。
她也想起了,在自己逃走時,在自己抓到那條冥龍時,她隱隱似看到了一個身影,可回頭卻沒有,這一刻的她,明白了,那是父親的身影,那是他站在不遠處默默的望著自己,看著自己遠去,在不舍中如送彆。
在蘇軒衣那段日子的閉關中,雨萱來到了道晨真界,尋著她自己都不清晰的感覺,她回到了出生的……陰死漩渦!!
能對蘇銘一見便出現了糾纏,沒有絲毫陌生的感覺,那不是她的性格使然,那是她被封印的記憶裡,感染了她生命的氣息。
她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她出現在蘇銘的麵前後,蘇銘夢中那呼喚自己為哥哥的聲音,漸漸的消失了。
想起了一切,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在這一瞬間從雨萱的腦海中浮現,隨著封印的消散,雨萱怔怔的的看著蘇銘,眼角流下了貫穿幾千年的淚水。
“我是雨萱,雨中的忘憂草,我的父親是二代蠻神,我的家在蠻荒……”雨萱喃喃,抬起頭,再次看向蘇銘時,她咬著唇,輕聲說出一句,曾回蕩蘇銘夢中多年的話語。
“哥哥……”
蘇銘走近,在這三荒大界,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他的腳步,在雨萱抬頭之時,蘇銘已經走到了雨萱的身前,輕輕的將流著淚的雨萱,擁在了懷裡。
“我答應過你,總有一天會來尋你,這一天,就是此刻。”蘇銘撫摸著雨萱的長發,開口時抬起頭,望著一旁沉默的三皇子,二人目光對望,蘇銘看到了三皇子的複雜,而雷辰,則是看到了蘇銘目中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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