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是三人身影頓住的刹那,蘇銘的身影從虛無內走出,他神色淡然,邁步臨近之時,立刻三人的身影刹那間出現了變化。
如歲月逆轉,方木身上的自爆之力直接逆轉後,身軀倒退開來,遠處的顏鸞其淚水消失,身軀也隨之倒退,重新變成了與方木站在一起。
至於那老者周山,其抬起的右手放下,身子蹬蹬蹬連續退出數十丈後,那環繞在這四周的歲月逆轉之力,這才消失。
隨著神通的消失,那老者周山麵色直接大變,露出一抹駭然與難於置信,猛的看向蘇銘,他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麵孔,但這陌生的麵孔此刻給他帶來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驚恐與威懾。
他看不出蘇銘的修為,但方才那一瞬間歲月逆轉,他身體乃至靈魂都不受控製的感覺,讓他深刻的知曉,眼前之人的修為,超越自己太多太多,如同天與地般。
這感覺,更是超出了他曾經看到如今蠻族那些老一輩強者之時,甚至在他看去,對方站在天空,仿佛這天地都隱隱將其烘托一般。
他呼吸急促,毫不遲疑的立刻抱拳向著蘇銘深深一拜。
“晚輩周山,拜見前輩。”
“周山……”蘇銘看著眼前這個老者,記憶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定格在了多年前,自己還隻是一個沒開塵的蠻修時,看到的那降臨邯山城,八麵威風,如天神般要滅殺邯山老祖的那個老者……
當時的蘇銘,如螻蟻一般,隻能帶著羨慕,帶著渴望,去抬頭看著降臨的周山,如今多少年過去,當蘇銘再次看到周山時,當年的一幕似如之前般隨著歲月,逆轉過來。
“天寒宗左教……”蘇銘緩緩開口。
周山麵色微變,身子顫抖,他不知道為什麼以眼前這具備如此無法想象的修為前輩,竟然知道自己曾經在天寒宗的身份。
他不記得蘇銘,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的無法與他後來知曉的蠻神蘇銘,與當年在邯山城時,下方眾人中的一個少年去印證在一起。
蘇銘看著周山,許久之後轉過頭,看向了方木與顏鸞,這二人此刻很是緊張,麵色極為蒼白,在蘇銘看來時,他二人立刻抱拳向著蘇銘深深一拜。
“拜見前輩,多謝前輩之前相助之恩。”方木深吸口氣,恭敬開口之時,其旁顏鸞也是緊張的一拜。
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了當年身為顏池部族長時的英姿,如今的她,隻是一個略有姿色,但卻老邁了一些的尋常的女子,隻是一個母親而已。
蘇銘看著顏鸞,直至顏鸞內心顫抖,她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何心念,今日之事到底是有貴人相助,還是會更為淒慘。
“你變了,當年的顏池部族長,你……變了太多。”蘇銘神色帶著感慨,聲音蘊含了滄桑,隨著腦海中顏鸞當年的模樣,歎息開口。
蘇銘的聲音在傳出之時,顏鸞整個人愣在那裡,她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蘇銘,可無論如何搜尋記憶,她也找不到記憶中蘇銘此刻的模樣。
茫然的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怎麼也無法想起當年那個還曾被她略作刁難的蘇銘……
“還有你……”蘇銘最後看去的,才是方木,他看著方木,眼中慢慢露出了一抹慈祥,如同是長輩看向晚輩,畢竟在蘇銘這裡看來,當年的方木隻是一個孩童,一個給了蘇銘不少幫助,帶著天真的孩童。
如今看到這孩童長大,從其樣子中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熟悉,蘇銘的笑容很是開心,他右手抬起在方木的頭上摸了摸。
“你長大了。”蘇銘輕聲開口。
方木心神一震,他愣愣的看著蘇銘,與顏鸞一樣,他怎麼也想不起記憶裡存在蘇銘的身影,神色帶著茫然,可蘇銘目中的慈祥在方木這裡看去,卻分明是帶著真誠與感慨,且這目光……也隱隱讓方木的心在這震動中,仿佛似找到了一抹熟悉。
“他二人是我的故人。”蘇銘轉頭,看向周山,淡淡開口,聲音不高,也沒有顯露什麼氣息,但以他的修為,尤其是奪舍了道晨真界後,此刻哪怕隻是站在那裡,也依舊可以左右蒼穹,這區區蠻魂之修的周山,如今在其內心對蘇銘的感受,如同是麵對蒼天一般。
他內心極為緊張,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尤其是他的修為竟在蘇銘的麵前,仿佛施展不起半點,一股無形的難言的敬畏,在其內心強烈的浮現。
此刻聽到蘇銘的話語後,他連忙從儲物袋內取出了大量的元花,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蘇銘。
“晚輩不知這兩位族友是前輩故人,還請前輩莫要怪罪,我……我……”
蘇銘接過那些元花,遞給了方木,又看了看顏鸞。
“這些夠麼?孩子怎麼了?”
“夠了,足夠了,犬子體弱,更是中了死海臨蛇之毒,這元花是解毒丹的主味藥草,多謝前輩!”方木神色露出激動,向著蘇銘再次一拍,其旁顏鸞也是在這內心的茫然與感激中,向著蘇銘一拜。
蘇銘臉上露出微笑,再次看了方木一眼後,腦海中當年的孩童身影,慢慢與如今的方木重疊在一起,他搖了搖頭,轉身向著虛無一步邁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了三人的目中。
蘇銘儘管離開,但就算是給周山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對方木二人出手,此刻有些尷尬的向著二人抱了抱拳,轉身立刻遠去。
天空中,死海上,此刻隻剩下了方木與顏鸞二人,他二人看著那些元花,看著周山狼狽的遠去,一場如做夢般的感覺,彌漫在二人心間,讓他們相互看了看後,都看到了彼此目中的茫然。
“那位前輩……他……是誰?”顏鸞遲疑了一下,輕聲問道。
“我也沒有絲毫印象……”方木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他始終無法想起那方才的一抹熟悉,來自何處。
“不過總歸是好事,有了這些元花,琳兒就有救了。”顏鸞神色露出母愛之芒,喃喃中與方木化作兩道長虹,直奔他們居住的島嶼而去。
就在他們二人飛出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忽然疾馳的方木心神猛的一震,他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一直在思索蘇銘是誰。
如今……他隱隱似想起了什麼,但這個答案讓他更是無法置信,甚至身影一頓之下猛的回頭,麵色急速變化,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起來。
“我……我應該是想起來了,可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他回來了?而且樣子也不對,可……可除了他,沒有彆人!!”
顏鸞身影隨之一頓,看向方木。
“他是誰?”
“當年我還是孩童時,曾在邯山外遇到過一個前輩,他……你必定也有印象,走邯山鏈,取邯山鐘……”
“蘇銘!”顏鸞身軀一顫,沒等方木說完,立刻失聲開口。
“四代蠻神……蘇銘!”方木神色激動,喃喃不斷,他想到了自己的姑姑……
……
蘇銘不知曉方滄蘭在這些年於蠻族的一切,他走在天空中,向著記憶裡這片死海曾經的南澤島走去。
他記得南澤島上,有不少故人,那裡有與牙木結為夫妻的子煙,有當初想要急速跟隨他,可卻被他留下的子車。
還有那海秋部曾經的聖女,婉秋。
還有……那曾經站在山頂上,在風中衣衫吹打,默默望著自己,如能等待一輩子的……方滄蘭。
蘇銘默默地向前走去,走過了一片由一片島嶼,直至在一處島嶼上方,蘇銘的身影一頓,這裡按照他記憶中,似與南澤已經不遠,他看到了那小島上,一座……巨大的雕像。
看著雕像,蘇銘想到了命族,想到了其內的族人,那些……命修!
這不是命族的聖地,這裡隻是命族在外的一處鎮守此地海域的島嶼,其上的命修族人有約莫八千,此刻這些人都環繞在雕像四周,在遠處落日的餘暉橘黃色的灑落中,在那裡膜拜。
他們的狂熱,他們的崇敬,因為這雕像,是他們的老祖,是他們的神靈,是指引曾經最早的命族,成為命修的最高意誌。
“命修……”蘇銘望著雕像,那雕像的模樣,正是他當年在蠻族大地時的樣子,一模一樣,那看著遠方的雕像雙眼,透出睿智之芒,更有淩厲之意,似在望著蒼天,使得蘇銘仿佛回到了當年帶著那些命修衝出九陰界的一刻。
沉默中,蘇銘看著那些命修,他的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這笑容在落日的黃昏餘暉中,帶著滄桑,帶著追憶,更是帶著他對蠻族的期望與……這一次歸來,要崛起蠻族的決心。
“蠻族,不會是落日的黃昏,她將是……明天重新崛起的驕陽!”蘇銘喃喃,這是他的承諾,是他在成為先靈時,對此刻他身體內一億多大蠻之魂,鏗鏘有力的承諾。
在蘇銘喃喃的話語出口的刹那,忽然的整個蠻族的天地發出了強烈的轟鳴,這轟鳴回旋,不管在蠻族大地的任何一個地方,存在的任何一個蠻族之人,都可以強烈的感受到,他們更是能察覺體內血脈的沸騰。
與此同時,天空的落日仿佛驟然一頓,竟……逆轉了一切,從落下的趨勢中猛的抬起,緩緩地升高,改變了即將來臨的黑夜,使得那太陽……仿佛永恒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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