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覆蓋了極大範圍的戰場上,天空有濃濃綠霧翻滾,其內轟鳴不斷的傳出,顯然在其內,屬於巫族與蠻族的強者們,正在激烈的交戰,他們的勝負,可以決定下方戰爭的進展,但同樣的,這大地上的廝殺,也可以決定他們這些強者的去與留。
兩者,缺一不可。
可以說,這場戰爭在一早的時候,就被劃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在天,一部分方才是大地之戰,而在這大地戰場的這部分,又被蠻族漸漸分成了四個區域,也就是那所謂的四部戰場。
蘇銘在南部戰區。
此時此刻,隨著南部戰區那周姓之人四枚木簡的燃燒與疾馳,於那北部戰區深處,一片被多個蠻族之人包圍守護的區域裡,有一個老者,這老者滿臉皺紋,此刻皺著眉頭,右手抬起在那裡掐算,時而走出幾步,雙目炯炯的觀察整個北部戰場的變化。
他所在的這片區域並非很高,按照正常的思維,在這裡很難看清整個北部戰場的戰局,但此老者顯然有其特殊的方法,可以不需去看,便能把握這八方的分毫。
似從那始終持續的掐算裡,他能找到乾坤之術,片刻後,他忽然抬頭,右手抬起間,在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根骨簽。
這骨簽長七寸,通體白色,仿佛是某種凶獸牙齒磨出,拿著此簽,老者一甩而出,白光一閃,這骨簽直奔遠處戰場,消失在其內的某處大地上。
剛剛把這骨簽揮舞出後,老者正要低頭掐算,忽然他神色一動,卻見在半空中一道燃燒的木簡呼嘯而來,在這老者麵前驀然漂浮後,其內隨著燃燒,出現了南部戰區周德的虛幻身影。
與此同時,在天嵐城的正前方,於這片戰場上最遠之處,天嵐的正東,那裡屬於東部戰區,在這東部戰區內,廝殺最為激烈,且其內存在的蠻族,也比其他幾個戰區看起來要彪悍不少,甚至若仔細觀察,便可看出這東部戰區內存在了某種秩序。
它儘管範圍不小,但卻隱隱似一個整體,其內存在的每一個小隊,都井然有序的廝殺著,一道道封命從這東部戰區的正中心不斷地傳出,有獵者專門為此傳遞,將來自東部戰區統帥的命令,傳給各個小隊。
東部戰區,是殺巫族最多者,同樣也是死傷最多者,那傳出的一道道命令,往往透出一股無情的鐵血。
在這戰區的正中心,有一個女子站在那裡,這女子有著一頭飄搖的長發,她穿著一身黑衣,雙眸透出冷漠,在她的身邊,站著十多個蠻族獵者,這些獵者一個個對此女很是恭敬,這一點,在南部戰區周德那裡,是沒有的。
可若是仔細看,隱隱能從這些帶著麵具的獵者身上修為與所修功法的波動中看出,這些獵者,赫然竟大都來自海東宗,即便有個彆不是,但也絕對是隸屬於海東宗的部落。
這女子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從她的相貌上,更是可以看出,因其相貌與天嵐夢,竟極為相似,但二人的氣質,卻是有很大的不同。
她,就是天嵐夢的姐姐,天嵐幽!
她的氣質與寒菲子極為相似,都是冰冷,但也有不一樣,寒菲子的冷,是外在的冷,其內心則是傲,屬於是一種如空穀幽蘭般,冷傲的綻放。
而這天嵐幽的冷,則是無論內與外,全部如此,她就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內,因冰層的封住,使得其內會出現一些美麗的線條,那些線條交錯下,組成了一朵冰花。
這,就是她。
至於天嵐夢,她並不冷,但卻同樣有她的驕傲,隻是這種驕傲,伴隨的是一種淡雅,一種平靜,一種與她所修仙家之道追求的,超凡脫俗!
三個人,三個不同的女子,與她們相比,滄蘭這個女子就顯得有些平凡了,她沒有驕傲,沒有冷漠,也沒有淡雅的脫俗,她有的,是一種如水的溫柔下,堅韌的心靈。
天嵐幽的手中,此刻拿著一枚不再燃燒的木簡,那木簡啪的一聲碎裂,化作一片黑灰,飄在她的麵前,於那黑灰裡,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身影,正是南部戰區的周德。
“三位,周某這裡有一次表演,邀請三位一看!”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完之後,周德的身影便消失無影。
聽到之人,那北部戰區的老者皺起眉頭,看向了南處,至於天嵐幽,則是毫不理會,依舊站在原地,關注自己的戰區,發布一道道殘酷的封命。
同樣聽到來自周德那木簡話語的,還有那最靠近天嵐城,可以說在安全上獲得了最完整保證的西部戰區。
在那西部戰區內,作為統帥之人的,同樣是一個女子,她就是天嵐夢,作為天嵐城之人,她與她的姐姐一樣,都必須要作為統帥,去麵對這場不知要蔓延多少年的戰爭。
她的身邊,存在的那些蠻族獵者,有不少都是來自天寒宗,隻不過這些人,蘇銘沒有見過,他們似不是從寒冰天來臨,而是以另外的方式,來到這片戰場,守護在了天嵐夢的四周。
天嵐夢平靜的看著麵前消散的周德身影,秀眉微微皺起,與她姐姐的冷不同,天嵐夢把目光,放在了南方。
與此同時,她的右手抬起在身前一揮,立刻有一片晶光閃現,在她的麵前凝聚成了一片光幕,那光幕上先是扭曲了片刻,漸漸清晰起來,其內映照出了整個南部戰區。
天嵐夢的目光在那光幕上一掃的同時,她一眼就看到了在這南部戰區裡,有一處位置明顯不同,那裡似存在了一組數百人的隊伍,他們彼此連接在一起,如一個整體般,正展開廝殺。
與其他地方的雜亂比較,這個小隊看起來便極為顯眼。
天嵐夢平靜的抬起右手,在那光幕上這一處位置隔空點了一下。
隨著她手指點去,立刻這光幕上南部戰區被不斷地放大,在其放大的過程裡,無數蠻族與巫族廝殺的一幕幕快速閃過,最終定格在了南部戰區一個小範圍的戰場上,這是一組近五百人的小隊,他們前行如風,彼此之間配合極為默契,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勢,存在於這小隊之中。
“周德讓我看的,莫非就是這個小隊?”天嵐夢目光在那光幕上掃過,觀察這一個小隊的每一個人,隨著看去,她右手抬起再次一點,這一次,那光幕上的畫麵移動中再次放大,向著正前方而去,片刻後,在這畫麵裡,出現了此小隊的尖峰之處,那裡,有一個身影,全身閃電彌漫,青光閃爍中,如一尊戰神,衝殺而走。
正是此人的存在,使得這個小隊一往無前!
在看到這個身影的瞬間,天嵐猛的雙眼猛地睜大,她呼吸下意識的有了急促,其右手迅速抬起,直接點在了那光幕上的畫麵中,那戰神的身上。
畫麵瞬息擴大,此刻在這光幕的畫麵上,出現的隻有一個人,蘇銘!
蘇銘在那裡,如風一般走著!
一頭紫色長發飄搖,一身血色的長衫舞動,那熟悉的樣子,讓天嵐夢在愣了一下後,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回來了……”天嵐夢的雙眼,始終望著光幕上的蘇銘,看著,看著。
此時此刻,注意到蘇銘的,不僅是這四大戰區的三個統帥,更有天嵐城內之人,也同樣把目光,方才了蘇銘的身上。
那天嵐城的城牆上,站著七八個老者,這些老者的目光此時凝聚在了南部戰區,在那裡望著。
“周德讓我們看的,應該就是此子!”
“此子的意誌很強,莫非周德想要在他統領的南部戰區,展開一種以意誌為主的戰鬥方式?”
“看看吧,他既有信心讓我們來看,說明還是有些把握的。”
“在戰場上淬煉意誌,這也不是什麼新奇之事,我蠻族的獵者便是如此,但也唯有少數人方可以做到這一點,不可能讓其他人也都如此,周德此事,我不看好。”
此刻,如蘇銘所預料,他們要進行的這場表演,觀眾除了周帥外,還有其他人,或許這個其他人如今還是不多,但或許,慢慢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去關注這一次……絢麗的表演!
南部戰區,蘇銘猛的邁出一步,身體外青光閃爍,在那小劍呼嘯間,蘇銘右手抬起,以手為刀,向著三個方位,斬了三次。
斬三煞,太歲中殺也!所謂三煞,又稱三殺!
天地間,絕胎養三方,絕為劫煞,胎為災煞,養為歲煞!又可稱為劫殺、災殺、歲殺三術!
一斬劫,再斬災,次斬歲方,三煞齊斬,如絕龍縮空!
這斬三煞,蘇銘在在這戰場上使用了幾次後隱隱發覺,此術若是單獨廝殺威力有些不足,但於這戰場上,卻是可以發揮奇效!
且以他如今的修為,已然可以做到,三煞同斬!
“戰場,一切混亂格局之始!”蘇銘邁步中目光閃動,右手掌刃第一次落下,劫煞一出,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波動,以蘇銘為中心向著四周如顫抖一般瘋狂的擴散開來。
“戰爭以在很多人看來,以勝為主,但以格局來看,則是以劫為由!戰者,劫數!之所以斬三煞之術在此地有奇效,不是因我對此術的了解加深,而是此地格局,使得斬三煞威力倍增!”蘇銘目光閃動,一掌虛空落下後,那波紋擴散間,四周的巫族之人,但凡被這波紋擴散覆蓋者,一個個竟奇異的有了顫抖,如哆嗦了那麼一下。
在這哆嗦之後,赫然在蘇銘四周方圓數百丈內,那波紋擴散的區域裡,存在的所有巫族,竟一個個殺機全消,如一下子心神都沉重起來,仿佛他們內心對於死亡的恐懼,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不止。
因為,他們的劫煞,已然被蘇銘斬去!
沒有了劫煞,在這戰場上被整個天地因此戰掀起的殺戮這麼無形的一衝擊,仿佛是怒浪之海上,失去了舟船之人,於海中掙紮。
“斬三煞,改變天地格局,從而釋放出毀天滅地之力,這種玄之又玄的力量,便是格局之力!”蘇銘很多之前不懂的言辭,隨著其修為的提高,隨著歲月的流逝,隨著他經曆的越來越多,此刻品味,有了更深的明悟。
“三煞可以斬,不是是也可以立!”蘇銘腦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念頭,但此刻卻無暇去嘗試,其右手抬起,邁步衝殺間,再次斬下。
這一次依舊是戰在了虛空,但隨著其一斬而歸,他腳下的大地驀然間似有了顫抖,但這顫抖,唯有他可以感受,在旁人那裡,絲毫沒有察覺。
“絕胎養,胎為災煞,格局與人不同,以此為災,如孕育成禍,斬去此禍本是好事,但此時此地,於這混亂的格局裡,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改變,則非是福事,而是災起!”蘇銘猛的抬頭,這災煞被他斬去後,暫時看不到這片小區域內的變化,可蘇銘卻是隱隱感受到,這裡的天與地,甚至大地上的鮮血,甚至那吹來的風還有地麵的石子,都仿佛有了不同。
這本是巫族的大地,可如今,他踏在這裡,卻有種如踏在了蠻族之感,不但是他這樣,其身後那些數百跟隨者,全部都是如此。
但反觀巫族那裡,卻是大不一樣,漸漸地,隨著眾人的衝殺,當有那麼幾支箭矢雜亂的呼嘯而來,當有那麼幾道神通被人避開後直奔這片區域而來之時,蘇銘看到了斬去災煞後,改變了此地格局的殺機之處!
那些箭矢,那些神通,竟詭異至極的,分彆落在了不同的巫族之人身上,如人的運氣一般,在這戰場上,流矢最殺人,此刻這些流矢,似傾斜向了蠻族,全部落在巫族之人那裡。
蘇銘心神震動,可行為卻沒有停頓,三煞最後一煞,歲殺之術,被他一斬而去,一陣風吹過大地,環繞在了四周,使得這裡的氣息一下子有了不同,卻見那些巫族之人身上的傷口,竟出現了惡劣的變化!!
養煞一散,天地頓絕!
很多道理蘇銘還是懵懂,可他依舊還是看出了,在這戰場上,斬三煞改變格局後,展現出的一股奇異的,驚人的力量!
“殺!”蘇銘身後子車一聲低吼,四周那些跟隨蘇銘的蠻族之人,如一股狂風橫掃,所過之處,巫族之人大量的死亡,一旁的延博隨之而起,仰天大吼。
“獵者蘇銘在此,召集我蠻族之人,來此凝聚,加入我們,建功立業,加入我們,一同獵巫!!”
並非是延博一人在吼,於他的安排下,有超過百人隨之同時這般大吼起來,聲音如浪,傳遍四周,使得這數百人的隊伍在不斷地前行中,陸續有蠻族之人加入進來。
對於延博的舉動,蘇銘沒有理會,他衝殺在最前方開路,帶著身後之人,直奔那目標之地而去,血雨腥風,彌漫八方。
隨著眾人的前行,隨著眾人的隊伍越來越大,在延博的安排中,漸漸的不是一百人在吼,而是二百人!
二百人的吼聲,更強烈,更具備穿透力,回蕩在這戰場上,不久之後,便增加到了三百人低吼,使得那音浪轟轟,驚天一般。
當這吼聲的人數,達到了六百人後,其傳出的聲音可以傳遍整個南部戰區,使得這戰區內的所有蠻族與巫族,都可以聽到。
“獵者蘇銘在此……”
“獵者蘇銘在此……”
那一聲聲音浪傳遞間,蘇銘的這群人已然在這不斷地吸納下,達到了近千人的規模,千人成眾,更具備了驚人的氣勢,如此一來,這千人隊伍,在這南部戰區裡,如一麵鮮明的旗幟,所過之處,氣勢如虹!
巫族那裡,即便是那些獵者,往往在看到了以蘇銘為首,低吼聲音轟鳴的千人隊伍後,都會色變之下選擇避開,他們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其他巫族了。
“大人,以我的能力,即便是與子車配合,千人隊伍已是極限了,超過了千人,操控起來有些勉強,你看……”戰場上,延博快走幾步,來到蘇銘身後,快速開口。
“千人可以,帶著他們,我們殺過去!”蘇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他身後之人密密麻麻,那千人蠻族也幾乎全部都看向蘇銘,這個隊伍裡,蘇銘儘管沒有去控製,但他以行動,以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化作了一股屬於他的意誌。
這股意誌散開,使得每一個跟隨他的蠻族都可以感受,隨之影響下,蘇銘便是這隊伍的靈魂!
蘇銘收回目光,其後延博與子車,分彆傳命下去,片刻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從這千人的口中持續吼出,漸漸成為了一個聲音,一個震動了南部戰區,甚至其他戰區也都隱隱能聽到的,絕吼之音!
這是千人同時嘶吼,發出的生命的最強音!
“殺!!!”
在這吼聲下,蘇銘於前方猛的衝出,直奔遠處那偏僻的位置裡,存在的數百巫族之人而去!
那裡有數百巫族,那裡有幾十個獵者,那裡有十多尊百丈凶獸,那裡還有一尊千丈巨獸存在,那裡……是巫族的一處重地!
在蘇銘的身後,千人小隊隨之而去,眾人如一條在大地上的巨龍,呼嘯間在那如虹的氣勢中,成為了矚目!
巫族退避,蠻族震撼,那千人隊伍在蘇銘的腳步下,與這南部戰區內,似一道利箭疾馳!
這一幕,被南部戰區的周德看在眼裡,他的雙手握緊,目光閃閃,其內有期待,甚至他的呼吸也都有了急促,不斷地看著。
“蘇銘,讓我看一看,讓所有人看一看,意誌的力量,有多麼的強大!這是一次你的表演,你在我南部戰區,是你的幸運,也是我的機會……你若此戰矚目,那麼我也隨之矚目!你若成功,從此我南部戰區的獨特作戰手法,便是以獵者為首,組建各自的隊伍,將不同獵者的意誌籠罩他們的小隊,分彆作戰!”
南部戰區裡,以蘇銘為首的這千人若狂風橫掃,變的極為顯眼之時,北部戰區統帥,那掐指似計算的老者,雙目閃動,他不需去肉眼觀察,通過其特殊的神通之術,便如親眼看到一般。
同樣關注蘇銘那裡的,還有天嵐夢,她神色有些緊張,望著身前的光幕,看著其內的蘇銘,如猛虎般帶著那千人,離開了……南部戰區!!
還有那天嵐城上的七八個老者,他們之前還在彼此交談,但此刻卻是無人說話,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了遠處大地上,南部戰區外圍,衝殺出來的一條千人長龍!
在這樣的目睹下,所有關注之人都可以感受到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以這千人長龍為首,彌漫在那裡,成為了一股強烈的意誌!
天空上,寒冰天大劍之尖,來自天寒宗,之前調教了蘇銘有關速度之術的老者,他盤膝坐在那裡,對於天空與大地的戰鬥,本沒有太多去理會。
他有他的任務。
但此刻,他卻是神色裡有了震動,其目光所望,正是南部戰區外,衝殺出的蘇銘那一千人!
“蘇銘……”老者修為不俗,其目光如電,清晰的看到了那最前方的,一身血衣的……蘇銘!
漂浮在南部戰區上空,那海東宗的巨大的鏡子上,同樣坐著一人,此人是一個童子,若是蘇銘看到的話,定然一眼就可以認出,此人正是那拍賣會上出現的海東宗之人。
“是他……”這童子目光閃閃,望著大地上的蘇銘,神色有了動容。
除了這些人,還有這戰場邊緣位置的那些蠻族,也紛紛看到了蘇銘的那一隊人,衝殺出了南部戰區,向著巫族大地,距離他們有些遙遠的那片隻存在了數百巫族的空曠之地,正疾馳衝去。
東部戰區內,天嵐幽第一次轉過頭,看向了南部戰區。
“愚蠢!”她冷冷的開口,收回了目光,繼續主持東部戰區的廝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