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蘇銘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因為天空始終被綠色的霧氣繚繞著,那霧氣在翻滾,裡麵的轟鳴始終不斷的傳出。
四周的廝殺聲,慘叫聲種種一切融合在一起,仿佛化作了一個萬古不變的音調,在這樣的音調下,一切都在重複,重複,再重複。
如在這戰爭中渺小的他自己,做著殺人,殺人,再殺人的事情,漸漸地,那疲憊的感覺越來越深,讓人忍不住,會有恍惚。
可恍惚的下場,往往便是一次生死,若死,在永久的沉睡,若生,則是一次強行的刺激,可以換來短時間的振奮,可那振奮,是透支生命而來……短暫的振奮過後,則是又一次更深的疲憊與恍惚。
有多少人,可以在這疲憊下避開第一次恍惚換來的生死一瞬,或許一次可以,兩次可以,但三次,四次以及無數次……這是一場不但四周有巫族為敵人,自身也同樣存在了敵人的戰爭。
殺戮,無休止的進行,那鮮血不斷地融入大地,使得這片天嵐城外的巫族,說血流成河也不誇張,那地麵的血以及濺落的漣漪,似無數雙冷漠的眼睛,在殘忍的望著這一切。
和風已然回到了蘇銘的身邊,這並非是他自願,而是蘇銘的一聲厲吼下,引動了冥冥可感的月翼,使得和風不得不回來。
回到蘇銘身邊的他,占據的赫然就是那之前的龐大凶獸的身軀,隻不過其身軀隻剩下了一半,但卻詭異的存活著。
戰鬥,一直在持續,蘇銘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巫族,也不知道身上多處了多少的傷痕,更不知曉自己的神將鎧甲已經崩潰了多少次,甚至就連邯山鐘也都有多少次被大量的神通逼的反縮回體內後,使得他的身體,出現了傷勢。
尤其是他的胸口處,有一道幾乎要致命的穿透,此傷,是大師兄給他的黑氣女子飛出為蘇銘阻擋另一個攻擊時,從一旁呼嘯而來的一把長矛,穿透而過造成。
這是戰場,不可變的因素太多,敵人太多,並非單打獨鬥……隨著戰爭的一直繼續,蘇銘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這戰場的什麼位置,他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顱,被巫族之人一刀砍下後,仰天飛起,此人的姓名蘇銘不知,但他見過,這是天寒宗的弟子。
那頭顱落在了蘇銘的前方,此人的表情帶著迷茫,更有一絲解脫,仿佛終於從那疲憊裡閉上了眼。
蘇銘看著那人頭,右手驀然抬起,向著身後猛的一掌落下,從他身後傳來轟鳴與呼嘯之聲,那轟鳴的,是其身後一個巫族突然的來臨後倒卷,那呼嘯的,是青光小劍的追擊與穿透。
蘇銘左手張開,一片飛灰消散,那是一塊石幣。
他的藥物已經吞下了很多,如此方可讓自身保持戰力,他的石幣也大量的消費,如此才可讓他的神識持續的散開,讓他活下來的機會更大的同時,也可以讓青光小劍,保持其犀利。
在這戰場上,一切的神通都不如乾淨利落的殺戮來的快捷與方便,蘇銘的速度時快時慢,出手便是殺機,若殺了對方,他漸漸的學會了不去戀戰,而是立刻後退,去往其他方向。
“蘇銘!”在這渾渾噩噩的殺戮中,蘇銘在殺了一個巫族之人,自身麵色蒼白,大腿上露出可見骨的傷口時,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詫異的聲音。
轉過身,蘇銘依舊有些恍惚,但他儘管恍惚,但他的神識散開中,卻是有著本能的保護,他看到了一個砍下了巫人之頭,望著自己的大漢,此人,蘇銘見過,是天寒宗的弟子。
這大漢雙目同樣血紅一片,疲憊不堪,向著蘇銘點了點頭後,快速離開。
“這種感覺,好像是在做夢……”蘇銘轉過頭,前行著,殺戮著,疲憊著。他耳邊的廝殺聲音如成為了永恒,不斷地回蕩。
他看到了有著不同凶獸的巫族,還看到了那些巫族裡,有一些帶著麵具之人,這些人與蘇銘一樣,在這戰場上穿梭,所過之處,血雨不斷。
但凡是這樣帶著麵具的巫族,均都散發著強大的煞氣,尋常的蠻族不是他們的對手,蘇銘恍惚的看到,與這些麵具之人可以對抗的蠻族,也同樣是一些帶著麵具之人。
隻不過蠻族中帶著麵具者,那麵具的顏色是黑色,與蠻族的白色迥然不同。
蘇銘在恍惚的前行殺戮下,那之前帶給他胸口一道近乎致命傷勢的,便是一個巫族的麵具之人扔出的長矛造成,此人的麵具上有一道十字裂縫,甩出了長矛後,隔著很遠冷冷的看了蘇銘一眼,轉身離去。
這些蘇銘看到了,但他此刻的狀態疲憊中帶著恍惚,耳邊的殺戮聲模糊的回蕩中,蘇銘身子向前一步邁去,來到了一個巫族青年的麵前,這是一個看起來還有稚嫩存在的巫族,他的臉上滿是血跡,正大吼著向前衝去,直至蘇銘從他的身邊走過後,取走了他的頭顱,其身體噴著鮮血,又前衝了數步,這才倒下。
蘇銘麻木的走過,來到了另一個巫族男子的身旁,走過時,這男子的頭顱被蘇銘拿著,可其身體卻是在人頭分離的瞬間,選擇了自爆,那轟鳴的聲音與掀起了衝擊之力,讓蘇銘嘴角溢出了鮮血,但卻沒有停頓,繼續走去。
走著,走著,蘇銘的神將鎧甲在這諸多次數的毀滅與重組後,似也感染了蘇銘的疲憊,恢複有了緩慢,他的邯山鐘也同樣在這彌漫了無數人的戰場上,被一道道並非攻擊蘇銘,而是散落來臨的神通轟擊,讓蘇銘的身體起了鐘鳴,和風也不知去向,被人群衝散,再加上其凶獸的身軀,難免被殺紅了眼的蠻族誤會,此刻已經不知去向。
若一直這樣下去,或許蘇銘會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但更多的可能,是在在這恍惚的狀態裡,走向死亡。
直至蘇銘的眼前,看到了一個在遠處,被一群巫族圍攻的十多個蠻族之人裡,一個讓他很是熟悉的麵孔。
那麵孔染著鮮血,此刻神色露出絕然,正在瘋狂的廝殺。
這個人的出現,讓蘇銘的恍惚,有了一頓,他親眼看到,這個人的麵前與其廝殺的巫族,在拚著重傷的狀態下,以死亡為代價,向著那蘇銘熟悉的人,噴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
那鮮血顯然是蘊含了毀滅的力量,若被噴中,必定會穿透容顏與頭骨!
蘇銘的雙目瞳孔猛的一縮,他整個人於這一瞬間,似從睡夢中清醒,從那恍惚中,驀然恢複過來。
耳邊的廝殺聲,從模糊中立刻清晰,眼前的世界,更是從之前的渾渾噩噩,瞬息完整。
“子車……”蘇銘喃喃,他沒有絲毫遲疑,在清醒的一瞬,他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這一步邁出,蘇銘耳邊的廝殺不見,被一陣尖銳的破開聲取代,他的身子以難以形容的速度,突然衝出。
其速之快,還沒等那巫族之人噴出的鮮血落在子車的臉上,蘇銘的身體已然橫穿了數百丈,出現在了子車的麵前,那被他掀起的狂風,幾乎瞬息就卷動那片黑色的鮮血直接消散,至於那重傷的巫族,他甚至來不及去查看發生了什麼,就感受到仿佛有一麵城牆撲麵而來,其身倒卷,被那強風直接崩潰了身軀。
“師叔!!”蘇銘的耳邊傳來子車的聲音,他的腳步一個踉蹌,持續的戰爭,多次的施展那極致的速度,讓蘇銘的心神都在疲憊的同時,身軀到了極限,但他還是向前走出了一步,展開那極致的速度,迅速出手。
有蘇銘的相助,被巫族圍攻的這十多個蠻族之人,奮起反抗,且戰且退,片刻後,在那些巫族之人死傷了不少後,這才擺脫了他們的圍攻。
直至此刻,蘇銘已經連續溢出了數口鮮血,踉蹌中被子車一把扶住。其餘的蠻族之人,一個個滿是傷勢,疲憊中快速的將子車與蘇銘守護在內,警惕的看著四周,向後退去。
子車的聲音,在蘇銘耳邊似很遙遠,蘇銘看著滿臉焦急的子車,閉上了眼後刹那睜開時,點了點頭。
“子車,他是你師叔?”
“他好快的速度,尤其是在那速度下掀起的風,堪比神通一般!”
“子車,你師叔叫什麼名字!”將子車與蘇銘保護在內後退的那些蠻族之人,紛紛開口。
“我叫蘇銘。”蘇銘深吸口氣,不再需要子車的攙扶,取出一些藥物吞下後,與這十多人一同後退。
“在這戰場上大夥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就彆分什麼輩分了,蘇兄,你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你是屬於單獨一人參戰的獵巫者?”後退中,這十多個蠻族很有秩序,外圍七八人毫不分神,後退中與來臨的巫族廝殺,隨後迅速與身後的同伴交替位置,略作休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