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是一個月。
邯山城下的這隱秘之地,在一個月前,成為了古老,此後不再是隱秘,使人可以任意進出,不會再遇到禁製之事。
這繚繞了邯山城多年的秘密,已經消失了。
除了三部的首領及有限的族人外,很少有人知曉,一個月前的這裡,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他們隻是知道,也隻是看到,在一個月前的深夜,一聲驚天轟鳴回蕩間,從這邯山城下的深淵裡,飛出了一個身影,這身影後麵,有一尊巨大的鬼物咆哮追擊。
與此同時,在這身影飛出時,從安東部、普羌部,分彆有一人衝出,攔截一戰。
這一戰,持續的時間不長,最終這身影死亡,被割下了頭顱。
外人不知這身影是誰,但三部首領知道,此人,是邯山老祖……邯山老祖的死亡,使得三部從此不再屬於奴族,得到了他們渴望已久的自由,使得他們也不必永久的將部落留在邯山,有了更廣闊的發展。
顏池部獲得了邯山老祖劍船巨物裡的所有遺物,對於這些東西,天寒宗並未索取,那紅袍老者隻是取走了這劍船,便帶人離去。
顏池部更是因參悟了四層空間傳送之法,得以立下了大功,麵對沉默的安東與普羌,顏池部選擇了遷移,他們主動放棄了對邯山城的控製,發出告示,遣散所有客家,將會用一年的時間,整部離開。
除此之外,邯山城下的原隱秘之地,那裡的所有藥草,顏池部送給了普羌與安東,沒有拿走太多,留下了大半部分,以緩和彼此的關係,畢竟三部數百年的纏繞發展,結下了一定程度的盟約,若因此崩潰,得不償失。
當邯山城的人們知曉這一消息,帶著對神秘的好奇來到這原本的隱秘之地時,他們中倒也有人真的找到了一些草藥與造化,但絕大多數的來者,都是空手而回。
不過能來到這往昔的神秘之處,親眼看一看這曾讓三部留在邯山數百年的地方,對於這些到來的外人來說,也滿足了一些對此地的神秘。
這一個月來,這片當年的神秘之地,迎來了從未有過的人數,大量的邯山城蠻士來此,使得這裡也漸漸沒有了神秘之感。
隨著顏池部遣散了客家,因沒有了渴望,故而普羌部也隨之,將客家遣散,他們不再需要客家的幫助。
安東部也隨之如此,客家的散去,使得三部恢複了封閉,也改變了邯山城的一些格局,出現了變化。
隻不過這些變化,隨著多年一次的天寒宗招收弟子這種天大的事情的來臨,變的就微不足道了。
整個邯山城,再次熱鬨起來,沸沸揚揚間所有來此的外人,談論的唯一話題,也往往都是天寒宗招收弟子之事。
能加入天寒宗亦或者是海東宗,幾乎是南晨之地所有蠻士的渴望,而來到邯山城的人們,他們的選擇便是天寒宗。
天寒宗收取弟子,極為嚴格,有其特殊的一套體係,比如邯山城中,若非三部之人,就要闖邯山鏈,來證明資格。
但這也僅僅是資格罷了,是否能被收取,並非肯定。
與此同時,在這一個月中,邯山城內有一個名字,從小範圍的流傳直至形成了議論,這名字從南天口中說出,從玄輪沉默中認可,從顏池部寒菲子尋找,漸漸的在邯山城,幾乎無人不知。
這個名字,叫做墨蘇!
在這紛雜的議論中,邯山城的人們對於這個名字從陌生,漸漸有了熟悉,從熟悉裡,感受到了此人的強悍與神秘。
他是安東部的新進客家,修為莫測,顏池部的顏廣死在此人手中,但顏池部卻並未追究。
安東部遣散了所有客家,但惟獨留下了一個人的名字,此人,也正是這個神秘的墨蘇!
傳聞中,此人修為已是開塵,在一個月前的邯山隱秘之地裡,與南天平起平坐,震懾玄輪的同時,曾與寒菲子一戰。
此戰沒有結果,但從寒菲子回到了顏池部後,開始頻繁的尋找此人,可以讓人看出一些端倪。
對於任何一個開塵強者的出現,在邯山城內,都會形成震動,邯山城除了三部外,本隻有五位開塵強者,除了玄輪與南天,還有顏池部的柯九思。
至於其他兩人,隻是不加入任何部落,來到邯山城的目的很明確,他們要進入天寒宗。
這五人,在邯山城如日中天,任何一人加入部落,都可成為首席客家。
如今,竟出現了第六個開塵強者,使得邯山城內,對墨蘇這個名字,議論越來越多,之所以會這樣,與此人始終沒有現身有很大的關係。
似乎在這個墨蘇身上,存在的神秘也因此人的沒有出現,而越來越多起來,人們隻是知曉,這墨蘇穿著黑袍,其最鮮明的標誌,就是他帶著一個黑色的麵具。
無人知道其麵具下的麵孔,是什麼樣子。
甚至南天曾在這一個月裡,一次偶然中曾說過一句話。
“墨蘇此人,我不如,玄輪也不如,邯山城內所有開塵,都不如!”先不說他說出這句話有何含義,但這句話在說出後,因玄輪的沉默認可,因柯九思這個人也點了頭,轟動了邯山城。
這位神秘的邯山第六位開塵強者,是這段時間,除了天寒宗招收弟子外,邯山城內最多的議論根源。
許是因為這股明顯是被人煽動的議論,使得整個邯山城的人們,幾乎都在注視身邊的每一個人,在下意識裡,尋找著這位神秘的墨蘇。
“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此人推到了浪尖,儘管我不知曉你是何意。”顏池部山峰上,寒菲子默默盤膝坐在密室,她的身前坐著一個神色溫和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穿著青衫,看著寒菲子,輕笑的開口。
“謝謝九思前輩。”寒菲子平靜開口。
“無妨,我倒是很好奇,此人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不僅你在找他,就連安東部也很是配合,掀起風波,也在尋找此人。”
“好在普羌部遣散了客家後,已經閉部,與外界沒有了絲毫聯係,否則的話,若他們也參與進來,我對這個墨蘇,就更為驚訝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寒菲子沉默,沒有開口,許久,這中年男子啞然一笑,起身告退。
直至他離去後又過了半晌,寒菲子目中露出異芒,喃喃著:“墨蘇,我不信你死去,你還欠我一個承諾!”
安東部,也在尋找蘇銘,在安東族長與其妹寒滄子的執意下,整個安東部被發動起來,大範圍的尋找,其中也包括了蘇銘失蹤的那曾經的邯山隱秘之地。
但一個月過去,至今,沒有人找到蘇銘,墨蘇這個名字,漸漸也越來越在邯山城神秘起來。
邯山城下,萬丈深淵,此刻地麵的這些山穀內,時常可見人影閃動,在這片大地上,有一處山穀,此山穀在這一個月裡,路過的,探尋的人不少,可無人知曉,在這山穀內,還存在了一個奇異的山洞。
這山洞,外人是無法發現的。
此刻在這山洞內,回蕩著喃喃的聲音。
“我是誰……”
蘇銘盤膝坐在那裡,他睜著眼,目中血絲很多,露出迷茫與空洞,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直在思索這一個沒有答案的疑問。
這山洞並不漆黑,在這一個月來,其內漸漸被紅光彌漫,這紅光來自蘇銘的身體,在他的身體上,有大量的血線密密麻麻的閃動著,增加著。
他體內那塊蠻骨,隨著其融化,磅礴的氣血吸收運轉,使得蘇銘的血線,如今已經達到了九百二十六條!
血線還在增加,可這些,蘇銘沒有注意到,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種思索中,這是他的記憶裡,自己第一次以這種奇異的狀態,去思索,思索宿命,思索自己……是誰。
這一個月,他渾渾噩噩,如迷失了自己,在這思索的狀態裡,他的氣息有了變化,這種變化很微弱,難以尋找,但卻真實存在,如當初走那條紅色的路後,他的明悟與蛻變。
人們很少會去尋找自己是誰這個思索,往往會自然而然的說出,我就是我這樣的話語,可此話,是沒有經過思考的,是一種虛假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肯定。
“如果我就是我,那麼我,又是誰……”蘇銘喃喃,他想不懂,他想要去知道答案。
這答案渺茫,或許無人給告訴他是什麼,此刻的蘇銘,就如同在所有人都閉著眼時,唯有他,雙目掙紮的開了一道細微的隨時無法支撐還會閉合的縫,如同是從一處深坑掙紮的爬出,在隨時會重新掉落時,努力的抬頭去望了一眼深坑外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隻是掙紮的想去看清。模糊間,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阿公給他的那卷獸皮革書裡,提到的一句不知是誰留下的話,也是他最不懂的一句話。
“我看到的世界……你們……看不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