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鳳鳴桃山(上)(1 / 1)

將夜 貓膩 1663 字 25天前

昏暗的裁決神殿裡,響起葉紅魚平靜的聲音,她看著掌教熊初墨,右手緩緩離開墨玉神座,就像是船兒緩緩離開南方的海港。

“那麼,便來吧。”

她美麗的眉眼間沒有任何畏懼,平靜的情緒裡透著強大的自信和一往前的決心,便是場絕望的戰局,也不能讓她有任何絕望。

掌教、**海還有中年道人,站在道殿的三個方位,沉默地看著神座旁的她,這樣強大的組合,沒有任何道理自我懷疑,即便墨玉神座旁的女子是餘簾,他們也有信心將對方拿下,但他們依然難免警惕。

因為今夜他們的對象是西陵神殿曆史上最年輕的裁決神座,大概也是千年以來桃山最擅長戰鬥的人,她不會贏,但沒那麼容易輸。

葉紅魚的手掌離開神座,殿內昏暗的光線隨之生改變,仿佛有千縷光線如蛛網一般被她的手指輕輕拈起,殿外灑來的月光與星光生著美麗的折『射』,道殿裡約半人高的空間中,仿佛多了一層星的海洋。

她就那樣靜靜站在星光之中,聖潔美麗有如神國的處女。

隨著手掌的移動,星的海洋漸漸浮起,月光與星光折『射』的越來越厲害,最後漸漸拱起,變成一篷光線構織而成的幾何形狀。

鋒銳線條的組合,是劍。[

她握住了一把光線構成的劍,劍的表麵光滑,如清澄的湖水,劍的表麵反『射』著血紅『色』的裁決神袍,仿佛有紅魚在其間遊動。

這是一道虛劍,卻真實比,這就是她的道劍。

殿外絕壁間,有風乍起,吹拂雪花飄舞不停,吹的月光星光有些不安。隨『露』台灌入殿內,拂到她手中的劍上,拂醒了劍裡的那隻紅魚。

葉紅魚醒了過來。

先醒過來的是她的衣衫。

血紅『色』的裁決神袍,微微顫動,就像是承了太多『露』珠的晨時紅花。

紅花輕顫,她出現在數十丈外,**海的身前。

她第一次出手的對象。是**海。

或者是因為,這位來自南海的大神官,是三名敵人裡相對較弱的那一個。

**海,知命境巔峰,卻依然是相對較弱的那一個。

這個事實,其實隻能讓人感覺更加絕望。

今夜裁決神殿的戰鬥。是場真正的強者戰。

對她來說,或者是場注定失敗的戰鬥。

但她還是想試試,因為她不習慣在戰鬥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提前認輸,就像多年前她對寧缺說過的那樣,既然要戰,那麼就要贏。

像血花一般飄行在星海裡,葉紅魚什麼都沒想。隻想勝利,專注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如畫的眉眼,就是江山,如瀑的黑上戴著的神冕,沉重亦如江山,她以裁決神座之尊,攜江山而至。氣勢何其莊嚴。[

一座青山、一道江水,自夜空裡撲麵而來。

即便以**海的境界道心,亦不免覺得有些震撼。

**海想避,但他的雙腳像是鐵鑄一般,生根在道殿光滑的地麵上,因為他很冷靜,知道自己不能避。哪怕避的心思都不能有。

葉紅魚選擇他,就是要『逼』他避一瞬。

**海不能避,不能退,因為一退。便給葉紅魚留出了退路。

今夜是道門最強者對最強者的狙殺,不能有萬一,不能留路。

不能留退路,不能留後路,對敵,對己都是如此。

看著夜空裡落下的這片江山,看著血畫江山裡美麗的女子,**海的神情變得異常堅毅,道袍於寒風間轟的一聲燃燒起來。

他是當代的南海大神官,繼承的是六百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的衣缽,修的是最高深的西陵神術,此時燃燒的是最純正的昊天神輝。

他燃燒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一根燭,照亮了幽暗的道殿。

葉紅魚來到他的身前,便來到了光明的世界裡。

她握著那道由光線構成的虛劍,神情寧靜,沒有刺出。

她身上的神袍輕飄,被照的有些白,就這樣進入了光明的世界裡,就像一隻朱紅『色』的鳥兒,毫不猶豫地投進了林中。

光明的世界,熾熱的樹林,到處都是恐怖的殺機。

那隻朱鳥,可會被燒焦羽『毛』,那朵血花,可能盛放?

葉紅魚神情漠然,不以為意,因為她也燃燒了起來。

窮儘的昊天神輝,從她的身軀裡噴薄而出,穿透血『色』的裁決神袍,突破**海釋出的昊天神輝,向著對麵席卷而去。

樹林在燃燒,投入樹林的朱鳥,也開始燃燒,向夜空裡展開的的樹林的雙翅,吐出數丈的火苗,在石壁上濺出數的火星!

血花的花瓣,變成透明的火焰本體,肅殺而恐怖!

西陵神術對西陵神術!

昊天神輝對昊天神輝!

她是裁決神座,但她更是萬法皆通的道癡!

她自幼便通西陵神術,昊天神輝對她來說,何曾陌生過?

她的神術和**海的神術,究竟誰更勝一籌?

都是知命境巔峰,都是神術的強者,一者蒼老而老辣,一者年輕而強勢,如果是彆的時刻,在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到答案。

但今夜的情況特殊——**海是來殺人的,他不可能拚命,哪怕他臉上的神情再如何堅毅,葉紅魚則是在燃燒自己的靈魂與生命,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裁決神殿裡光明大作,溫度驟然提升,那些刻著繁花的桌椅,瞬間變成灰燼,就連那方墨玉神座,似乎都開始散青煙。

掌教神情微凜,向戰場裡踏了一步。

中年道人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熾熱的神輝海洋裡,忽然響起一聲鳴嘯。

那嘯聲很清,很尖銳,像是某種禽鳥,傳說中的禽鳥。

熊初墨神情再變。

中年道人依然低著頭,被昊天神輝照明的臉上,神情凝重。

火星四濺。火焰驟分,火海裡出現一條通道,一隻血『色』的火鳳,從海洋深處飛了出來,一展翅,神殿便開始燃燒。

裁決神殿裡沒有真的火鳳,有的隻是最純潔莊嚴的昊天神輝。她飛舞在神輝之前,如高傲暴烈的鳳,神情漠然至極。

光明微斂,**海出現在地麵上。他臉『色』蒼白,唇角留著血漬,明顯已經受了極重的傷。看著那隻火鳳,臉上寫著佩服,又有些同情。

道門曆史上最年輕的裁決,果然強的不可思議——然而正因為她強,所以她一定要死——她越強,道門便越不能容許她活著。

在這場神術的較量中,**海敗了。受傷,但葉紅魚也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海沒有讓開道路,她還在場內。

她沒能在一開始擊倒最弱的**海,便失去了所有離開的可能,這很遺憾,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遺憾的神情。

或者,這是因為**海本來就不是她真正的目標。

那場把石壁都焚化的昊天神輝的火。讓她的曼妙身軀熱了幾分。

或者,隻是熱身。

借著這場熊熊聖焰的掩護,鳳鳴於殿,於光明大『亂』之間,她以不可思議的度來到熊初墨的麵前。

或者,這才是她的目標。

她眼眸最深處,有數顆星辰幻滅。看不清楚畫麵,看不清楚在想些什麼。

她握著劍的右手,隱藏在血『色』的裁決神袍間,看不清楚是否僵硬。

她的手裡握著的是一把虛劍。也是她的本命道劍,對**海時,她始終沒有出劍,此時借勢而來,她究竟會不會出劍?

下一刻,她的劍……還在在鞘中,劍與鞘都是假的,也都是真的,再下一刻,鞘不複存在,劍便現於眼前,那便是出劍!

一道犀利至極的劍意,在明亮的道殿裡生成,瞬間撕裂殿裡的空氣,那道隱隱然站在五境最巔峰的劍意,最後竟甚至要撕裂空間!

她在空中折還的突然決絕,快的難以想象,這道劍意更是快意至極,當年全盛時的柳白或君陌,在度上也隻能如此。

劍意之前,如果換作彆的強者,大概都會被一劍斬作兩段。

但此時她要斬的人是西陵神殿的主人,這很難。

熊初墨神情凜然,眼瞳縮成黑豆,早在她離開那片火海之時,便開始做準備,當那道劍意迎麵而至時,他的雙手已經伸向夜空。

夜空漆黑一片,沒有光明。

但神國就在那裡。

麵對葉紅魚這樣危險的敵人,熊初墨沒有任何猶豫,出手便是最強手。

也是勝負手。

一道極為磅礴的力量,一道完全不屬於人間的力量,從遙遠的夜穹深處,從神國的位置,穿越數萬裡的距離,穿透數雲層與山巒,灌進他的體內。

天啟。

葉紅魚的劍,已經是五境巔峰的最上層,與天穹隻有一根絲的距離。

熊初墨的境界,卻已經逾越了五境,來自天穹之上。

哪怕隻有一根絲的距離,依然是距離,難以越過。

熊初墨瘦矮的身體,驟然間變得比威猛巨大,仿佛天神。

他的身軀裡,仿佛有窮儘的力量在翻滾沸騰。

他伸出右掌,向葉紅魚拍了過去。

孩童般可笑的手掌,在破風的過程中,搖晃而成一把蒲扇。

巨扇般的手掌,握住了那隻火鳳的咽喉。

刺眼的熾白神輝裡,響起火鳳淒厲的鳴嘯。

……

……

(寫的雖然有些艱難,但終究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祝大家節日快樂,祝我們生活有意思,明天見。)(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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