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一輛運柴的大車在兩頭老牛的拉拽下慢吞吞的進了帝都。老牛,破車,但是破車車轅上卻掛著一枚銀質的徽章,於是守門的帝都護衛沒有理睬這輛破車,任憑它順著大道慢悠悠的進了城門。
在距離大學城最近的一個岔道口,老牛車要轉向勝利宮的方向,一條瘦小的身影就從一堆柴火中竄了出來,幾個起落就沒入了通往大學城的小巷。這條人影猶如做賊一樣,走兩步就停下來,仔細的向左右前後上下打量一陣,確定沒人在注意自己,他這才低著頭快步的向前狂奔。
接到林齊的召喚,維克離家返回帝都。因為有了上次被人生擒活捉的教訓,現在的維克一舉一動越的謹慎小心,但是行走之時那股子賊腥味就越濃了幾倍。就他現在這模樣如果被龍騎兵碰到,鐵定會被當做嫌犯抓進警備廳吃一頓生活。
沒驚動什麼人——冬天年假的大學城也沒什麼人讓他驚動,維克溜進了第五大學的校園,貼著牆根來到了林齊的宿舍樓。賊頭賊腦的向四周打探了一陣,維克鬆了一口氣,他挺起了胸膛,拉了拉身上單薄的黑衣,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昂挺胸的走進了宿舍。
緩步來到了林齊居住的單身宿舍門前,維克看了看四周沒人,他掏出一根極細的鐵絲捅進了鑰匙孔。矮著身子,眯著眼,耳朵緊貼在門鎖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維克慢條斯理的捅開了林齊的房門。
“喲喲,頭兒學聰明了,這鑰匙孔裡居然自己動手加了三道簧扣。但是這手藝是我教你的呀,怎麼可能難住我?”得意洋洋的咧嘴一笑,維克嘴角隱隱可見口水閃亮:“於蓮送來的信上說頭兒財了?難不成頭兒回家偷了幾百個金幣過來?那可就真的財了!”
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維克開始盤算林齊將金幣藏在了什麼地方。鐵拳兄弟會的核心成員都熟知林齊藏私房錢的那幾個點兒,應該就在那些地方吧?
房門剛剛被推開一尺寬,得意洋洋的維克突然聽到了無比熟悉的手弩擊聲。
‘嘭嘭嘭’三聲脆響,三支一尺長小指粗的弩箭從三個方向射了過來,一支弩箭直射眉心,一支衝著維克的小腹,一支則是歪歪扭扭的從斜方向射向了維克的軟肋。維克嚇得怪叫一聲,他本能的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朝一旁翻滾了過去。
三支弩箭深深的沒入了門板和牆壁,維克的身體剛剛碰到地麵,就驟然覺得肘子下的地麵軟綿綿的一空。他驟然一驚,渾身寒毛都炸開了:“神啊,頭兒,你的所有陷阱功夫都是我教的!”
‘嗒’的一下,一條細細的金屬線彈起,天花板上一柄起碼有一百斤重的大板斧帶起一聲怪響驟然劈下。看那勢頭,如果維克被他劈中的話,絕對會被輕輕鬆鬆劈成兩片。
“神啊!”維克的臉都綠了,他做夢都沒想到,向來任憑他輕鬆出入的林齊宿舍今天居然危機四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驟然間他腦子裡靈光一閃,於蓮說過林齊財了,但是以林齊那死要錢的性格,他離開宿舍外出的時候,怎可能不在宿舍裡布置一些要命的陷阱?
為了一個金幣林齊就能和人拚命,但是現在宿舍裡起碼藏了數百金幣!數百金幣啊,足夠林齊和人家拚命數百次了!維克哭喪著臉,細小的腰肢一用力,身體宛如彈簧一樣彈起,雙手穩穩的接住了從頭頂劈下來的大斧。
一抹淡淡的紅光在維克的身上閃爍,幸好這幾天維克突破到了人位中階的實力,否則以他細小的個頭,他怎麼可能接得住這麼沉重的大斧子?
但是斧子剛剛被維克接在手上,斜刺裡一聲怪嘯傳來,一根拇指粗細長有兩米的鋼筋驟然從牆角跳起,宛如一條怪蟒一樣掃向了維克的腰肢。手持百斤重斧,維克可不是什麼力量型的戰士,他根本無力再次起跳,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條鋼筋掃向了自己的腰肢,勉強用斧柄擋在了腰間。
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力將維克打飛了兩米多遠,暈頭轉向的一腦袋撞在了牆壁上。維克翻著白眼暈了過去,沉甸甸的大斧頭躺在他身邊,那根彈性驚人的鋼筋擦著他的腦袋刺在了牆壁上,好懸沒給他的腦袋捅開一個大窟窿。
林齊帶著於蓮、龍城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淒慘的景象。
鐵拳兄弟會的席盜賊、席刺客維克,四仰八叉的翻著白眼倒在地上,嘴角一條口水耷拉在地上,已經被凍成了冰塊。林齊大驚失色,急忙湊過去趴在他心口聽了一陣子,現維克還有心跳,這才急忙掏出一個酒瓶給他胡亂灌了一口烈酒。
維克劇烈的咳嗽著,狼狽的蘇醒了過來。他捂著受到重擊的腰杆,無比幽怨的看著林齊。
“頭兒,你的宿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危險了?幾百個金幣,幾百個喔喔叫而已,你至於這樣對我麼?”
林齊用行動解釋了他為什麼要在宿舍裡布置這麼三個危險的陷阱,他掀開了自己的床板,露出了床板下的兩個大箱子。於蓮得意洋洋的掀開箱蓋,露出了裡麵金燦燦的大隊金幣和銀燦燦的大堆銀幣。
維克的眼神都直了,他用力的擦了擦嘴,喃喃自語道:“頭兒,你的宿舍還不夠安全,其實我們還能安排幾個小機關。你的箭矢上沒淬毒,這對金幣太不負責了。這柄斧子太輕,你應該換上一柄三百斤重的。至於這條鋼筋,你為什麼不在上麵焊接上毒刺呢?”
林齊挑起了大拇指,這才是專業人才!他和維克湊到了一起,興致勃勃的討論起為了這些金幣和銀幣的安全,應該如何改裝自己宿舍內的陷阱。龍城在一旁隻是搖頭冷笑,為了這麼點微不足道的金錢,在這麼小一間宿舍內裝上數十個殺人陷阱,林齊這蠢貨就沒考慮自己每天晚上回來睡覺的問題麼?
艾爾哈姆一行人也回到了雄雞老店的豪華套間內。
靜靜的坐在沙上,艾爾哈姆眯著眼看著對麵的那張沙。前幾天他坐在這裡的時候,對麵總會坐著那一對自幼就和他一起長大的人。這麼多年,他和她們已經有一種血肉相連的感情。
但是,因為某些錯誤,她們死了。死得那樣的乾淨,死得那樣的輝煌,她們用神靈的火焰焚燒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死得沒有留下半點兒渣滓。
他其實應該能想到這一點,因為她們是那樣乾淨的人,她們是那樣的討厭一切的汙穢。當她們執意離開俱樂部返回帝都時,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她們肯定會死,她們肯定會用神火淨化自己。
但是……
白色的無情的光充斥艾爾哈姆的眼眶,無非是兩個女人,為了神的光輝能灑遍世界,兩個女人而已。雖然有點可惜她們體內蘊藏的神性,但是沒有了也就沒了吧。她們的死能夠帶來拉圖斯和提香的利益交換,這符合家族的利益,符合教會的利益,符合高高在上的諸神的利益!
艾爾哈姆的腰間微微一動,有一道白光散了出來。他一愣神,急忙從腰帶裡掏出了一塊圓形的瑩白色玉塊。幾點黑光在玉塊上閃爍,此刻無情的艾爾哈姆也不由得露出了狂喜之色,他站起身,將那塊玉塊放在了大廳最寬敞的地方。
咬破手指,艾爾哈姆將一滴閃耀著白光的淡金色血液滴在了玉塊上。
一聲低沉的轟鳴響起,點點白光宛如煙花從玉塊中噴出。眨眼間白光覆蓋了方圓數米的範圍,強大的神力氣息凝縮在了這小小的空間內。短短幾個呼吸後,幾名身穿深邃宛如夜色的晶石甲胄的英偉男子緩步從白光中走出,然後又是幾人,又是幾人。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五十名身穿用不知名黑色晶石打造的鎧甲,周身閃耀著星辰光芒的戰士單膝跪倒在了艾爾哈姆的麵前。一名眉心鑲嵌著一顆黑色晶石的青年低沉的說道:“艾爾哈姆殿下,吾等從今日起,歸於您的指揮,我們將化為您手中的劍,摧毀您眼前的一切障礙。”
托林、魘和闇都不可置信的揉著自己的眼睛,他們驚駭的看著這些身穿黑色晶石戰甲的戰士。
是他們在做夢,還是晨曦家族的那些老頭子瘋了?他們居然派來了晨曦神殿最精銳、最隱秘的那一批戰士——黎明前的黑夜,籠罩一切的黑暗,孕育了光明的黑暗,戰力恐怖的‘黑夜騎士’。
五十名黑夜騎士,正好是一個中隊的規模。在百年6島戰爭中,曾經有一個大隊三百黑夜騎士正麵摧毀一族一個萬人騎兵團的輝煌戰績。這些**和意誌都堅硬如鋼,每一寸骨骼和肌膚都烙印著無數神符神文的戰鬥機器,他們是晨曦神殿壓箱底的戰力啊!
雖然已經向晨曦神殿送去了求援的信函,但是艾爾哈姆都沒想到,他的那位高高在上和神靈無異的父親,居然給他送來了五十名黑夜騎士。
“你們來了,很好,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
艾爾哈姆的麵孔變得通紅,他的確有很多事情要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