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老的解釋下,王觀才恍然大悟。其實錢老說得也沒錯,他與裴石民大師根本不是同一輩人,而且住在不同的地方,還真沒有認識的機會。
當然,不認識並不代表不知道。畢竟裴石民大師作為紫砂七藝人之一,在業界可是聲名赫赫,錢老沒理由不知道。
“怎麼,這個聖陶杯與裴石民大師有關係?”
與此同時,錢老沉吟起來:“我記得在民國時期,裴石民大師曾經修補過一隻聖陶杯,就是你說的收藏在南京博物館的那隻。如果不是確定那杯沒有這樣神奇的功效,而且銘和圖畫並不一致,我真懷疑你把南京博物館的桃杯買回來了。”
“我想是想買,可是人家肯定不賣。”王觀笑道,錢老也認同點頭。
畢竟那個聖陶杯在南京博物館之,可是屬於鎮館之寶級彆的東西,更是國家一級物,在檔案留下名號的。就算再值錢,某些人也不敢打這個主意。
此時,錢老又催促道:“繼續說,這聖陶杯怎麼和裴石民大師有關係了?”
“這杯子是當年裴石民大師現的,不過在現的時候,杯子並不是這樣……”王觀慢慢敘說起來,讓錢老了解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竟然還有這種事……”錢老忍不住感歎起來:“裴大師真是生不逢時啊。”
“什麼意思?”王觀十分錯愕,他還以為錢老會誇讚他聰明機靈,反應靈敏呢,沒有想到卻出這樣的感慨。
“你機靈動巧,想到用茶煮杯,完成聖陶杯的最後一道工序。但是你也不想一想,是誰最先現杯子有玄機的?”錢老歎道:“你需要知道有玄機,才會去想破解的方法,可是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裴大師卻察覺杯有玄機,這才是真正的本事。”
“啊。”
王觀反應過來,又十分迷糊道:“既然裴大師知道破解的方法,又乾嘛不去做……”
“所以我才說裴大師生不逢時。”錢老微微搖頭,委婉含蓄道:“裴大師在七六年逝世。在此之前國內的情況比較貧窮落後,怎麼可能隨便拿起幾百斤優質茶葉來蒸煮。”
王觀立時恍然大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誰敢這樣做,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過他還是有些不解:“裴大師知道秘密,不好破解是事實,但是可以告訴後人啊。但是他的後人好像並不清楚這事,所以輕易把東西給我了。”
“不是說了嗎,當時情況比較特殊。”
錢老輕聲道:“當時人人身在局,又有誰能夠料到在鄧公上位之後,居然有大胸襟大氣魄實施改革開放的國策。才使得國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局者迷呀,裴大師肯定是覺得懷璧其罪,乾脆不告訴後人了,免得他們耐不住誘惑。給自家招來災禍。”
王觀一聽,更是覺得有道理。畢竟裴石民大師是在七六年去世,那個時候國正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境地,作為一個經曆了清廷滅亡、軍閥混戰、國共之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以及十年動亂的老人,裴石民大師覺得世事艱辛。怎麼敢把聖陶杯的秘密告訴子孫。
實際上裴石民大師的考慮也十分周詳,畢竟就算是改革開放以後,至少在九二年鄧公南巡講話之前,國的時局依然有些微妙。甚至有些人覺得,如果不是鄧公活到了九七年,國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還是一個未知數。
雖然說,國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也是未知數,但是這個未知數比那個未知數,起碼讓人比較安心一點。畢竟現在再怎麼未知,大家也知道自己以後會怎麼死,要麼死於地溝油,要麼死於皮鞋膠囊,要麼死於通貨膨脹……
在王觀腦閃過亂七八糟念頭的時候,錢老又繼續說道:“況且,裴大師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卻已經暗示了。他的後人誤以為所謂的玄機就是天青泥,然後就不再用心研究聖陶杯的秘密,那又怪得了誰?說起來,你應該慶幸才對,不然寶貝怎麼落在你的手裡。”
“對,太對了。”王觀深以為然,笑逐顏開。
“算了,其的機緣巧合也一言難儘。”錢老搖了搖頭,叮囑道:“以後有人知道你手上有這樣的東西,不要透露其的來曆,就說是無意買到的,免得節外生枝。”
王觀連忙點頭,就怕裴洪泉知道了後悔,非要請回祖傳遺物,那就比較麻煩了。
“這是難得的寶貝。”
適時,錢老又笑道:“有了這樣的東西,以後你不用買茶葉了。”
“或許吧。”王觀眼眉帶笑,又有幾分遲疑道:“不過我擔心用久了,味道會變淡,或許又要重新用茶葉再煮一次。”
“這是好事啊。”錢老笑眯眯道:“下次用廬山雲霧茶來煮。”
“沒問題。”王觀爽快道,自然知道錢老的口味比較偏向於廬山雲霧茶。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他不挑茶,隻要滋味足就行。隻不過由於資料介紹說,用西湖龍井茶衝洗新紫砂壺效果比較好,所以當時他就想到用西湖龍井煮聖陶杯了。
“這事以後再說,估計持續效果應該很長,不會那麼容易淡化。”說話之間,錢老問道:“對了,佛鐘鑄好了吧?”
“已經鑄好了,感覺非常完美。”王觀讚歎不已:“不愧是大師的手藝……”
“果真是大師的手藝。”
第二天,物流公司把佛鐘運送過來了,這是加錢的好處。隻要給足錢了,物流公司自然秉承顧客意願,以最快的度把東西送到指定的地方。
在看到佛鐘之後,皮求是也是讚不絕口。不過注意到鐘身刻款的時候,頓時驚喜交集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刻款上不僅有佛鐘鑄成的年月日,另外還有一個供養款。表明東西是捐贈給半山寺的,然而供養人的名字卻不是王觀,而是皮求是。
見此情形,皮求是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忍不住一陣感激。
“不用謝了。”王觀笑眯眯道:“口頭感謝可不成,要來點實際的。鑄鐘的錢。另外還有差旅費、夥食費什麼的,你可要負責報銷。”
“完全沒問題,再給你一筆津貼補助費……”
說笑之,兩人把佛鐘送到了半山寺。此時此刻,半山寺腳下有許多高樓大廈已經開始封頂了。接下來就是裝修了。按照這樣的進度,年底之前肯定能夠正式完工。
反正聽貝葉說,唐夫人已經開始策劃元旦開業的事情了。術業有專攻,王觀隻要知道大概進展就行,從來不過問具體的細節。不過能夠早些開業,也是一件好事,他多少有些高興。
然而。相對來說,半山寺的開業時間或許更早。至少聽皮求是說,半山和尚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了,隻要佛鐘一到。馬上就可以安排開山大典的事情。
不久之後,來到半山腰,看到寺院的情況,王觀就知道皮求是沒有撒謊。因為此時此刻寺院的情況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一個月以前,寺院門可羅雀。說得好聽點叫清幽,不好聽的叫陰森森的,沒有人氣。
可是現在,一入山門王觀就看見有兩三個小沙彌正在清掃落葉,而且在各個大殿之,隱約可以看見不少和尚在忙碌,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場景。
“大概來了多少人?”王觀有些好奇。
“本來隻是三十多個。”皮求是笑道:“不過準備開山大典了,又多來了三十多個。”
“哦,人數不少嘛。”王觀輕笑道:“不知道半山大師能不能鎮得住場子,小心大權旁落,被人鳩占鵲巢啊。”
“兄弟,不是我說你。”
皮求是忍不住搖頭,輕聲道:“和尚是出家人,不興爭取奪利這一套。你這話私下和我說說就行,千萬彆到處嚷嚷。不然就算半山大師不介意,其他和尚心裡也覺得不舒服的。”
“行,我不說。”王觀聳肩道:“我隻是為半山大師擔心而已,就怕他苦心經營的寺院,到了最後讓人輕輕鬆鬆摘取了桃子。”
“放心,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生。”皮求是笑道:“你知道半山和尚是什麼宗門嗎?那可是律宗,最講規矩不過了。”
“律宗?”王觀一陣錯愕,然後啞然失笑道:“我一直以為他是禪宗和尚來著……”
或許有人對於律宗不熟悉,這個也十分正常。畢竟佛教的宗派也不少,什麼三論宗、唯識宗、天台宗、密宗、禪宗、淨土宗、華嚴宗、律宗等等。
隻是目前盛行的是禪、淨、密三個宗派,但是每個宗門之間,又細分許多流派,比如說著名的禪宗,也有五家七派之分。
還有藏地的密宗,有紅教、黃教、白教、花教、黑教幾家。反正宗門不少,流派更多,這還是國內的情況,如果計算日本、韓國之類的地方,估計還要慢慢捋清。
其律宗,又稱為南山宗,實際的創始人是唐代的道宣,由於道宣在終南山講道傳法,所以又稱為南山律宗,或南山宗。律宗的宗旨在於守戒重律,必須自立自強。既要自己心裡明白戒律的要求、意義,也要自己內心真誠願意守持奉行,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所以皮求是才說,這些和尚十分重視規矩,不會出現王觀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