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聽著小段的叨念,王觀也有幾分好奇:“對了,東西你是怎麼收上來的?”
“通過某些渠道。.”小段含糊其辭,然後笑道:“兄弟你也明白的,鼠有鼠道,按照規矩不能胡亂泄露天機,免得上家埋怨,直接斷了聯係。”
“也是……”王觀明白小段的意思,市場上的贗品總不能憑空出現吧,自然會有源頭。這些源頭遍布全國,但是行蹤非常詭秘,一般隻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通過他們把東西流入市場。這樣一來,就算東西被查獲了,他們也能及時抽身。
然而,這隻是屬於低端的水平,還有更加高級的,那就是接受訂單。有門路的人,直接上門找到他們,指定要做什麼東西,他們就給你做出來,包你滿意。甚至還能退貨,如果做出的東西被行家指出破綻,他們真的退一半錢給你,算是賠償損失,厚道吧。
當然,最高級的肯定是產銷一體化的高手,他們做出的東西十分逼真,可能連資深行家都容易打眼。這樣的東西,沒必要經彆人的手了,自己直接出手就行。
很顯然,小段的渠道應該是屬於最低端的,也難怪他十分肯定東西是贗品,而且由於眼力不足,看不出字卷的破綻,乾脆揪住款識的問題不放。
想到這裡,王觀心裡有些哭笑不得,暗歎明珠暗投啊……
也難怪王觀會這樣感慨萬端,因為剛才為了節約時間,更為了不讓小段懷疑,他乾脆直接使用特殊能力,立刻看到了長卷之紫金燦燦的寶光騰空浮耀。每個字綻放光華,可謂是字字珠璣,漂亮得無法形容。
這樣的寶貝,兩個半吊子居然覺得是贗品,真是……太好了!
與此同時,王觀也在慶幸,慶幸剛才看到黃庭堅的題跋,在題跋之有一段字:又笑我於無佛處稱尊耶。
就是又笑我幾個字,讓王觀警覺起來。因為在寒食帖的題跋之,黃庭堅就有過一句,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這話大概的意思是,在蘇東坡不在的情況下,黃庭堅給寒食帽題跋,就相當於在沒有能手的地方逞強。
這屬於黃庭堅的自嘲,也說明了他的謙虛,自認為不如蘇東坡。
不管怎麼說,就是這一句,字跡與寒食帖十分神似,卻是讓王觀改變了主意,認真的觀察起來,才現前後赤壁賦長卷非常不簡單。
反正王觀可以肯定,就算長卷不是蘇東坡本人親手書寫,恐怕也是和他同一個時代人的手筆,不然寶光也不可能那麼璀璨。然而王觀也覺得,這是蘇東坡真跡的可能姓更大。不過這也需要仔細研究,才能夠得到最終結論。
當然,現在的當務之急,卻是要把東西拿到手才能安心……
適時,王觀定了定心神,微笑點頭道:“東西確實做得不錯。行家肯定是瞞不過去的,但是糊塗一下外行人足夠了。”
“沒錯。”小段連連點頭,眼睛微亮道:“那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的計劃雖好,不過卻有些冒險。”王觀輕笑道:“刑老等人沒有什麼鑒賞能力,肯定比較容易忽悠,但是他們之還有一個田老,那可是鄰省大名鼎鼎的古玩鑒定大師,收藏家協會的大佬。”
“什麼?”小段十分震驚,立即瞪了柳亮一眼,質問道:“你怎麼沒說這事?”
“哈哈,那個……”柳亮眼珠子溜溜一轉,急忙說道:“王哥,王哥肯定有辦法的。”
“你說對了,我確實有個主意。”
就在這時,王觀順勢說道:“昨天你也在場,那麼應該知道刑老準備過七十大壽了,他孫子刑秋打算買一件禮物作為壽禮……”
“知道,知道。”柳亮連忙點頭,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賣給四哥的骨灰盒,就差點成為刑秋要送給刑老的賀禮了。
柳亮也不笨,馬上心領神會:“王哥是打算在那個小子身上入手?”
“嗯。”
王觀輕輕點頭,深謀遠慮道:“這是一個機會,與刑老等人相比,刑秋十分年輕,對於古玩字畫肯定不了解。我和他認識,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肯定不會懷疑。”
“對對對……”柳亮深以為然,一臉興奮道:“狠狠宰他一刀。”
“宰一刀肯定是宰一刀的,但是怎麼宰得他心甘情願,而又不露出任何破綻,這就需要仔細斟酌了。”王觀表情溫儒雅,一臉和煦笑容道:“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宰得太狠了,我也不好意思下手不是。”
小段和柳亮對看了一眼,覺得王觀這純粹是做了婊/子,又想立貞節牌坊。
“那兄弟你想怎麼艸作?”小段誠意請教起來,這個時候他才覺得,王觀不愧是老手,經驗確實十分豐富。
“艸作的事情待會再說,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們兩個也需要明白。”王觀提醒道:“這件東西不能當成真跡來賣,隻能說是仿品。”
“為什麼?”柳亮脫口問道,十分不解。
“笨。”小段倒是及時反應過來:“蘇東坡的真跡,估計價值好幾億,一般人誰買得起。”
“沒錯了。”王觀輕笑道:“黃庭堅的砥柱銘都四億了,更何況蘇東坡的前後赤壁賦,如果是真跡,那麼其的價值也可想而知。”
“對呀。”柳亮也明白過來:“要是說這東西是真跡,估計那小子傾家蕩產也買不起。”
“買不起倒不是關鍵,關鍵是好幾億的東西,卻說幾十萬賣給他,不管是誰聽了,心裡都會有所懷疑吧。”王觀笑道,卻是讓另外兩人心悅誠服。
小段更是覺得行家就是行家,考慮十分周到。要不然的話,直接把東西當成真跡去賣,除非遇上鬼迷心竅的冤大頭,不然正常人恐怕很容易產生懷疑。
由此可見,行騙也要講究策略,需要讓人信服,而不是讓人提高警惕。小段領悟了,乾脆利落道:“兄弟,這種事你在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那我就去安排了。”王觀輕微笑道:“我先去和他談一談,到時候再打電話過來,你們再拿畫過去見機行事。”
“好,沒問題。”小段連忙點頭,十分客氣的送王觀離開,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一臉欽佩之色:“高手,果然是高手,甚至連後路都鋪好了。”
“什麼意思?”柳亮有些莫名其妙。
“你呀,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小段撇嘴道:“沒聽人家說麼,賣的是仿品,現代仿品也是仿品啊。隻要不注明具體的年代,那就算是以後有人戳穿這是假畫,但是打官司也未必能夠定我們行騙罪。所以我才說他是高手,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那當然。”
柳亮眼珠子一轉,得意洋洋道:“我都說了,人家是行家,真正的大行家。”
“嗯。”
小段讚同之餘,也有些奇怪:“以前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其實小段是想問,有這樣的行家幫襯,柳亮怎麼混得這麼慘。但是又不好意思這樣打臉,隻好拐彎抹角提一下。
“哈哈……人家是高手……在京城混的大行家,怎麼可能經常過來。”
不得不說,柳亮鬼話說慣了,張口就來:“我大爺和他關係很好,他偶爾會過來拜訪我大爺,然後隨意指點我兩招而已……”
“原來如此。”小段釋然,也沒懷疑什麼。
與此同時,王觀正打電話:“刑秋麼,是我啊。想請你幫個忙,配合我演場戲……”
不久之後,在一家咖啡廳之,刑秋驚奇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找你幫忙想騙我爺爺,而你又想騙他們,所以找我幫忙反過來坑他們一把?”
“沒錯,就是這樣。”王觀笑道:“既然想騙人,那麼就要做好被騙的準備。”
“行,你說說看,讓我怎麼配合?”刑秋興致勃勃道,感覺有幾分刺激。
“不用做什麼,隨便臨場揮,隻要注意不要露餡就行……”王觀叮囑了幾句,就直接撥電話讓小段帶畫過來。
十幾分鐘之後,小段如期而至,表麵上倒是淡定,不過眼神卻有些飄晃,顯然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緊張的。恰好刑秋也差不多,兩人生疏的打招呼,光顧自己了,卻是沒有察覺對方有什麼不對。
再說了,初次見麵,生疏是正常的反應。如果是陌生人,卻對你十分熱情,反而要小心。
當然,有王觀在場,也不會給小段察覺破綻的機會,等到他坐下來之後,直接開口問道:“東西帶來了吧?”
“帶來了。”小段示意道,輕輕打開手方長的盒子,長卷靜靜的擱在其。
王觀順手拿過來,然後推到刑秋身前,再微笑道:“你看看。”
“不用了,你說東西不錯,那肯定沒什麼問題。”刑秋照本宣科道:“多少錢,開個價吧。隻要價格合適,我就要了。”
果然是言聽計從啊,小段心裡感歎,忽然現之前還沒有商量定價問題呢,所以自然而然看向了王觀,立即現他在桌子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劃。
一瞬間,小段心領神會,立即開口道:“一百萬!”
“嗯?”
刹時,刑秋皺起了眉頭,一臉為難的樣子……
(未完待續)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