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閒看著琅霄。
琅霄同樣以淡然的目光回視之……
良久之後。
蘇景皺眉,問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你是擔心日後我的孩子無法承擔玉霄的職階,而我又因為私心,所以將玉霄之位傳承給他?”
“不錯。”
“可若萬一……”
蘇景說道:“可若萬一,我的孩子完全有那個實力和底蘊去繼承玉霄之位的話……”
“沒有萬一。”
琅霄淡淡道:“想要成為人中至尊,非是那般簡單,便如紅雪公主這般得天獨厚,難道說這十餘年來的修煉,便真的沒有遇到過半點艱險?便不曾有過險些殞命之危?便如你蘇景,你短短數年的時間,便已經達成了常人百年都未必能夠達成的成就,固然極其了不得,但你憑借的難道當真便全是天資嗎?你幼時苦楚的經曆,被一國之力追殺,這些磨難都是你的根基,助你攀登至更高的險峰。”
蘇景和傲紅雪都未曾答話。
顯然,琅霄說的確實在理。
“所以,老朽才斷定,你的子嗣定然是不配繼承玉霄之名的,哪怕他天資之高更勝於你和紅雪公主,但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天才,而其起點太高,也就杜絕了他攀登更高的可能!對你的孩子們而言,遠勝於常人的起點,這是好處,卻也是缺陷……”
琅霄道:“當然,倘若老朽之言有所偏頗,老朽自然也非是墨守成規之人,倘若到時老朽仍然在世,待得他踏足入道至尊之位時,老朽會親自作為他玉霄的引路人!至於今日,老朽此舉,隻是為了杜絕玉霄成為一家一姓之寶,僅此而已。”
蘇景和傲紅雪對視了一眼。
蘇景點頭,說道:“好,這個條件我答應你,玉霄雖然珍貴,但在我眼中,之所以如此重視它,完全是因為它是襄桓遺物,僅此而已,否則,我未必將其放在眼裡。”
一件入道寶物而已,雖然珍貴,但卻還沒有珍貴到讓自己為之出爾反爾的地步。
因此,這話他答的理所當然。
“非常好!”
琅霄欣慰的撫須笑了笑,道:“老朽自然相信你的人品,再則……若你言而無信,日後自食苦果的人隻會是你自己。”
“我既答應了,自然不會出爾反爾,說吧,前輩,第二個條件。”
蘇景的語氣已經輕鬆了不少。
確實。
琅霄之前看似對自己處處針對,然而,他也完全沒有自己的私心,所為的,皆是九霄的傳承,便如現在,這個條件簡直跟白送的一般了。
“莫要放鬆的太早了。”
琅霄說道:“老朽的第二個條件,便是要你放棄對秦政的複仇!”
蘇景反問道:“你說什麼?”
“老朽讓你不許再對秦政出手!”
琅霄正色道:“以子弑父,此乃違逆天道人倫之事,莫說你身為玉霄,便是一介素不相識之人,老朽若是見到了,也是定然要阻止的,你既為玉霄,老朽不求你霽光風月,但最起碼,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九霄決不容許!!!”
三藏臉上浮現些微不以為然神色,道:“喂喂,老鄭,這事跟蘇施主玉霄之位沒什麼關係吧?”
“怎麼會沒關係?”
琅霄反問道:“倘若玉霄乃是一個罔顧人倫,無視倫理綱常之輩,那他也就不配為玉霄了……”
蘇景臉色陰沉了下來,死死盯著琅霄,冷冷道:“秦政乃我九霄大敵,你卻不許我對付他?!”
“老朽隻是不許你對付他而已,世上任何人都能殺他,但唯獨你不行!”
琅霄淡淡道:“老朽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就如你之前所說那般,秦政如今已經重傷在你手中,其實力大為降低,如今要對付他,我九霄有足夠的實力能夠辦到,還是說,玉霄,你對秦政的執著,已經執著到了必須親手斬殺他,誰若敢對他出手,就都是你的敵人這般偏激了?不用憤怒,認真思量我的問題,認真回答我的問題,老朽並非針對於你,咱們就事論事,所以,你也無需生氣!”
蘇景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
確實……
這老家夥並非是針對自己,之前就察覺到了,這就是個腐儒一般的老頭,似這等人,視父子綱常,天地君臣為天地正理,誰若敢違背天地正理,便會遭受到他們最為嚴苛的打擊。
但若說私人恩怨,那是絕沒有的。
但對他們而言,見到如自己這等人,說不得比殺父仇人還要來的更為憎惡。
蘇景平複心頭怒意,淡淡說道:“我與秦政,不死不休,若見到了他,我定然不惜一切代價,親手將其斬殺……但若你也有意殺他,並且趕在了我的前麵,那麼我也不會因此憤怒,至多心頭失落一陣,反而可能還要感激你為我報了大仇,我沒你想的那麼偏激。”
“很好,你並沒有被仇恨吞噬,從你的年紀來看,你能做到這點,殊為不易!”
琅霄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很好了,隻要你保證,不對秦政出手,老朽立時便將玉霄之秘,以及我無上天隱藏數千年的秘密告知於你……老朽已派出無上天所能牽連的所有眼線,那秦政縱然躲進地底,被發現也僅僅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你隻需要不出手,靜靜的等待,便會發現,你的大仇已經報了。”
“我不出手?你是沒有聽懂我的話嗎?”
蘇景冷笑道:“我怎麼可能不出手?我手中兵器便是為他而生,你自然可以尋找他的下落,然後找尋機會將其斬殺,但我也決不會停下我的腳步,無上天有無上天的眼線,我也有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正在幫我搜尋秦政的下落,若有了他的下落,我還靜靜坐著不動麼?這不可能。”
琅霄深深看了蘇景一眼,歎道:“這麼說來,你是不同意這個條件了?”
“不同意,你換一個吧。”
“沒得換了。”
琅霄歎道:“真遺憾,老朽其實很喜歡你的性情,可惜……你這人卻是天生性情涼薄,弑殺生父都能毫不猶豫,老朽不能告知你玉霄之秘!”
“真可笑,因為身為父親,便是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麼?”
蘇景冷笑道:“世上最蠢的一句話,就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憑什麼我便要寬宏大量?憑什麼我便要寬恕?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固然偏激,但他也同樣該死!你知道我與他之間的恩怨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對於那些什麼都不知道便勸人大度之人,三藏大師,你最好離他遠些,因為老天落雷劈死他的時候,說不得會波及到你。”
三藏聞言,撇了琅霄一眼,然後悄悄挪了幾步,顯然,相當認同蘇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