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蘇景一愣,狂徒的話,縱然是他,一時間也理解不得。
“我確是秦政……但我卻並非全部的秦政,我乃是秦政分離出的執念,以及突破入道之境的契機!”
狂徒緩緩抬手。
蘇景本能戒備……
可對方甚至於不怎麼做勢,手已經直接搭在蘇景的肩頭,道:“南兒,我對你沒安好心,但我對你母親,卻無半點壞心……可現在,你卻連我這最後一點好心,都要徹底毀去……我最後破道的障礙,終於被你清除了……南兒,可我怎麼,怎麼……”
他咬牙低吼道:“我怎麼一點都不想感激你呢?”
說到最後,已是嘶吼出聲……
話音落下,他那本來削瘦無比的軀體瞬間膨脹開來,甚至於……有與雷霆之劍融合的跡象。
“你不該用雷劍來殺我的!什麼莫忘,什麼一夕,前身還不是雷劍?”
狂徒臉色更為猙獰,嘶吼道:“你以為,我的雷霆真意,是來自於何處?南兒……這一劍,你沒能殺掉我……下一劍,怕是此生也沒有機會了!”
狂徒竟還與襄桓有關?
蘇景心頭瞬間驚現這麼個念頭……
再想拔出紫郢劍,卻已經來之不及。
莫忘劍上,驀然間雷光大作,光芒大盛,甚至於較之之前莫忘劍初成之時還要來的強盛的多,隻見一道雷光直衝雲霄……
狂徒麵容已然改變。
那沉靜冷漠的麵容,深邃不見底的眼眸。
分明便是……
“果然是你,秦政!!!”
蘇景咬牙,低喝道。
“是孤……又如何?”
秦政定定的看著蘇景,片刻之後,他終於低低歎息了一聲,第一次臉上浮現頹然神色,歎道:“你母親……便在裡麵,交給你了!”
“什麼?”
蘇景一怔,還未來得及說話,秦政身周驀然一陣雷光大盛,他已經直接衝霄而起,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跡。
隻餘莫忘劍劍身猶還有鮮血緩緩滴淌。
證實著之前發生的一切並非是錯覺……他是真的打傷了秦政,但現在的話,秦政去了哪裡?
狂風迅雷喧囂而過。
眨眼間……
一切都已經恢複了沉寂。
莫忘劍已經隻插在了自己的胸~前,但秦政卻消失不見了。
蘇景臉上帶著錯愕神色,不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把劍拔出來,止血。”
曲無憶上前兩步,焦急說道。
“不必,我的傷勢沒你想的那麼重,隻是皮外傷而已,事實上,莫忘劍根本傷不得我。”
蘇景緩緩將劍拔出,而後一道溫潤的光芒直接照在傷口處。
片刻之後……
傷勢已經痊愈。
可他卻猶還一臉黯然,距離目標近在咫尺,結果卻這般失敗,實在是讓他心頭失落,幽幽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政……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聽他口氣,似乎是你助了他最後一臂之力!”
曲無憶眼見蘇景傷口無恙,輕輕鬆了口氣,歎道:“當初聽他說法,還有其他的各方麵的證據,都說秦政已經踏足了比入道更高的境界,但現在看來,他其實一直都未曾成功,是你幫了他。”
“幫?那可未必……”
蘇景深深吸了口氣,平複激蕩內心,冷冷道:“我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知道,這莫忘劍乃是為他而生,其內更有襄桓一生的執念,此劍對秦政的殺傷力絕對可以爆發到百分之兩百,道器之威,他沒那麼容易消化掉。”
說著,抬劍。
隻見純白的劍刃,劍脊上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絲……
好像秦政的血,讓莫忘劍就這麼活了過來一般。
他說道:“三十萬亡魂的怨念,沒那麼容易化解……”
曲無憶皺眉道:“可這狂徒……狂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的他似乎也與襄桓有關似的,好像我們回來這一趟,遇到的都是跟襄桓有關的人或者物。”
連死了都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真不知道他活著的時候,到底有多強。
曲無憶心頭暗暗惋惜……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隻是確定狂徒對我有惡意而已,關於他就是秦政這事,我是詐他的,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承認了。”
蘇景緩緩將莫忘劍收了起來,輕聲道:“但結合我知道的事情,大致應該能猜出來一部分,當初秦政對付襄桓,主要就是為了通過他得到比入道更高境界的秘密,如今看來,他成功了,而狂徒便是他成功的結果……擁有他的意識,襄桓的力量,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本該助他成就更高境界的狂徒,卻反而成了他的桎梏?!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而現在,你把這桎梏給去除了,一劍穿心,我也以為他死定了,沒想到,他竟然……竟然不死。”
曲無憶惋惜的歎了口氣,問道:“他去哪裡了?”
蘇景閉目沉思,片刻之後,睜眼驚道:“我能感覺到襄桓的雷之真意在西方逐漸消散,他竟然已經離開了鹹陽?他……難道說領悟了更高境界,他要去尋一處隱秘之地閉關修煉麼?”
“他走了?看來,我們算是徹底安全了。”
曲無憶輕輕舒了口氣……秦政的壓力實在是太大,得知他離開,縱然是她也忍不住放鬆了些微。
轉頭間,卻正看到蘇景那帶著幾分躊躇的神色,正定定望著前方那殘破的宮殿。
她問道:“你要進去嗎?”
蘇景沉默了一陣,點頭,說道:“要進去的,總得進去看看,秦政的真正目的,到底是否如我們目前所知的那樣!”
“需要我在外麵守著嗎?”
“不用了……”
蘇景搖頭道:“你沒察覺到,從我們逐漸靠近這裡之後,遇到的黑龍衛們已經越來越少了嗎?我猜,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我們驅逐到這個地方來……而狂徒,不過是促成了這一結果,已經不必守著了,跟我一起吧。”
他主動伸手拉住了曲無憶。
掌心之內,略微濕濘。
顯然……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他就那麼緩緩的邁步走進了宮殿……
心頭莫名的一陣緊縮,甚至於連之前沒能斬殺秦政的黯然都儘都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期待與失落。
注定失落的期待……
一聲古舊木門摩~擦的吱呀聲響起。
宮殿大門,就那麼緩緩的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