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郢劍不能動用,不然會引的曲無憶前來。
蘇景心頭隱有所感,此地異變,該與襄桓有所關聯,但應該不是他本人在利用這無邊怨氣,以及一百多名英靈魂魄報複,這不是襄桓作風。
這般陰詭的情況,他自然不可能讓曲無憶來冒險,更不能親手觸碰,以劍攻之。
一劍落下……
地麵陡然刺穿,隱隱然響起一聲沉悶無比的金鐵交鳴之聲。
蘇景隻感覺這一劍斬在了一堅韌無比的異物之上,反震之力極強,虎口亦是給震的隱隱作痛。
下方所藏,竟並非是什麼生靈,反而是一件兵器……
甚至於,詭異無比的兵器。
縱然強如一夕劍,竟然也被生生攝住,一時間,脫身不得。
“給我出來!”
蘇景爆喝一聲,改斬為挑,劍刃陡然輕鳴,借力之下,直接將大地挑破,一道白雷自地底破土而出,就那麼生生黏在了一夕劍之上。
白光璀璨,看似浩大宏正,然而其內卻隱有詭異之感,竟有向一夕劍蔓延之勢,不過眨眼,一夕劍亦隨之顫栗不休,竟隱有恐懼之感傳來。
“雷劍?”
蘇景臉色已是徹底呆滯了。
他目光如炬,縱然那異物之上雷霆萬千,根本讓人睜不開眼睛,但他仍然能看的分明,劍刃殘缺,劍柄老舊,分明便是雷劍!
曾經跟隨襄桓征戰百餘年,楚國鎮國道器……雷劍!
隻是此時的雷劍,卻早已不複在襄桓手中之威,劍刃從中斷裂,蒙塵多年,看來就仿佛一柄細長的鐵棍一般,完全沒有半點鋒芒。
可就是這麼一柄殘缺的雷劍,卻牢牢將蘇景手中的一夕劍攝取,緊緊吸附……而本來堅韌無比的雷劍,更是隱隱泛紅,有無數血絲蔓延,將一夕劍纏繞,倒好像是要……
它想吞噬一夕劍!
蘇景心頭大驚,一夕劍雖非道器,亦非魂兵,但卻是威力最為頂尖的法兵,其材質六合晶英威力強大的同時又不失詭異,較之道器亦不遑多讓。
可如今,這擁有吸納邪能之力的一夕劍,比起雷劍,竟似是隻有嗡嗡哀鳴之力,全無半點反擊之功,反被雷劍給逐漸吞噬。
“怎麼可能?”
他已滿是驚駭。
要知道雷劍乃是世上最為獨一無二的道器,但凡道器,皆是天地之偉力與日月精華所鑄就,可唯獨雷劍,卻是人為引天雷降世,以萬年精鍛隕鋼容納天雷,方才成就的人工道器。
可說是不遜於七夕劍的浩然之兵,可如今,這般浩然正氣的雷劍,怎的變的這般詭異?
他抖手想要助一夕劍甩脫雷劍……
雷劍似是察覺威脅,眨眼間,有一股雷霆之力順勢潛入蘇景手掌之內。
一時間,蘇景手臂已是忍不住麻痹……莫說甩脫,甚至於連動都動彈不得……
但這熟悉的感覺,卻讓蘇景心頭更為震驚。
這並非雷劍之力,而是……襄桓的雷霆道之真意。
果然跟襄桓有關。
但這到底怎麼回事?
蘇景心頭雖是驚駭,但麵對襄桓的道之真意,卻全無半點反抗之力,往日裡無往而不利的真靈之氣,如今卻根本無從反抗。
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血絲逐漸蔓延,緩緩將一夕劍吞噬……
而後,那本來殘缺的雷劍,劍刃仿佛嬰孩的身體一般,逐漸伸長。
不過眨眼的功夫。
蘇景從手握一夕劍,抵抗雷劍,已是變作了手握雷劍……至於一夕劍,已然全然不見了蹤跡。
或者說,一夕劍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雷劍之內。
而此時,雷劍已是四尺有餘……但卻仍無劍尖,顯然,縱然一夕劍,仍無法讓其徹底複蘇。
而後,血絲又再向著蘇景手臂纏~繞而去,似乎是妄圖吞噬他來補足自身。
而此時,體內邪帝舍利的精元竟仿佛泄洪之水般,向著雷劍流淌而去。
不行……
再這麼下去,我也得成為這把古怪道器的養分不可。
蘇景再想擎出紫郢劍已是來之不及,麻痹的身體根本不足以動彈,但體內真靈之氣仍在,不足以抵擋,那便……
玉霄一直緊貼胸口存放。
此物早已經與自身徹底血脈相連,隻是一個念頭,玉霄已然發動。
浩瀚如無垠宇宙的強大雷霆之力瞬間流通四肢百骸,傳承自十餘年前的襄桓之力,與這股襄桓留在雷劍之內的力量本就同源同質……眨眼間,便已將體內的麻痹之感儘除。
蘇景一觸即發,立時將玉霄之力收回,這股力量可是留待對抗秦政,怎麼能浪費在此處?
他心頭暗暗思襯,該不會秦政知道自己此番回來,有著潛藏的底牌,所以才會先讓自己到此處一行,就是為了消耗掉自己的底牌吧?
心頭想著,卻不耽擱他迅速將雷霆之力收回玉霄之內,而後正欲甩脫,臉色又是一變……兩股同質同源的力量甫一接觸,便互相融合開來,當蘇景以玉霄之力將雷之真意收回之時,雷劍之上,那潛藏的雷之真意竟然也隨之向著玉霄而去。
甚至於,充斥他的四肢百骸之間。
蘇景大腦猛然一陣轟鳴……
耳邊似是響起了一聲低歎。
“是你麼……南兒?”
蘇景瞳孔猛然緊縮,驚道:“襄桓?”
眼前景象莫名變化……
又回到了之前以靈識觀測世界之時。
而此時,周遭所有瘋狂的英靈怨魂都已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麵帶崇敬的望著那一道身影……
剛剛明明還不在此處的身影。
但現在,隻是多出了一個他而已。
仿佛世界都變了……
身形佝僂,麵上滿是皺紋,看來仿佛行將就木的耄老,然而一雙眼眸之內,卻深邃若海,仿佛隱藏有無儘的智慧。
十幾年後,襄桓增長的並非僅僅隻是年齡。
更多的,是那若大海一般,深不見底的底蘊。
他定定的看著蘇景,微笑道:“多謝你了,南兒,多謝你喚醒了我。”
蘇景:“………………………………………………”
隻是一句話的功夫,甚至都不給蘇景張嘴的機會。
恍然回過神來。
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了……
仍是那一處屍山之頂,清風徐來,夜色靜謐,仿佛襄桓的出現,隻是一個幻覺一般。
蘇景頓時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