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浮生回到車裡的時候,薛遠方有些詫異。
“這麼快?”
很顯然,薛遠方沒想到這麼快。
這家夥確定是砸場子去了?
趙浮生嗬嗬一笑:“怎麼著,你還希望我多呆一陣啊。”
“彆,我可沒那個意思。”
薛遠方連忙搖頭。
開什麼玩笑,他又沒瘋。
趙浮生真要是在那裡多呆一陣,估計自己都容易急死。
畢竟都知道趙浮生的脾氣,這位是真的容易發飆的。
等等!
薛遠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剛剛好像進入了一個誤區當中。
從開始到現在,趙浮生去找任誌算賬,自己都以為他不會把事情鬨大。
但問題在於。
趙浮生可沒答應過。
那家夥從始至終說的都是,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換句話說,不管他在上麵做了什麼。
隻要不牽扯到自己,那麼就意味著,他其實沒有騙人。
一想到這裡,薛遠方就覺得自己有點頭暈。
深吸了一口氣。
薛遠方對趙浮生道:“浮生,你給我說實話,你上去乾什麼了?”
趙浮生哈哈一笑:“你猜?”
我猜你大爺!
薛遠方恨不得給這家夥一腳。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皮!
無奈的看著趙浮生,薛遠方道:“任誌,還活著吧?”
他主要怕趙浮生盛怒之下,選擇自己動手,那事情想要擺平,就有點難辦了。
畢竟任誌的身份擺在那裡。
人家不僅僅是個房地產公司的老板,還有個好嶽父。
真要是事情鬨大,哪怕趙浮生身份不一般,得到自家長輩的看重,這件事情,薛家也需要給任誌那邊一個交代的。
“當然,你想什麼呢。”
趙浮生無語的看著薛遠方,擺擺手道:“我還不至於瘋到公開動手打人。這是什麼年底了,我怎麼可能那麼做。”
這可是他的心裡話。
如今這個年代,從肉體上毀滅一個人,其實並不複雜,畢竟不管多麼強大的人,一顆子彈下去,肯定會撒有娜拉。
但問題在於,你要如何在保存自己的情況下,給對方教訓。
這才是最關鍵的!
就像趙浮生剛剛。
如果讓他動手打任誌一頓,或者在眾人麵前羞辱任誌,一點都不困難,但問題是,這麼做了,沒有任何意義。
人家下次也可以仗著人多勢眾,這樣對付自己。
反倒是像現在這樣,趙浮生覺得是最痛快的!
最起碼,他讓任誌害怕了!
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分明能夠感覺到,任誌是真的恐懼了。
畢竟,自己要毀掉的,可是他的事業。
那是任誌奮鬥多年的結果。
而現在,很快就要因為他的愚蠢,而徹底廢掉!
這才是真正的報複方式。
…………………………
…………………………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趙浮生在房地產大佬們聚會上發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圈子。
甚至於,他剛到家沒多久,鄭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瘋了啊!大哥!”
情急之下,鄭瑤連稱呼都亂了。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趙浮生這是要做什麼?
竟然得罪了整個首都的房地產圈子,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哈哈,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趙浮生倒是很輕鬆的樣子,對鄭瑤笑著說道:“怎麼著,是不是薛遠方那家夥告狀了?”
“還用得著他麼。”
鄭瑤苦笑道:“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您老人家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我放話要弄垮華遠地產。”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鄭瑤道:“我吃點虧就吃點虧,事情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你何必呢?”
說實話,趙浮生能為自己出頭,她由衷的高興。
但越是如此,她就越覺得不能讓趙浮生這樣由著性子做事。
自己吃點虧就吃點虧,了不起是麵子上的有點難看。
可趙浮生損失的,卻是真金白銀。
華遠地產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而且背景深厚。
想要棟這樣的企業,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
甚至於,很有可能要承受不必要的損失。
那是鄭瑤絕對不希望看到的場麵。
對她而言,自己辛辛苦苦才打拚出來的事業,哪怕為此承受一些委屈,那也是值得的。
鄭瑤就是這樣的人。
趙浮生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鄭瑤為什麼會這麼說。
說到底,她還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影響公司的事情。
但在趙浮生看來,如果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這麼多年,連身邊最近的人都保護不了,那奮鬥還有什麼意義?
被人欺負了,還要忍氣吞聲,甚至要小心翼翼的琢磨著不要被某些人惦記。
真特麼的累啊!
趙浮生想到這裡,對鄭瑤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不管這次得罪什麼人,我都要告訴外界,動我的人,就必須要接受懲罰!”
說完,趙浮生放下了電話。
然後,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薛遠方:“怎麼,你也要勸我?”
薛遠方的腦袋搖晃的像撥浪鼓似的,忙不迭的說道:“怎麼會,我勸你乾什麼?”
“哈哈,這才對嘛。”
趙浮生笑了起來。
他卻沒有看到,薛遠方一臉無奈的表情。
不過說真的,薛遠方對於趙浮生的這種反應,一點不覺得意外和奇怪。
因為他知道,趙浮生就是這種人。
說實話,作為朋友和下屬,薛遠方對趙浮生這種態度,是滿意的,也是欣賞的。
儘管任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得上是薛家的盟友。
但對於薛遠方個人而言,他就是個陌生人。
想想看,趙浮生為了鄭瑤可以硬剛任誌,那麼有一天,如果自己遇到了麻煩,他也一樣會幫助自己。
這可要比他權衡利弊之後,選擇放棄更讓人放心。
這是一個可以把後背交給他,任何時候都值得信任的人。
“走吧,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薛遠方沉默了片刻,對趙浮生笑著說。
“好啊。”
趙浮生點點頭。
當然,他們兩個不是單獨去的,薛遠方給張謙打了個電話,把他也喊了過來。
安全第一,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注意。
哪怕是在天子腳下,也是一樣的。
之前於飛鴻的事情,還讓人心有餘悸,這要是趙浮生出了什麼狀況,薛遠方覺得,自己容易被未來集團的高層們給生吞活剝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
在一起合作這麼多年,對於那些人的作風,他太清楚不過了。
尤其是張謙,那家夥平日裡看著人畜無害,那分什麼情況下。
一旦趙浮生出了事情,薛遠方保證,張謙能夠做出多瘋狂的行為,絕對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
…………………………
…………………………
對於趙浮生所做的事情,張謙倒是並不覺得驚訝。
他隻是在吃飯的時候,為趙浮生重新安排了安保。
這一次,趙浮生的身邊,足足多了十六個保鏢。
這還不算暗地裡跟在身邊的。
用張謙的話來說,雖然咱們不害怕,但不管怎麼樣,總要小心一點,免得被人坑了。
萬一對方狗急跳牆,玩陰招,咱們人多,起碼保證得了趙浮生不會被傷害。
趙浮生對此深以為然。
雖然他倒是相信,任誌沒有那麼腦殘,敢玩什麼花樣。
但這年頭,小心無大錯,注意一點,總歸沒什麼壞處。
三個人吃飯的地方,就在趙浮生住處不遠的一個大排檔裡。
沒錯。
就是大排檔。
地方是趙浮生自己選的,用他的話來說,去外麵也沒什麼可吃的,倒不如在這嘗嘗路邊攤。
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吃什麼東西倒是無所謂,重要的是跟誰吃。
說白了,大家吃的是個心情。
“你到底做了什麼?”
薛遠方一邊吃東西,一邊好奇的對趙浮生問道。
他沒跟著趙浮生上樓,自然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所以對於這個件事,他特彆的好奇,很想知道,趙浮生到底對那個任誌做了什麼。
趙浮生一笑,卻沒有說話。
反倒是薛遠方有點著急,對張謙道:“你不好奇麼?”
“不好奇。”
張謙搖搖頭:“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
薛遠方翻了一個白眼。
他都懶得吐槽這家夥了。
說起來,張謙可一點都不像是個生意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就憑這一點,薛遠方有時候都覺得,他應該去做官才對。
“行了,你們就彆鬨了。”
趙浮生看在眼裡,笑了笑,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最後,他對薛遠方道:“你覺得,我這麼做,那些人會怎麼選擇?”
他口中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其他當時在場的房地產大佬們。
“怎麼選?”
薛遠方這時候,卻笑了起來:“當然是老老實實的看著嘍!”
說完,他對趙浮生豎起一根大拇指,由衷的說道:“你這個人,是真的厲害,我沒想到,你上去之後,居然玩了這麼一手!”
彆人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看了出來。
趙浮生這一招用的相當漂亮!
敲山震虎!
事實上,鄭瑤昨天之所以會被人欺負,說到底,是因為這些人心裡麵,對未來地產的崛起,全都懷著某些不能明說的惡意。
不然的話,一群大男人,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任誌給鄭瑤難堪,甚至連個打圓場的人都沒有。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最起碼的紳士風度總還要有吧?
說白了,就是因為他們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給鄭瑤難堪,讓未來地產麵子受損,得到教訓。
這些陰暗的老家夥,一肚子的壞水。
趙浮生也是在路上才想明白的。
所以,他把矛頭直接指向了任誌。
這叫殺雞儆猴!
就是明擺著告訴那些人,我要針對華遠地產,你們如果不服氣,可以幫忙。
但如果你們老老實實的,這件事我就揭過去了。
所以薛遠方才說,趙浮生這一手乾的漂亮!
“你啊,不要想太多了。”
趙浮生聳聳肩:“我可沒說就這樣放棄。”
“你還想動他們?”
薛遠方眉毛挑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趙浮生。
他真沒想到,趙浮生居然還打算繼續對付那些人。
“嗬嗬,不著急。”
趙浮生淡淡一笑,對薛遠方道:“任誌是第一個,剩下的人,咱們一個一個的收拾。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你比我懂。”
薛遠方一怔,看著趙浮生,久久不語。
他從趙浮生的話裡麵聽出來了,這家夥根本就沒打算放過那群人。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有著極為強悍的野心。
這家夥,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看似人畜無害,可事實上,心眼多著呢。
“好吧,聽你的。”
沉默了一會,薛遠方點點頭。
對於趙浮生的話,雖然心裡麵還是有些猶豫,但他很清楚,自己應該支持誰。
合作了這麼多年,他和趙浮生的利益,早已經捆綁在了一起。
人們總說交情交情。
什麼是交情?
交情的根本,是交換。
兩個人之間有來有往,才會逐漸建立起互相信任的良好關係。
單方麵的付出,很難建立起好的友情。
因為不平等。
就好像趙浮生和薛遠方。
最開始兩個人的相識,是通過薑聞,通過葉敬。
但是現在,趙浮生可以肯定,就算葉敬和自己翻臉,薛遠方也不會選擇跟自己分道揚鑣。
不僅僅因為彼此的關係已經很熟稔了,更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利益緊密的捆綁在一起。
沒有了趙浮生,薛遠方隻是個在薛家不被重視的紈絝子弟而已。
同樣的,沒有薛遠方,趙浮生也少了一個可以跟官方溝通的渠道。
互利互惠。
這才是交情。
你幫我,我幫你,大家一起發財。
這樣的好朋友,誰不願意要?
薛遠方又不是傻子。
趙浮生也不是。
所以兩個人才會坐在這裡吃飯。
當然,這裡麵的學問很深,涉及到社會關係學、心理學等等方麵。
最起碼,坐在這裡的張謙,是看不出來這些的。
他隻是默默吃著東西,沒有喝酒。
因為他知道,有趙浮生在身邊,自己不能喝酒,要隨時保持清醒。
這就是張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