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聰明人李富真打交道,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在首都停留的這三天時間,李富真並沒有和趙浮生聊太多關於希傑的事情,反倒是饒有興趣的讓趙浮生帶著自己遊覽首都。
趙浮生對此雖然很無奈,但人家遠來是客,而且和自己關係也還算不錯,哪怕發生這樣的事情,李富真也沒有和自己撕破臉。
這種情況下,讓他玩什麼避而不見的把戲,趙浮生無疑是做不到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趙浮生的原則一向如此,所以當李富真提出要拜訪一下自己家的時候,趙浮生也沒有拒絕。
李富真是相當正式的拜訪了趙浮生的家,帶著禮物登門,遇到李媛的時候,聽趙浮生介紹是自己的嶽母,李富真用韓國人的禮節大禮參拜,把李媛都嚇了一大跳。
尤其是聽說這位是三星集團的大小姐,韓國人口中的三星長公主,更是連聲道謝。
畢竟人家身份尊貴,肯這麼客氣的對待自己,自然要表示感謝。
李富真倒是沒什麼,趙浮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隻能承她這個人情。
在趙浮生家,李富真很喜歡趙浮生的女兒,和小丫頭玩的不亦樂乎,甚至還留下來吃了頓便飯。
一直到李富真離開,範寶寶才不解的問:“她這是在乾什麼?”
“給希傑李再賢那邊看。”
趙浮生微微一笑,回答道。
“啊?”
範寶寶一愣神,隨後笑了起來:“反間計?”
“也談不上反間計。”
趙浮生搖頭道:“既然是做給對手看的,那目的自然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所以李富真的目的其實是告訴李再賢他們,三星這邊和我們的關係,依舊很好。”
範寶寶一陣無語,她是真的沒想到,做生意這裡麵,居然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哪怕隻是一次登門拜訪,都有著彆樣的深意。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範寶寶對趙浮生隨口問道。
趙浮生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數日之後,趙浮生跟隨著李富真,登上了飛往韓國的航班。
抵達首爾的時候,出人意料,雖然李建學沒有到機場迎接,但是和之前那一次趙浮生來首爾相比,歡迎陣容絕對強大。
就連李在鎔這個繼承人,都出現在了機場,率領三星集團的一眾高層,迎接趙浮生。
不誇張的說,這一次,三星可謂給足了趙浮生麵子。
坐在豪華車隊當中,趙浮生閉目養神,身邊是一臉緊張的吳思捷。
“緊張什麼?”
趙浮生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吳思捷的樣子,笑了笑問道。
“沒想到三星這邊這麼正式。”
吳思捷答道:“我看要不是您不喜歡媒體,他們能把記者都給拉來。”
“畢竟是三星嘛。”
趙浮生毫不意外的笑了笑道。
如果連這點影響力都沒有的話,那三星也白白在韓國經營這麼多年了。
宴會的地點被設在了新羅酒店,一向深居簡出的李健熙,這一次親自在門口迎接趙浮生。
“李會長,您太客氣了。”
如此高規格的待遇,趙浮生自然要表示感謝,下了車,握著李健熙的手,一臉客氣。
李健熙笑了笑:“遠來是客,我應該做的。”
很顯然,對於地主之誼這個事情,他倒是並不認為哪裡不對。
兩個人並肩走進了飯店,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首爾的。
看的出來,今天三星方麵是誠意十足,不僅僅菜式方麵都選取了華夏食物為主,就連客人方麵,因為李健熙親自設宴款待趙浮生,所以乾脆也邀請了韓國這邊知名的人士。
各大財閥的代表,駐韓國的各國代表,不誇張的說,這裡今天,絕對是韓國最頂尖的那群人聚會的場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趙浮生的到來。
哪怕趙浮生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很有麵子。
甚至明知道人家是做給自己看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要說沒什麼感覺,那就是胡說八道了。
不過趙浮生也知道,就像之前自己對範寶寶說的那樣,李健熙這麼做,就是給外界出一個信號,所以不管規模多大說到底,人家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感動可以,但要是當真,那就太傻了。
既然是公開宴會,那自然不好談什麼私人事務和生意上的事情,畢竟都清楚,這種宴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多交朋友,互相認識一下。
所以不管是趙浮生還是李健熙,都表現的很淡定,兩個人和和氣氣的,仿佛沒有一點矛盾似的。
完全看不出來,李健熙之前因為趙浮生摔了杯子,而趙浮生因他李健熙,在家裡指天罵地。
都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趙浮生和李健熙現在,就是在飆戲。
“趙董事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過獎過獎,您太客氣了。”
“很少有這樣年輕的商界奇才出現了。”
“可不是麼,有機會一定要合作啊。”
這種聚會上麵的話,聽聽就可以,當真就沒有必要了,這一點,趙浮生很清楚。
但人家對自己一臉微笑,而且還主動誇獎自己,他也不好冷著臉,自然是端著飲料和對方應酬著。
身為李健熙的貴客,他不喝酒,自然沒有人敢逼著他喝。
這可是李健熙的酒會,如果把他的客人得罪了,等於是打李健熙的臉。
趙浮生敢掃李健熙的麵子,是因為他有那個實力和能力,可是在韓國,還真就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做。
都說人的名樹的影,李健熙三個字在大韓民國的地位就是有這樣的效果。
很快,隨著時間的推移,酒會即將進入尾聲。
出乎趙浮生意料之外,這幫韓國人竟然在約著去下一輪。
“這是我們國家的習慣,一般來說,正餐之後,大家會相約去下一個地方,接著喝酒。”李健熙看趙浮生有些疑惑,笑了笑,對他說道:“怎麼,華夏那邊不是麼?”
趙浮生搖搖頭:“倒不是沒有,隻是沒想到,這些老板們,也會有這樣的習慣。”
這是心裡話,原本趙浮生還以為,這些大人物們,應該都是喜歡坐在某個房間裡,喝著茶,或者喝著咖啡,然後勾心鬥角的聊天。
結果現在他們約著喝酒,著實讓趙浮生有些意外。
“他們也是人啊。”
李健熙笑了笑,對趙浮生道:“說起來,其實我們每個人都隻是普通人,也會犯錯,不是麼?”
趙浮生眼前一亮。
正題終於來了!
他才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李健熙會對自己說起這個來。
“錯了不要緊,重要的,是如何彌補自己的錯誤。”趙浮生看著李健熙,微微一笑道:“我們華夏有一句古話,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李會長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我多多少少明白一點。”
李健熙淡淡地點點頭。
對於華夏文化,他是有些研究的,自然也明白趙浮生這番暗示是什麼。
“其實我覺得,李會長您對於希傑方麵,防範的太嚴格了。”
趙浮生突然對李健熙說道。
“噢?”
李健熙眉毛挑了一下,很少有人敢在他麵前提起希傑集團的事情,畢竟這是三星的家事,真要是誰說的不對,讓他不高興,那他很有可能讓對方一輩子不高興。
可是趙浮生,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當著自己的麵說了出來,而且看他一臉平靜的樣子,很明顯,他不是無意當中提起的,而是特意要對自己說起這個來。
這家夥,到底想要乾什麼?
“在首都,我見了李孟熙先生兩次。”
趙浮生看著李健熙,坦然道:“說實話,雖然您也身體不好,但在我看來,您的哥哥,已經是一個病入膏肓,沒有多久日子的人了。”
聽到趙浮生這句話,李健熙的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畢竟是一母同胞,雖然因為資產的問題兩個人冰火不容,但聽到哥哥即將去世的消息,李健熙的心裡麵,還是有些不舒服。
深吸了一口氣,李健熙抬起頭,看向趙浮生:“這就是你同意和他合作的理由?”
“當然不是了。”
趙浮生擺擺手:“雖然我覺得李孟熙先生很可憐,但一碼事是一碼事,生意的事情和私人感情如果牽扯到一起,那絕對是個災難,這一點,我想您作為商界前輩,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麼?”
李健熙點點頭,倒是沒有反駁趙浮生的話。
很顯然,他在等著趙浮生繼續說下去。
趙浮生笑了笑,繼續道:“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李孟熙先生已經不久於人世,那您在擔心什麼?
是在擔心李再賢會長和李美靜副會長?他們可是您的晚輩,哪有什麼資格和您打遺產官司?更何況,三星是韓國最大的財閥,希傑的發展雖然不錯,可是在三星麵前,我不覺得您有必要擔心,又或者,您覺得,如果有一天您離開了,李在鎔先生,鎮不住下麵的人?”
趙浮生看著李健熙,語速緩慢的說著話,到最後卻讓李健熙的臉色,徹底變得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