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聰明人,對於彼此的心意,往往隻需要對視一眼,就能夠猜到,正所謂確認過眼神,恰好是對的人。
趙浮生也好,陳天喬也罷,都知道,經過昨天的晚宴之後,大家很難再回到從前那種親密無間的合作狀態了。
所以,離開尚海的時候,趙浮生隻是給陳天喬打了個電話,道彆而已。
至於陳天喬,古井無波的回應著,那股子虛偽的酸臭,趙浮生隔著手機的話筒都能感受到,令人作嘔。
沒錯,陳老板現在春風得意,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成功了。
趙浮生對此無話可說,他總不能告訴陳老板,你投靠的某位大佬,在不久的將來,大廈將傾,而你陳老板自己,也不得不黯然退出國內商界,轉行做投資。
人生其實和頭頂的那片天空很像,站在樹下抬起頭的時候,會發現天空總是會被繁密的樹葉分割成零碎的小塊,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這才是生活。
唔,彆人的生活。
趙浮生經曆過太多次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現在他隻想安穩一點。
深城的氛圍和尚海,大抵上是兩個概念。
或者準確一點來說,是盛達科技和藤訊科技,這兩家公司給人的感覺,本身就不同。
都說一家公司,領導者的氣質,往往能夠決定公司的氣質,之前趙浮生還不明白,但現在,卻有些理解了。
在他麵前的馬老板,依舊是那個有些靦腆的小馬哥,甚至於,他在迎接完趙浮生之後,居然和趙浮生討論起,是不是介意他把公司在港島上市。
“我是這樣考慮的,不出意外的話,IPO很快就能有結果,年中的時候我們就能在港交所上市。”小馬哥對趙浮生侃侃而談道:“這樣有利於公司融資,而且對公司的發展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趙浮生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笑了笑道:“你是老板,你說了算。隻要能夠保證你對公司的控製權,我全力支持你。”
頓了頓,他笑道:“說真的,我很期待,藤訊在港交所上市之後,公司迅速騰飛的樣子。”
他這是心裡話。
對藤訊,和對盛達,趙浮生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前者的影響力太大了,保留著藤訊的股權,對自己來說,不僅僅是一種身份上的象征,同樣也有助於推廣自己的企業。
而小馬哥這個人,比起陳天喬來說,人情味也更濃厚一點。
“對了,過幾天港島那邊有個拍賣會,有沒有興趣陪我一起過去看看?”馬華騰聊了一會公司的事情,忽然對趙浮生說道。
趙浮生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參加拍賣行是假,參與上市談判才是真。
人家這麼給麵子,他自然要配合一下,點點頭道:“好,不過我正好有事,要回老家參加妹妹的婚禮,董小姐對這個比較感興趣,讓她去吧。”
馬華騰不動聲色的看了趙浮生一眼,心中卻思考著趙浮生的用意。
畢竟,他很清楚,董晨曦隻是趙浮生的代理人罷了。
似乎看穿了馬華騰的想法,趙浮生笑了笑:“我和董小姐是大學同學,而且說實話,我覺得,她和我一樣,都很滿意公司現在的狀態。”
言儘於此,馬華騰要是還不明白趙浮生在表達什麼意思,他就真是頭豬了。
“謝謝。”
小馬哥由衷的對趙浮生說,現在公司董事會內部,對於是否選擇上市,在哪裡上市的事情,爭執的很厲害,哪怕是他,都沒辦法壓下所有人的意見。
而趙浮生的支持,無疑很關鍵,畢竟,他代表著不可稀釋的百分之五股權,更重要的是,這百分之五的股權,在公司表決當中,是屬於A類。
而趙浮生嘴上說的輕鬆,心裡麵卻在想著,要通知張謙和董晨曦,修改自己的行程了。
接下來的事情按部就班,參觀公司總部,年度酒會,馬華騰甚至還隆重介紹了一下董晨曦的身份,藤訊最早的投資人之一,未來投資基金的總經理。
一時之間,董晨曦的名聲鵲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先見之明的。
三天之後,馬華騰和董晨曦一行人,啟程前往港島,而趙浮生和張謙,則坐上了飛往濱州的航班。
沒辦法,寧海沒有到深城的飛機,為了趕時間,趙浮生和張謙也隻好先到濱州,然後坐火車回寧海。
好在之前已經打過電話,深城這邊小馬哥幫忙訂的的頭等艙,趙浮生對於花彆人錢自己享受這種事,一向都是泰然自若,甘之如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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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州到寧海,坐火車這個年代是相當慢的。
有多慢?
嗬嗬,從趙浮生和張謙上火車,到最後抵達寧海,足足八個小時。
沒錯,慢悠悠的綠皮火車,幾乎每一個站都會停下,簡直就是對人耐心的一種折磨。性子急的人,根本就坐不了。
不過還好,趙浮生本身就不是那種性子急的人,讓張謙買了一點小菜和零食,兩個人在軟臥車廂裡麵,乾脆就享受起難得的輕鬆時光。
“你和楊盼盼怎麼樣了?”
吃著花生米,趙浮生隨口對張謙道。
沒辦法,張謙這家夥就像個木頭似的,自己不問他,他肯定是不會說的。
趙浮生有時候自己都犯愁,這家夥和女朋友在一起的話,得把女孩子鬱悶成什麼樣,畢竟換做是誰,整天和一個半天都不吭一聲的悶葫蘆在一起,也會覺得煩的好不好。
而張謙,在聽到趙浮生那個問題的一瞬間,臉就紅了。
“隻是朋友。”半晌之後,張謙悶悶的回答道。
趙浮生差點沒被他氣死,明明隻差一層窗戶紙就可以捅破的關係,在這家夥那居然變成了隻是朋友,虧人家楊盼盼還一副羞澀的樣子。
“不是,你們住在一起這麼久,你告訴隻是朋友?”趙浮生無奈的看著張謙:“我說,你這是在考驗我的智商你知道嗎?”
張謙默然,如果換做是旁人,敢這麼八卦自己的隱私,張謙徑直就能把對方給扔出去,結果偏偏這人是趙浮生,是自己的老大,張謙隻能用沉默來反抗某人的“壓迫”。
“你看你這個人,又是這樣。”趙浮生一臉無奈,張謙這家夥一旦不想說話,就會擺出這個姿態來,把人恨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這大概也是他的一種本事吧。
兩個人的旅途,尤其還是長期的,一直不說話,實在是很無聊的,所以趙浮生才會那麼無聊的逗弄張謙。
在他看來,張謙這家夥的性格太悶,需要開發一下。
張謙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該怎麼應付趙浮生這個寂寞的家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個人這也算是鬥智鬥勇。
還好,無聊的旅途並沒有持續太久,一覺醒來,已經是午夜時分。
“回家麼?”出了火車站,張謙對趙浮生問道。
“算了,還是先找個賓館吧。”趙浮生搖搖頭,這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回家再折騰老爸老媽不合適。
張謙點點頭,和趙浮生兩個人拉著行李箱,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起床收拾了一下,張謙回福利院那邊,趙浮生則拎著行李箱回到了家裡。
“哥哥,你怎麼回來了?”
範貝貝驚喜的看著趙浮生,完全沒想到昨晚上明明還不在家的哥哥,怎麼突然大清早就出現了。
她已經六周歲,明年就可以上小學了,自然不是之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也明白哥哥姐姐在外地是有工作的,不能整天像小時候那樣陪著自己,所以範貝貝相當珍惜每次和趙浮生以及範寶寶見麵的機會。
“因為哥哥想貝貝了呀。”趙浮生笑著抱起小丫頭,貼在自己臉上,笑眯眯的說:“貝貝有沒有想哥哥?”
“想了,我每天都想哥哥的。”範貝貝這丫頭嘴多甜啊,把趙浮生哄的樂樂嗬嗬的。
趙爸早上出門早,家裡隻有趙媽在,看到兒子回來,她自然是很高興。
“這次能呆幾天?”趙媽問道。
“一個星期吧,年前得回去一下。”趙浮生答道:“對了,我爸那邊打完招呼了麼?”
“早就說好了,酒店那邊也都安排好了。”趙媽擺擺手道。
趙爸的生意如今越做越大,就在不久之前,他老人家買下市裡的一家酒店,改名叫萬達酒店,用於招待客戶和公司自用。
趙浮生也是偶然從範寶寶嘴裡聽說的,當初並沒有在意,後來想起來,才決定給小雅結婚用。
畢竟原本這家酒店在寧海市的檔次就不低,如今變成了萬達的產業,自然更加出名,把婚宴擺在這裡,也算是很有麵子的事情了。
“那好,我下午去看看。”趙浮生想了想,對母親說道。
不管怎麼樣,既然是自己安排的,他總要做到儘善儘美才行,趙浮生可不希望事到臨頭出什麼岔子,那丟的,可不僅僅是小雅的麵子,還有福利院和自己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