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這是必然的事情。
要知道,就連人民幣也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愛不釋手,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是趙浮生早就看明白的道理,卻是薑聞一直都看不透的東西。
他總是希望自己的電影能夠讓所有人都看懂,但卻忘記了,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不需要懂彆人的想法,他們隻在意自己的道理。
打個比方說,這種人,隻會用自己的善惡標準道德觀來衡量一件事,符合他想法的,就是正確的,不符合他想法的,就是錯誤的。
至於是否遵紀守法,那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諸如為殺人犯求情這種事情,這種人肯定能夠做的出來,因為在他們的是非觀裡麵,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人是不會殺人的。
卻忘記了,不管因為什麼,殺人本身就是錯誤的行為。
就好像窮人總是喜歡強調富人的為富不仁,所以在那麼多故事裡,地主老財總是貪婪無恥的,但問題是,窮人就等於好人?
人性的卑劣與貪婪,是不分貴賤的。
窮人當中照樣有卑鄙無恥落井下石的壞蛋,富人裡也一樣有心懷天下悲天憫人的好人。
這個問題,很少有人會提起,因為大環境下,大部分人都覺得,窮人應該得到整個社會的照顧,弱勢群體理所當然應該被關照。
可法律麵前,難道不是人人平等的麼?
憑什麼年輕人碰瓷就要被行政處罰,老年人碰瓷就能全身而退。
有些時候,趙浮生看不懂,薑聞也看不懂,因為這個社會,越來越朝著一個畸形的方向去發展了。
“你這個家夥,總是有那麼多大道理。”
沉默了半晌之後,薑聞忽然開口,對趙浮生笑著說了一句。
很顯然,趙浮生剛剛的話,他是聽進去了的。
趙浮生一笑:“本來就是,既然那些不喜歡你的人沒可能轉變思想,那你理會他們做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拍你自己的電影,喜歡你的會一直支持你,不喜歡的,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哪怕刻意討好也是一樣。”
他這話是真心話,在趙浮生看來,對那些不喜歡自己的人好,希望他們能夠說自己的好話。對喜歡自己的人毫不在意,因為他們喜歡自己,這種人其實看似很聰明,實際上白癡的可以。
愛恨不分明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擁有朋友的。
薑聞若有所思,很顯然,趙浮生的話,讓他非常有共鳴。
這家夥拍電影就是這樣,總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夠看懂,結果從始至終,這麼多年過去了,懂他的人還是那些人,不懂的,依舊不懂。
“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還得回家呢。”趙浮生看薑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懶得說什麼了,果斷結束了這次談話。
告彆了薑聞同學,趙浮生自顧自的坐著車回了家,範寶寶最近下班比較早,兩個人吃過飯,總是喜歡去中戲的校園裡散步,最近儼然已經成了趙浮生生活當中的保留節目了。
至於薑聞會怎麼決定,如何選擇,在趙浮生看來其實不重要。
當一個人成功的時候,他身上耀眼的光環足以掩蓋他過去的一切,包括他是如何成功的,甚至隨便說一句話,彆人都會當做是至理名言。
薑聞現在,正在朝著成功的路上前進,在趙浮生看來,他就是想的太多,顧忌的太多。
希望自己的話,能夠給他一些啟發,讓他明白今後該怎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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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趙浮生照例和範寶寶兩個人出去散步,張謙和楊盼盼則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兩個。
“我聽說,老薑他們弄的那個上書,很厲害?”範寶寶挽著趙浮生的胳膊,徜徉在校園裡,秋風吹過她的臉頰,掠起幾根頭發。
趙浮生點點頭:“不是厲害不厲害的問題,而是他們這些人,是真的想要改變中國電影的現狀。”
“改變現狀?”範寶寶一怔,有些驚訝。
趙浮生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他沒辦法告訴範寶寶,這些人都是理想主義者,他們的初衷,是讓中國的獨立電影,能夠有更好的發展,是希望這個圈子裡的電影人更純粹一點。
但誰都沒想到,十年之後,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不得不向資本妥協,不得不去跪舔市場和資本。
娛樂圈,像一個怪物,吞噬著每一個走進這個圈子的人。
“你這個人,總是喜歡把話說一半。”範寶寶原本等著趙浮生告訴自己答案,結果這家夥居然扮起了沉默,登時不滿意的瞪了趙浮生一眼。
趙浮生哈哈一笑:“不是話說一半,是就算我對你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呢?”範寶寶同學很明顯並不認同趙浮生的說法。
“是麼,那你給我說說,他們主張的電影分級,你怎麼看?”看了範寶寶一眼,趙浮生似笑非笑的問道。
“哎?”
範寶寶一怔,她一個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演員,上哪兒懂什麼是電影分級啊,頓時滿臉茫然,隨即看到趙浮生臉上的笑容,整個人都不好了,二話不說,抓住趙浮生的後背一陣猛拍。
“讓你笑我,讓你笑我!”一邊拍,範寶寶還一邊憤怒的對趙浮生道。
趙浮生也不吭聲,隻是笑。
過了一會兒,範女士消氣了,這才拉住趙浮生的手道:“那你說,這個分級,是好還是不好?”
趙浮生搖搖頭:“紙上談兵而已,彆的不說,這裡麵涉及的內容太多了,而且還包括意識形態方麵的問題,老薑他們的想法是好的,上麵也有想要改變的意思,但想要做到他們要求的那種情況,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到最後,肯定還是需要各方麵妥協的。”
其實他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任何要求也好,或者是上級的行政命令也罷,在電影市場的大環境下,都會不自覺的發生改變。
換句話說,當整個電影市場都變得浮躁之後,這些人當中,有幾個還能夠保持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