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年的時間,一晃居然過去大半了,這是趙浮生沒想到的。
或許是因為年初的時候,非典疫情爆發的緣故,整個上半年,其實對於趙浮生而言,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是空閒著的。
而夏天這段時間,他除了偶爾關注一下校內網的情況之外,其他時間裡,並沒有離開過首都。
倒不是無處可去,而是因為趙浮生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穩定一些。
前段時間,董晨曦給他傳來好消息,之前購買的那二百萬美金網易股票,如今已經開始上漲了,據說是因為網易那邊開始涉足遊戲業務,美股方麵的投資人,對網易的信心大增。
對此趙浮生自然是心情大好,也就沒有彆的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了。
畢竟,如果網易的股票真的能夠像自己所熟知的曆史那樣,漲到七十多美金一股,那自己等於發財了。
國慶假期很快過去,趙媽和範貝貝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首都,和小丫頭約好,元旦的時候自己和範寶寶會回去陪她過節,趙浮生這才目送著她們上了火車。
沒坐飛機,因為趙浮生總覺得,飛機不如火車安全。
離開火車站的時候,張謙跟在趙浮生身後,欲言又止。
“怎麼了?”
趙浮生有些奇怪的看了張謙一眼,他可不像是有話會藏著掖著的人啊。
張謙苦笑了起來:“有個事情。”
“什麼事?”趙浮生眉頭一皺,直覺告訴他,這個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不然的話,張謙不會是這個態度。
“是薑聞,他最近在謀劃一些事情。”張謙小聲對趙浮生道。
“你怎麼知道?”趙浮生有些奇怪,薑聞和張謙之間,貌似沒有什麼聯係吧。
“他之前來家裡找過你,但你陪著阿姨和貝貝,被我給擋駕了。”張謙撓著頭解釋道。
之前範貝貝和母親來的時候,趙浮生確實把手機給了張謙,讓他幫忙拿著,除非有重要的事情才聯係自己。
倒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聽完了張謙的話,趙浮生的臉色有些陰沉,半晌都沒有開口。
“走吧,先回去。”許久之後,趙浮生對張謙吩咐道,自己卻坐進了轎車的後排。
坐在回家的車上,思考著張謙剛剛說的話,趙浮生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實際上,零三年的今天,國內影視圈的局勢的變化已經相當微妙了。
從這一年的年初開始,通過各種渠道,媒體公眾和業內人士們關於電影分級的討論便越來越頻繁和激烈。八月,國家電影局開始主動召集一些著名獨立電影導演,態度也發生了明顯的轉變,從以前的“訓話”狀態轉為“大家能坐下來談談”。
這在從前,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情,可是現在,卻偏偏發生了。
更有甚者,有傳聞,說上麵對於近一年來,國內電影低迷的票房非常不滿意,要知道,整個零三年到現在,國產電影的票房幾乎就是被國外的進口片壓著,不僅如此,電影的質量和口碑也急速下降,這讓上層意識到,有些事情,迫在眉睫需要一些改變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上麵的人有這樣的意識,影視圈的電影人,也有這樣的念頭。
而這件事的牽頭者,就是薑聞。
想到這裡,趙浮生長出了一口氣,對張謙道:“去老薑那。”
這件事,他需要和薑聞溝通一下。
張謙嗯了一聲,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卻轉向了薑聞家的方向。
熟門熟路的進了薑聞家小區,趙浮生給薑聞打了一個電話。
“喲,你這是忙完了。”薑聞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邊響起:“怎麼著,把你媽和妹妹送回去了?”
張謙當初攔著他的時候,是把趙浮生在做什麼告訴了薑聞的。
趙浮生嗯了一聲:“我在你家門口,有空麼,聊幾句。”
薑聞一怔,隨後點點頭:“那好,我這就下樓。”
看樣子應該是家裡麵不方便,所以這家夥才會要下樓和趙浮生聊。
很快,薑聞從家裡出來,上了趙浮生的車。
張謙很聰明的離開副駕駛的位置,把車子的空間讓給薑聞和趙浮生。
“你要做什麼?”趙浮生也沒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很清楚,薑聞不可能無緣無故居然聯絡一批電影人,尤其是那些被禁止拍戲的導演們,這家夥分明就是打算借機做些事情。
“做我該做的事情。”薑聞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我是個拍電影的,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夠堂堂正正的在電影院上映,而不是隻能出現在電影學院的教室裡。”
趙浮生默然不語,之前這番話,自己應該和薑聞聊過,隻不過他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年的時間,薑聞這個家夥,竟然真的打算做點什麼。
“你打算怎麼做?”趙浮生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問。
薑聞一笑:“其實也沒什麼,現在我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有機會上麵能夠聽聽我們的意見。”
要求?
趙浮生眉頭緊皺起來,說實話,對於薑聞的所謂要求,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個好事情。
果不其然,薑聞接下來的話,讓趙浮生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電影管理部門安排時間對國內在內地拍攝的作品進行審查,以使部分從來沒有經過審查但內容並不違反國家法規的作品得到與公眾見麵的機會。電影的審查或未來的分級製度對社會公開。以電影的分級製度來取代電影的審查製度。對本土電影中具有創造性但市場能力有限的電影予以政策性的資助和保護,這就是我們的要求。”薑聞看著趙浮生,慢慢地說道。
很顯然,這是他和那幫子朋友一起琢磨出來的。
歎了一口氣,趙浮生知道,自己或許沒辦法阻止薑聞了。
一群人,連行動綱領都弄出來了,可見這幫家夥,是真的打算做點什麼,或者準確一點說,他們真的厭倦了如今這個樣子的中國電影。
“算了,隨你便吧,不過你要記住,這件事,一定要拉著所有人,彆自己一個人衝上去做出頭鳥。”趙浮生想了想,上輩子自己聽說過的所謂電影七君子上書事件,沉聲對薑聞道:“你可以做召集人,但絕對不能變成對抗官方的先鋒,明白麼?”
薑聞一怔,隨即明白了趙浮生的意思,他是擔心,到時候萬一談不攏,自己變成那個被殺雞儆猴的人。
心中泛起一陣暖流,薑聞點點頭,表示記住趙浮生的話了。
事實證明,趙浮生的判斷,是正確的。
十月中旬,電影局打電話通知薑聞,讓他通知王曉帥、婁葉等人,一起參加一個會議。
十月二十號,這個後來被神秘化了的座談會終於在首都電影學院的會議室進行了,當時參加會議的人被分成電影局官員、電影學院領導、獨立電影人、電影學院師生四個部分,據與會者之一的婁葉回憶說,“一共來了一百多人。座位做得非常滑稽,整整齊齊地劃分了兩排,一邊是王曉帥、薑聞和我以及其他幾個人,我們都是發了言的,還有其他一些人,不是他們不願意發言,而是當時的場麵就沒有時間給大家發言。”
在這次會議上,薑聞代表大家念了一份事先起草的提綱,這份提綱經過深思熟慮,有四條明確的意見,其中三條和審查製度有關。該提綱有三十六人簽名,全都是獨立電影人以及圈內的青年導演以及演員。
因為該事件的典型性和曆史意義,這一天,被稱為“獨立電影複興日”,而薑聞,則被稱為“青年電影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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