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文聽蘇輕侯這麼一問,臉上漾起苦笑。
杜青文道:“聽說了。蘇兄啊,我真未想到幾十年養了隻狼。就算是狼也會對我感恩戴德吧。但是幽心真不愧是令狐後人,她給我和她娘磕了幾個響頭便絕決而去了。還說從此與杜家再無瓜葛。唉,當年蘇世伯真不應該帶她回來。我爹更不應該將她帶回讓我養啊。你也記得她小時候多聰慧乖巧,現在真是變得讓我認不得了……”
提起杜幽心,杜青文真是痛心。
他眼淚也流出。
儘管女兒絕情,但是他畢竟養育了一場,他怎麼能不掛念她啊。
他雖然表麵怒氣衝冠,聲明再不認這個女兒,但是暗地裡一直打聽關注著女兒。
杜青文說起往事,蘇輕侯已有好多不記得了。但是他也未將自己記憶力不斷衰退的事告訴好友。
蘇輕侯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幽心要報當年令狐族的仇。而且她是頂尖用毒高手,危害太大了。所以迫不得已,我才同意憐琴去除她。青文兄,雖然幽心逃過一劫。但是憐琴還會對付她的。她必須得死。兄弟在此向你謝罪了!”
蘇輕侯說著站起朝杜青文躬了下身子。
普天下,能讓蘇輕侯躬身的能有幾人?
可見杜青文在蘇輕侯眼中份量。
杜青文擦了把臉上淚水,他道:“我能體諒你苦衷。蘇兄,我們兩家可是世交啊。你我亦如兄弟。幽心雖是我女兒,但是她現在大逆不道。你們就替我除了這個孽障吧。就當我從未養過她……”
杜青文大義滅親,這讓蘇輕侯很佩服感動。
杜青文又道:“不過你們也要小心。這個孽障用毒之術,除了幽恨再無人可及。簡直就是殺人於無形。而且你也知道,她非常聰明。其實幽恨智慧不及她。隻是幽恨心無旁騖,更加刻苦。勤能補拙。這個孽障嫁人生子後,瑣事也多,影響了她。若她也心無旁騖潛心研究杜家用毒之術幽恨不及她。還有,她忌妒心疑心也很重……”
杜青文可是杜幽心的爹。
他的評價也算是非常客觀了。
蘇輕侯道:“謝謝杜兄,我定會讓憐琴小心。你和嫂子也不要為她太傷心了。這是她自己選的。”
蘇輕侯說著取出手帕遞給杜青文。
杜青文接過揩淨臉上淚水,他長籲一口氣道:“都是她的錯,但不能連累她兒子和婆家。她婆家是家好人家。”
蘇輕侯道:“杜兄你放心。絕不會累及她婆家人的。”
杜青文將手帕還給蘇輕侯,蘇輕侯又坐下來。
蘇輕侯道:“杜兄,我這次回南第一個來拜訪你。有兩件事。一是向你謝罪。二是向你道彆。也許這一彆,我們兄弟再難見麵了。”
杜青文聽了一震,他道:“兄弟,出了何事?!”
蘇輕侯道:“秦家和蘇家恩怨,你也清楚。世人都以為秦唐死了。其實他未死。他現在改名叫望歸來。而且容貌也變得與當年天地之彆。我回南把事情都安頓好,交代好,便和他決戰,了卻秦蘇兩家幾十年恩怨。所以與他一戰,生死未知。”
秦唐竟然未死,杜青文更是震驚。
他霍地站起道:“兄弟啊,蘇杜兩家可是世交。哥哥我絕不能讓你涉險。這樣,我讓幽恨毒死他。”
蘇輕侯笑了,他道:“好兄長啊,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和他公平一戰。如果不為這場公平,我想殺他,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而且他修煉血魔功,百毒不侵。幽恨也拿他沒有辦法的。所以啊,還是讓兄弟與秦武王公平一戰吧。”
杜青文道:“你啊。對待仇人,何必講公平。你這一生就為名聲活著了!”
蘇輕侯意味深長道:“他不隻是我仇人,還是我最敬佩的人。也是我朋友。所以一定要公平。”
杜青文再未說什麼,時候也不早了,杜青文便讓管家安排蘇輕侯休息。
蘇輕侯去後,杜青文又想起女兒幽心來。他心情很是煩亂,他便讓人將杜幽恨叫到書房裡來。
杜幽恨進來後,杜青文則怔怔地不說話,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杜幽恨道:“爹,你找女兒有何事?”
杜青文這才回過神來,他對杜幽恨道:“你從小就聽爹的話。爹讓你辦件事。”
杜幽恨道:“爹爹什麼事?”
杜青文正想說,但是欲言又止。
他走到案頭提筆在紙上寫下兩行字。
杜幽恨看了紙上的字,身體不由顫了一下。
杜青文看著女兒道:“看清沒有?”
杜幽恨道:“看清了。”
杜青文便將那張紙放在案頭燃燒的燭火上燒了,然後他道:“不要對任何人說。”
杜幽恨道:“爹……”
杜青文將手一擺道:“去睡吧。”
杜幽恨便退出書房。
……
大年初一,蘇輕侯他們吃了早飯,便向杜青文告辭離去。
蘇輕侯和女兒外甥坐在車廂中。其餘人前後護衛。
由於到了南境,天氣比北境暖和太多。車窗簾子也掀起來。路兩邊青山隱隱綠意盎然。風景之好,真不是北境可比的。
這一路上小福幾乎就被蘇輕侯抱著。
小福不時被蘇輕侯逗的發出“咯咯”笑聲。她還抱著蘇輕侯臉啃,啃的蘇輕侯一臉口水。
蘇錦兒靠在車廂上,她歪著頭看著爺孫倆親昵模樣,感覺無比幸福。眼睛笑的更是如月牙一般了。
行幾十裡,蕭憐琴現身。
蕭憐琴進入車中稟道:“師父,徒弟發現有人跟蹤我們。而且跟蹤的人不斷換。過一地,換幾個。我抓了一個逼問,結果吞毒自儘了。是死士。可能北府的人跟入南境了。”
蘇輕侯臉上顯出不屑神情,他一邊替小福擦著流出來的口水一邊道:“讓他們跟著吧,這裡可是南境,是我們的地盤,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來。如果他們想伏擊我們,更是蠢到家。我讓他們屍橫遍地。”
蕭憐琴心想也是,除非令狐藏魂親自來,不然誰人是師傅對手。
而這大過年的,令狐藏魂也不會千裡迢迢跑來南境。
蘇錦兒笑道:“我看他們也不會伏擊。如果伏擊,在北境機會更大。到了南境很難有機會了。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師兄你再繼續在暗中觀察。”
蕭憐琴就又下車隱於暗處了。
行到快傍晚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闊彆已久南院。
當南院府門前的柳林映入眼簾時候,蘇錦兒興奮跳出馬車,雀躍如一個小女孩般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