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明白,老丈人和二爺爺這段幾十年的恩怨,不經一場激烈的生死戰是難以了結的。老丈人現在明顯已經開始有些等不急了。今日坦言相告,就是讓他心裡有所準備。
既然難以避免,既然二爺爺當年做錯欠下蘇家一筆賬,所幸就讓二爺爺去麵對,去承擔。
也不失武王氣概。
也不丟秦家臉麵。
林屹現在最希望到時候二人能打個兩敗俱傷,最後都無力再戰。這樣既能了結這段恩怨,也能二人都保住性命。
這是最好結果了。
蘇輕侯不想讓林屹知道他具體動手時間,是不想林屹在場,免得他為難,痛心。
但是林屹決定,他會想儘一切辦法在蘇望大戰時候在場。
到時候他就隱藏在暗處。
但是蘇輕侯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動手呢?
林屹判斷,老丈人至少不會在近日動手。林屹了解蘇輕侯,蘇輕侯行事謹慎周全,和望歸來一戰事關生死,蘇輕侯定會將所有事都安排好,再無牽掛,才會放手一搏。
林屹還再三叮囑望歸來,如果蘇輕侯約他的打架,一定先告訴他。
而且林屹也暗中留意蘇輕侯動向。
蘇輕侯表現一如往常,隻是他陪著女兒和外孫女的時間更多了。一連幾日,幾乎都陪著女兒,逗外孫,享受著天倫之樂。
林屹明白,老丈人是想在這場生死之戰前,多陪陪女兒和外孫。
總之林屹不動聲色留意著。
這期間,蕭憐琴也將北府的消息送來。
北府連奪河州和列城後,現在北府人馬除了休整,也再未有任何異常動向。
而且北府還傳出風聲,因現在進入寒冬,年前北府再不會向南境發起攻擊。秦定方要讓北府人馬養精蓄銳,再好好過個年,待開春後便會以雷霆之勢將南院徹底趕出晉州。
林屹當然不會相信這個消息。
這一定是北府故意放出迷惑人的假消息。
現在離過年,還有近兩月時間,林屹不相信在這兩月中秦定方會讓南境太平無事,讓他高枕無憂
秦定方和西門軒,一定會有所謀的。
這平靜的背後,注定蘊藏著洶湧暗潮。
林屹絲毫不敢大意,他也抓緊布置應對。
雖然現在北府還占有優勢,但是他們也在晉州站穩了腳。南境人馬幾千之眾,如今都聚在晉州。分院及各個堂口也都互為照應,秦定方想奪回晉州,也會非常艱難。
就在林屹一邊部署,一邊揣測秦定方下一步有何打算的時候,讓林屹沒有料到,秦多多來到南境分院。
公孫治帶著五十餘名北府高手護衛。
原來秦多多是趁南北雙方暫時沒有戰事,回娘家探望哥哥。
秦多多順道先探望舅舅,帶了許多禮物,以表她孝心。
當然,她既是探望蘇輕侯,也是奉秦定方之命來南院打探一下。
秦多多雖是秦定方妻子,但也畢竟是蘇輕侯外甥女。
林屹熱情接待。
為防止秦多多和隨行人趁機探聽消息,林屹派小童子帶人監視約束北府的人,不讓他們在府中自由行走。
晚上,林屹擺了一桌酒,為秦多多接風。
也算是家宴。
隻有蘇輕侯、林屹夫婦和秦多多,再無他人。
酒宴散後,秦多多提出單獨和蘇輕侯說幾句話。
林屹和蘇錦和便先回去。
隻有蘇輕侯和秦多多二人了,秦多多走到蘇輕侯麵前,看著舅舅。
然後她突然跪在蘇輕侯麵前,含淚道:“舅舅,我爹死的早,我娘更是落得慘死下場,我和哥哥成了孤兒,舅舅是我們唯一長輩親人。見舅如見娘,這次多多來探望你,以後還不知能不能再來探望舅。今日,多多給你磕幾個頭吧。”
說罷秦多多“咚咚”地給蘇輕侯磕了三個響頭。
不管是秦多多真情表露,還是做戲,她此舉都觸動了蘇輕侯。
畢竟是親戚。
是血比水濃,是灰比土熱。
蘇輕侯將秦多多扶起來,他道:“多多,你姥姥是我親姑姑。她那時候,非常疼我。當年她老人家去世時候,拉著我的手,囑咐我,照顧好你娘。但是……舅舅對不起你娘,也辜負了你姥姥臨終所言。舅舅也隻能儘量在你和廣敏身上彌補了。不管你如何,其實舅舅希望你能好好的……”
聽了蘇輕侯這番話,秦多多似在控製不住情緒,她撲在蘇輕侯懷裡,如一個受儘委屈的可憐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來。
也許她心裡真是有太多委屈需要宣泄吧。
蘇輕侯輕輕拍著她的背,他現在還記得,當年秦多多去南院玩的時候,這個丫頭竟然還敢偷偷在他茶中放泄藥。
從小就膽大,也手辣。
蘇輕侯道:“多多,聽舅舅一句話,離開秦定方吧。你跟著他,沒有好下場的。”
秦多多嗚咽道:“舅舅,秦定方是北府王,勢力有多大你也知道。你讓我怎麼離開。”
蘇輕侯道:“隻要想離開他,舅舅幫你。我現在說句話,林屹還是聽的,而且會儘力辦的。廣敏更是會不惜一切助你。”
秦多多抬起頭,梨花帶雨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看著蘇輕侯道:“多謝舅舅好意了。多多想過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了他,就隻能跟著他。也能落個從一而終的名聲。這也許就是多多的命吧。舅舅說過,命不能不認。”
秦多多現在雖然越來越怕性情不斷改變的秦定方,和秦定方在一起,她都有一種伴夫如伴虎的恐懼。
但是真讓秦多多離開秦定方,她還真舍不得。
她不是舍不得秦定方,她是舍不得秦定方的基業。
秦多多知道南境最後終有一場大戰。
林屹和秦定方更是不會放過彼此。
隻要秦定方死了,她再施些手段,就能完全掌控北府了。
成為北府之主了。
每每想到這些,秦多多都被刺激的渾身顫抖。
她現在忍辱負重,就是盼著這一天。
舅舅外甥二人又說了些話,蘇輕侯對秦多多道:“很晚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秦多多擦淨臉上淚水,她小聲道:“舅舅,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這是我冒險偷聽而來的。”
蘇輕侯心中一動,他道:“你說。”
秦多多道:“前幾天,秦定方和西門軒喝著酒謀劃。西門軒獻計,說現在南院在晉州立足以穩,想將晉州奪回非常難。不如先派人入晉州,將晉州攪個雞飛狗跳一團亂,然後再趁勢而攻。還說,要想辦法先除去舅舅,還有蕭憐琴,將林屹‘手腳’都斷了……所以請舅舅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