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朝陽不知母親為何讓他給黎嫣跪下,但是隻要母親所命左朝陽便不會忤逆。左朝陽便在床前給黎嫣跪下來。
左朝陽現在也知道黎嫣沒有多久可活了。不由心裡為好兄弟難過。
左朝陽說:“朝陽望黎姨靜心休養早日康複。”
黎嫣不說話,隻是仔細端詳著左朝陽,仿佛從未見過左朝陽一般,又似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左朝陽心裡更是困惑。
黎嫣端詳片刻,臉上露出一種讓左朝陽難以理解的神情。
她對左朝陽道:“好孩子,你娘能有你這樣的兒子,也是她福分。就如我有屹兒一樣。你一定要好好待你娘,她這麼多年也不容易。”
左朝陽說:“我定會好好待我娘。”
左朝陽發現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黎嫣,她眼中那仇恨和戾氣之色沒有了,一雙目光如平靜的水。看來人之將死,什麼都放下了,也看開了。
黎嫣又對他道:“你出去吧,我再和你娘說些話。”
左朝陽便起身出了屋外。
屋中隻剩下黎嫣和左菁菁,黎嫣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妹妹,如果不是我命不久矣,你也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吧?”
左菁菁點著頭。
的確,如果不是黎嫣命不久矣,左菁菁是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她的。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至少現在不會。因為她不想因此對兒子造成任何影響。
黎嫣道:“你難道準備把這個秘密永遠瞞著嗎?”
左菁菁說:“我覺得現在不是時候,我怕會對陽兒不好。等日後適當之機,我會把真相說出來的。”
黎嫣點點頭,她握著左菁菁的手,誠懇地對她說:“妹妹,我沒幾天活頭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昨晚我也見了秦顧梅……往事如煙,就讓煙消雲散吧。不管是梁紅顏、還是藺紅萼、還是我黎嫣,其實他真正喜歡的人是你,而且我也知道你心裡還念著他,不然我蒙麵殺他時候,你也不會全力救他了。而他經曆這些,也應該悔悟了,再不會像以前一樣。我走後,你們就在一起吧。替我照顧好屹兒……”
左菁菁搖著頭道:“姐姐,我不會和他在一起,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黎嫣說:“我和他一切都已結束,再無任何瓜葛,所以做什麼也再與我無關了。”
左菁菁還想說什麼,黎嫣擺了下手道:“這些天你也辛苦了,你去歇著吧。讓屹兒進來陪我吧。我這個做娘的虧欠他太多,也再陪不了他幾日了,我不是一個好娘。而你是一個好娘……”
左菁菁聽了這話心裡酸楚淚水奪眶而出。
……
很快整個南院都知道了林屹和蘇錦兒將在三月十二大婚。這讓所有人都感到高興。林屹和蘇錦兒在人們眼中,那就是天造一雙最適合不過了。
於是整個南院上上下下都開始為大婚做準備。所以人都似在忙碌著。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歡欣喜色。
蕭憐琴、左朝陽、曾騰雲三人籌備計劃著有關婚禮一切事宜。采購婚禮各項用品,計劃多少桌酒宴、婚宴上的酒菜籌備,總之太多事情需要辦。
儘管時間緊,但是蘇輕侯嫁女,南境王娶妻,絕對不能簡陋。
他們要在最短時間內,把一切都籌備的最好。
而梅梅在三月初十這天回到南院,她已把天地雙尊遺體先暫放在地宮一間屋中,等日後再下葬。
此刻的南院已結開始張燈結彩了。
府中各處光懸掛的大紅喜燈籠就有數百個。到處都被裝點喜慶祥瑞。連府門外的上千柳樹都披紅掛綠。而滿樹的柳條也在春風中暢快搖擺。似在慶賀一樣。
梅梅一問,才知林屹和蘇錦兒要大婚了。
本來這次飄零島死傷殆儘,連天地雙尊也落得慘死下場,這已對梅梅打擊很大。得知林屹要和蘇錦兒即將成婚,梅梅心裡更是苦悶悲傷。一種難以平衡的失落無助如飄零島冬季冰冷的海水冷冷漫過梅梅心頭。
梅梅心想她真是返回不是時候,如果再晚幾天,就看不到這讓她難受的場麵了。
但是她返回了,就不便再離開了。
梅梅強遏著內心苦悶,她先去探望了黎嫣。
黎嫣現在狀況越來越差,她麵色暗灰,瘦的更是皮包骨頭一般。她身上傷口根本難以愈合,而且開始腐爛。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也越來越暗淡。如一團隨時都可能熄滅的火焰。昨晚黎嫣更是長時間昏厥,幸好曲無悔及時搶救,才暫且脫離危險。
林屹更是不惜每日消耗大量內力注入娘體內,減輕娘的痛苦,延長著娘的生命。
梅梅看到黎嫣這副模樣,心裡更是戚然。黎嫣拉著梅梅的手道:“娘娘,我雖然是飄零島罪人,也被逐出了飄零島,但是我黎嫣永遠是飄零島的人。娘娘,我們飄零島三代神女,我師傅陷入情劫,我也陷入情劫,都落了下悲慘下場。希望娘娘善自珍重,不要步我們後塵。也永遠不要相信男人的話……”
黎嫣哪裡知道梅梅早已和兒子暗生情愫。並且已做下了悖逆之事。
梅梅聽了這話,心裡一陣苦笑。
她在心裡叫道:黎嫣啊黎嫣,你可知道我們三代神女,都未逃過這情劫啊。你當年陷入秦顧梅情劫中,我卻陷入了你們的兒子情劫中啊。三代神女都走上同一條路,這是命啊……
梅梅從黎嫣屋裡出來時候,正好碰上林屹。
梅梅平靜地道:“恭喜林王。”
林屹也平靜地道:“多謝娘娘。”
儘管二人都故作鎮定無恙,但是各自心裡卻如一團最亂的麻,剪不斷,理還亂。
然後二人擦肩而過。
難道,難道他們這一生,注定是擦肩緣份無緣的人嗎?
梅梅回到自己屋中,不讓任何人打攪她。
獨自在空室中,她更是感覺心無所依,情無所寄。梅梅心裡痛苦,再也忍不住哭泣起來。不知哭了多久,天色已暗了。
此刻她的心就如黑夜籠罩了大地一樣,暗無光亮。
梅梅擦乾眼淚,她命海蘿取來一壇酒。
她現在隻想醉,醉後好好睡一覺。
現在,也許隻有在夢中,她才能忘掉所以煩惱和傷痛。
梅梅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很快便已微熏。
桌上跳躍的紅燭,使屋內光線忽明忽暗,梅梅的麵色也隨之不斷變換。不管是變暗還是變的明快,改變不了的是她一臉痛楚。
喝著酒,看著桌上搖曳燭光,眼中無淚,心裡已然成灰。
這時,突然門開了。
門本來是被梅梅從裡閂著的。
隨著門打開,一條影無聲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