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雪劍”麵前,呼延霆終於低下了驕傲頭顱。
呼延鈺兒和呼延霸見呼延霆都俯首稱臣了,也隻能不情願膝跪地。這是一種不甘心的屈服。二人雖然跪拜,但是心中卻充滿怨憤。
林屹看著腳下的呼延霆道:“呼延掌門,你現在有何所想?”
呼延霆直言不諱道:“我現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但是既然我爹當年把名字鐫在了‘消雪劍’上,並且發下了毒誓,我呼延氏必當遵守誓言,絕不毀諾。現在你是消雪劍主,為踐諾言,我呼延族聽命於你。”
呼延霆永遠忘不了當年父親把名字鐫刻在“消雪劍”上的情形。同樣他也忘不了爹在臨死前對他說的話。
“霆兒,我不行了……當年我們追隨秦唐,爹還把名字刻在‘消雪劍’上,並且發下毒誓……當時你也在場。你要記住,我呼延家絕不能背信棄義。日後無論誰是消雪劍主,都要聽命於他……”
呼延霆此刻心中真是如同塞了黃蓮般苦。父親當年的誓言,如同一個“魔咒”,而呼延族世代將被這“魔咒”所困身不由己了。
而呼延霆在大好局麵下向林屹屈膝,體現出了金千一諾的高尚品質。讓林屹由衷敬佩。
林屹看著呼延霆,腦中又浮現出他離開“天一樓”時候做的那個動作。
呼延霆和梁九音到底誰是“鐵麵人”?
林屹先要查清楚,這樣他才能更好處理與呼延家的關係。林屹對呼延霆道:“如果我現在讓你當場自儘,你聽命嗎?”
呼延霆怔了一下,隨後他冷笑一聲。
“我呼延氏一諾千金!就不是死嗎!”說罷呼延霆手朝女兒一伸道:“拿刀來!”
呼延鈺兒花容失色,她忙對林屹道:“林王,我爺爺發下的誓我們呼延家必會遵守。你何苦要逼死我爹。我求你了……”
林屹道:“我隻是打個比方,我現在還不想讓你死。”
呼延鈺兒聽了這話長籲一口氣。
林屹在呼延霆麵前蹲下身來,與呼延霆平視。然後林屹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呼延霆左側鬢角地方問道:“呼延掌門,你這裡癢嗎?”
呼延霆心裡詫異。林屹真神了啊!
呼延鈺兒和呼延霸則如墜五裡雲霧之中,真不知林屹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屹盯著呼延霆的眼睛。眼睛是內心之窗,林屹觀察著“窗中”變化。哪怕是任何的蛛絲馬跡的細微變化。
呼延霆道:“不瞞林王,我鬢下生了塊癬,有時候會癢。”
林屹道:“你這癬什麼生的?請呼延掌門如實回答。”
呼延霆真是難理解,林屹為何對他鬢下的一塊癬疾刨根問底,呼延霆道:“有兩個多月了。開始奇癢無比,吃了幾副藥,現在好多了……”
兩個多月……
林屹把手指移開。讓林屹這麼一問,呼延霆感覺癬疾又有些癢了,他便伸出手指在那裡撓了兩下。這次他隻是用一根手指撓。
如此看來,先前在酒樓時候,他用手指中指並攏搔癢,應該純粹是無意而為。
林屹掀起呼延霆那裡的鬢發,果然看到有一塊癬。
林屹心想,那個鐵麵人的舉動,應該是一種習慣,而不是癬疾。如果是癬疾,這麼多年多半兒早就醫好了。
林屹莫名其妙的行為,讓呼延霆很是氣惱,他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屹雙手攙扶把呼延霆攙扶起來,他一臉歉意。
“冒犯之處還請呼延掌門海涵。”林屹又對呼延鈺兒和呼延霸道:“二位也請起。”
於是叔侄倆也站起身。
然後三人都看著林屹,呼延霆對林屹道:“現在消雪劍在你手中,你就是消雪劍主。不要再故弄玄虛了,我呼延家必會守信。是生是死,是反北府,你就說句話吧。”
呼延霆說著又伸出手搔了下癢的地方。
林屹沒說話,他從身上摸出一塊鐵石,然後灌注內力銼磨著消雪劍上“東境呼延炎”的五個字。
呼延霆和女兒及女弟弟看著林屹,見此情形都很驚怔。
很快,那五個字被林屹銼去,原處留下被銼的劃痕。
呼延霆簡直有些難以相信,林屹竟然把爹爹的名字從“消雪劍”上抹去了!控製他們呼延族的“魔咒”被打破解除了!
從此,呼延族是自由之身了!
呼延霆眼中堅硬的神色如冰一樣在慢慢融化,他看著林屹,聲音帶著幾分顫動道:“林……林王,你這,這是何意?”
林屹真誠地對呼延霆道:“呼延族千金一諾,誓不毀諾,讓在下敬佩之至。呼延霆掌門也不虧是當代豪傑。我林屹雖然不是英雄,但是我卻惜英雄。所以我才把令尊姓名從消雪劍上抹去。也算表達我對呼延族的敬意。從此你們不再受毒誓製約,你們呼延族自由了。我林屹,也任由你們處置。”
林屹這番話讓呼延家的三人感動不已。
他們也重新認識了林屹。
如果換作彆人,好不容易有挾製呼延族的手段,哪能把呼延炎的名字從劍上抹去。
呼延霆又喜又激動,他熱淚盈眶。
呼延霆上前雙手抓住林屹雙臂感慨道:“林王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消雪劍威迫,你才是真英雄啊。我呼延霆佩服。林王,我呼延家無以為報,甘效犬馬之勞!以前我助紂為虐,給南境造成很大損失,也望林王恕罪。以後我定戴罪立功……”
林屹此時也是心情激越,他道:“呼延掌門,以前的事就過去了。不必耿耿於懷。”
呼延鈺兒把雙刀收起,真沒想到事件發生了戲劇性轉變。呼延族從此再不受毒誓製約,而且又和左朝陽成為了“自己人”,呼大小姐芳心大悅。其實呼延鈺兒早就對秦定方產生厭惡。隻因形格勢禁,隻能繼續追隨北府。
她過來激動對林屹道:“林王,我錯怪你了。多有冒犯還望你恕罪。以後我和左陽陽就追隨你了。”
而呼延霸真是不敢相信林屹竟然將父親名字從“消雪劍”上抹去。他如夢方醒欣喜若狂。他都不知怎麼表達這感激之情了。
“林王……你可真是大好人啊。比藺天恕和秦定方強百倍。我現在,我現在就命人擺酒席,我要陪你一醉方休。”
“呼二爺彆急著擺酒,我還有重要話說。而且,”林屹手指窗外道:“外麵定有秦定方安插在呼延家的臥底,現在你們還不到與北府撕破臉的時候。我另有安排。”
呼延霆對弟弟道:“我們現在一切聽林王的。”
呼延霸忙點頭道:“好好……聽林王的。”
呼延霆又對林屹道:“林王,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儘管說。”
林屹壓低聲音道:“呼延掌門,就算沒有今日之事。無論你們為北府立下多少功勞,對藺天恕和秦定多忠心耿耿,到最後也會遭受滅頂之災。”
呼延霆道:“請林王明示。”
林屹看著呼延霆道:“藺天恕其實就是西海令狐族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