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醞釀(1 / 1)

“啊!”

瑞士的一座古堡裡,幽暗的地下室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一個長頭發的年輕人被縛在木架上,雙手雙腳都被釘住,那是一種好像荊棘的細長器具,長約十公分,彎曲狀,生有幾枚尖刺,通體泛著黑色的光。

這種尖刺似能鎖住對方的能力,年輕人已經皮開肉綻,無一處完好,白淨的臉頰被長發遮住,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他的肉體被蹂躪到了極限,精神仍然牢不可摧,沙啞的笑道:“你們這些肮臟的爬蟲,不要妄想從我口中得到半點消息!”

“是麼?我倒想見識下,你那偉大的信仰和意誌力。”

負責審訊的是一個灰袍法師,他頗為不屑,隨手拈了一些粉末撒到對方身上,又念動咒語。

“啊!”

伴著更強烈的慘叫聲,隻見年輕人的皮膚下麵,突然鼓起了一個個肉球,似有無數隻小老鼠在裡麵亂竄,瘋狂啃噬著血肉神經。

這種疼痛難以想象,僅僅過了數秒鐘,他就耷拉著腦袋,昏迷不醒。

“哼!”

法師拿起法杖一點,年輕人頓時蘇醒過來,並且身體的敏感程度更盛,疼痛瞬間放大,偏偏在魔法的作用下又暈迷不了。

“啊……啊……”

隻聽嘎嘣一聲,他滿口鮮血,竟把自己的牙齒咬斷兩顆。

“好了,阿莫爾,你再怎麼折騰,他也不會說的。”

正此時,地下室的入口處現出兩個人影,一個是埃內斯,一個卻是艾哈德。

阿莫爾一瞧艾哈德,大為驚訝,忙道:“老師,您怎麼來了?”

“你們好容易抓到一個人,我當然要來看看了。”

“老師,我們……”

“哎,開個玩笑,你們已經儘力了。”

艾哈德擺擺手,慢慢走到年輕人麵前,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臉的青澀倔強,分明還是個孩子,但可惜,唉……

他伸出枯瘦的右手,在對方頭頂摸了摸。年輕人頓感一陣清涼,疼痛頓消,不由抬起頭打量,狐疑道:“艾哈德?”

“你認識我?”老頭子很奇怪。

“我見過你的畫像,你是我們懲戒的頭號目標。”

“嗬嗬,懲戒?”

老頭失笑,道:“我們理念不同,不與你爭辯,我隻說一點,我有辦法挖出你腦中的秘密,所以你最好彆逞強,免得死到臨頭,連自己的靈魂都保不住純淨。”

聽了最後一句話,年輕人臉色大變,對方在西方神秘世界赫赫有名,不會無的放矢。而他身為諾斯底教派的信徒,最大的願望就是讓純淨的靈魂脫離肉身,歸於靈界。

“……”

他沉默了好半天,終道:“我知道的不多,你問吧。”

“姓名,身份。”

“吉諾拉,所屬瑞士教區,Hylics。”

“你們教區有多少人?祭司是誰?在何處聚集?”

“不知道,我們互相沒有聯係,隻有執行任務時才會碰麵,我隻見到過三個同伴。”

“你們收集亡靈的目的?”

“不知……”

他見老頭子麵色不善,抬起了右手,連忙道:“等等,我想想,我想想!哦,我無意中聽過一句,我們要開啟新世界,洗滌人間,讓靈魂得以永生。”

艾哈德皺眉,這特麼不廢話麼?

以前的反派還沒啥套路,比較臉譜化,現在的反派一個個人設玩的賊溜,要麼是推翻舊體製走向新時代的革命先驅,要麼是苦大仇深立誌拯救肮臟人類的思想巨擘。

你要沒點宏圖壯誌,都不好意思當反派!

隨後,艾哈德又問了幾句,見確實沒啥收獲,便道:“繼續看管,給他醫治傷口。”

“好的,老師!”阿莫爾應道。

說著,倆老頭出了地下室,到了古堡二樓。

這裡是他們的一處據點,裝飾充滿了中世紀風格。埃內斯坐在造型誇張又具有古怪美感的椅子上,道:“搜索了三個月,隻得到這麼一點線索,那些家夥都是下水道的老鼠麼?”

“諾斯底沉寂了幾百年,有些準備不奇怪。”

艾哈德喜歡甜食,正就著紅茶,吃著幾塊小點心。

他往窗外望了望,陽光和煦,天空透淨,道:“東方的那位小朋友講過一個詞,叫心血來潮。我也一樣,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根據那孩子說的,我猜他們應該在準備一個威脅巨大的古儀式。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能做的不多,能拉攏的都拉攏過來……哦對了。”

他突然想到什麼,放下碟子,掏出一把金粉往壁爐裡一灑,呼!火焰躁動,竄起老高,跟著空中泛起波紋,竟顯出水麵倒影般的影像。

貌似在一片森林裡,一個酒紅色頭發的女子坐在溪邊,身穿白色紗裙,赤著雙腳——卻是跟顧璵交過手的那位德魯伊,菲奧娜。

她整個人看上去,已與自然融為一體,顯然也是升級了,與東方的人仙境同等。

埃內斯卻很不爽,他祖輩與德魯伊有仇,哼了一聲自動閃人。菲奧娜也懶得理他,問:“你這個老家夥找我做什麼?”

“諾斯底教派還記得麼?他們最近重現歐洲,可能要……”

“好了好了!”

菲奧娜直接打斷,道:“這些跟我沒關係,不要打擾我!”

啪!

波紋破裂,影像消失,人家掛了。

德魯伊崇尚自然,真心不愛管閒事。不過這可不是閒事,等諾斯底真發動的時候,由不得她不管了。

艾哈德聳了聳肩,又拿起一塊夾心小餅乾塞進嘴裡。

…………

“素素,你還不睡啊?”

“畫完這十張就睡了!”

站在桌前的安素素回了舍友一句,又轉過頭,繼續完成今天的功課。她給自己定的目標,每天畫符百張,不是製符,隻是單純的畫。

她拿著毛筆,沾了沾墨汁,認認真真的描著符紋。經過兩年養氣,她早不是那個頭發枯黃的醜丫頭,皮膚細膩,五官精致,小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秀氣。

也就是鳳凰山和道院,換了其他組織,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符紙供弟子揮霍。

如今外麵的氣氛非常緊張,山上的氣氛也不平淡,因為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大比了。她知道自己年紀小,氣力不足,但仍想拚一拚。

比拳腳、劍術,肯定比不過,所以把希望放在符籙和水法上。

他們都是後天,想使用符籙,須由精血催發,特彆耗費精氣,隻能出其不意,一擊製勝。至於水法,則是龍秋從梅山帶回來的。

梅山法本就是民間左道,修成速度較快,包括治病、退煞、消災、收猖、防身、抗打、攻擊、收魂、招魂等等。

這些東西,彌補了入門弟子手段的不足,極受這六百零一人喜愛。

安素素畫著畫著,忽覺舍友湊到了身邊,問:“你怎麼不睡?”

“見你這麼用功,我怎麼能睡?”

舍友打了個嗬欠,也拎過一本手寫拳譜研讀。安素素輕笑,筆尖一勾一挑,完成了一張金箭符——能化作一根金色箭矢,遠程攻擊。

她看了又看,覺得極好,搖頭晃腦的頗為滿意。而她卻沒發現,窗外有一抹紅影悄然劃過。

……

小堇回來的時候,顧璵正在樹下喝酒,穿著那身月白長袍,倚坐樹乾,真若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姐夫,你要留長發,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長發太刻(zhuang)意(bi)了,自己喜歡就好。”

顧璵又取出一個葫蘆,扔了過去。小堇接過,聞聞就知道是桃花酒,仰頭直接乾了半斤。

先是一股甜涼入喉,待酒意散發時,才湧出絲絲的辣,與那甜涼混在一起,形成了絕妙的口感。

她渾身一激靈,閉著眼睛晃了晃頭,像極了一隻洗完澡在抖水的狗狗,道:“我剛才去梧桐苑看了看,徒弟們都很上進,那個安素素也很正常。”

沒等對方應答,接著道:“這麼久沒動靜,薩滿教是棄子了麼?”

“不,他們肯定能猜到我們會發現異樣,但還要把她扔進來,說明這個人本身就不重要,試探而已。那邊想借安素素打探我們,我也想打探她們,不急。”

顧璵說了兩句,又道:“那孩子是無辜的,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知道啊!”

小堇又灌了一大口,這一斤酒就下去了,她的臉蛋已經微紅,左右瞅瞅,問:“哎,小秋呢?”

“還在碧屏峰吧。”

“哼,她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對我愛搭不理的,不就是回老家一趟麼?有了那個妹妹,就忘了這個妹妹。”

“你彆說她,她摸到人仙門檻了,你呢?什麼時候讓我們驚喜一下?”

“我怎麼知道,反正現在沒感覺!”

“……”

顧璵看了她片刻,道:“如果我們三個都修至人仙、神仙,壽命長久,唯獨你晉升不了,壽元已儘,那怎麼辦?”

“涼拌!活一百多年不虧。”

小堇嘴硬而已,瞧著姐夫擔憂的神色,終究道:“哎呀沒事,我的畫風跟你們不一樣,機緣還在後麵呢。”

“或許吧……”

顧璵無奈的搖搖頭,倚著樹乾繼續喝酒。

小堇也蹭過來,特自然靠在他肩膀上,卻無半點情絲綺念,夜空廣闊,小河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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