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鬆江河(1 / 1)

鬆江河,雪。

關外少名山,與彆處相比,似乎總弱了一些氣勢。不過還好,有長白山這座牌麵,不至於太過丟人。

長白山脈極其博大,總麵積1964平方千米,橫跨夏國和高句麗,最高峰在高句麗境內,海拔2749米。

經過數十年的開發,旅遊設施非常完善,最著名的景點便是山頂天池。路線一般有兩條,北坡和西坡。

北坡可以通到天池邊上,近距離觀賞、觸碰,不過近年保護生態,道路已經封斷。西坡是一處山峰,可以站在上麵俯瞰天池全貌,算是各有特色。

鬆江河就是西坡腳下的一個小鎮,也是小齋幼時的居住地。

“哇,這裡真冷!”

一家四口剛從火車站出來,小堇就叫了一聲,隨即呼出一口白氣,嚷嚷道:“哎哎你們看,哈氣都凍成霜了!”

“呀,你彆老抱著我……這裡真的好漂亮。”

龍秋鬨心的推開對方,隨便掃了幾眼,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小鎮。到處都是白白的,街道、屋頂、行人、車輛,連奔跑著的流浪狗,也像裹了一層白鬆鬆的絨毛。

細雪紛落,輕柔散亂,有一種天地肅冷的美感。

“彆吵吵了,先去酒店吧。”

顧璵招呼著兩個妹子,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預訂好的賓館。司機師傅非常怪異,一路瞄著後視鏡,拿不準這四人是啥關係。

男的高瘦英俊,撐著兩條大長腿。稍大點的姑娘氣質非凡,也撐著兩條長腿。稍小點的兩位同樣漂亮,嗬,腿也不短!

好家夥,坐車裡就跟玩鬨似的,門一開就能前列腺刹車。

鬆江河雖然不發達,但旅遊產業興盛,還是有幾家上規模的接待點。出租車開了五六分鐘,就停進一處大院,樓有十幾層,新蓋不久。

要了兩間房,都是帶客廳的小套間。

龍秋一進屋,就忙不迭的收拾衣物,她法力足夠,能抵禦自然寒冷,所以帶的衣服也很薄。

一件一件的往衣櫃裡掛,手指輕巧,唇角微翹,然後就不自覺的哼起歌來。

“秋秋!你居然唱歌!”

小堇剛拉完屎,從廁所出來就瞪大眼睛,一臉驚奇。

“嗯?我唱歌了麼?”龍秋有點呆萌。

“你唱了,就是聽不懂!”

“哦,可能哼的是遊方歌(苗族情歌)吧。哎喲,你快點收拾,一會就吃飯了。”

她掛好了衣物,把行李箱立在牆角,又拿出牙具毛巾之類的開始擺放。

那丫頭就像隻背後靈一樣,走哪兒跟哪兒,勁勁道:“不對不對!你來個長白山,乾嘛這麼開心啊?肯定有貓膩!”

“我出來玩都很開心啊,你不開心麼?”龍秋很奇怪。

“我開心個錘子,這也是我老家!”

“啊……我忘記了!”

龍秋有點不好意思,沒毛病,她跟小齋是堂姐妹,父輩是親兄弟,小齋的爺爺自然也是她爺爺。

不過這般一想,小秋倒來了點興趣,問:“堇堇,你小時候在這裡住過麼?”

“我一直呆在盛天,一年才回來兩次,後來爺爺沒了,我就沒來過。”

“那你從小跟姐姐親近麼?”

“你要乾嘛?”

小堇眼睛一眯,一副又凶又逗比的樣子。

“我好奇啊,你就沒發現姐姐跟彆人不一樣麼?”

“她不是跟彆人不一樣,她是跟正常人不一樣。唉,你是沒體會過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怖……”

小堇哀思奔湧,情難自禁,一時戲精附體,忍不住紅了眼眶。

龍秋狂汗,問:“那你見過她師父麼?”

“沒有啊,這事除了爺爺,誰都不知道!”

她提起來就特憤懣,嘀嘀咕咕道:“都是命啊!要是我從小體弱多病,說不定拜師學藝的就是我,現在到處浪的也是我,在上麵的還是我,在下麵的就是她,哇哢哢……”

什麼亂七八糟的?

龍秋滿腦袋黑線。

…………

鬆江河是大鎮,十幾萬人口,下轄11個行政村。

四人住了一晚,次日清早便前往長青村,也就是江家祖宅。長青村跟名字可不貼邊,白雪皚皚,覆蓋著低矮的房屋和村道,仿佛空寂寂一片。

幾人跟大模似的咯吱咯吱踩著積雪,偶爾經過的村民都瞄上一眼,跟看病人一樣。

小齋頭前領路,一直不吭聲。從抵達鎮子開始,她的情緒就有些低落,就像隻輕度抑鬱的刺蝟。

“沙沙!”

“咯吱!”

眾人拐過一條胡同,隻見迎麵走來一位大媽,穿著厚厚的棉襖,手揣在袖子裡,胳膊上挎著塑料袋,裡麵裝著幾個豬蹄。

小齋忽然停步,開口道:“陳嬸兒?”

“嗯?”

大媽一愣,仔細辨認了下,不太確定的道:“你是,江家老大的……”

“我是小齋。”

“哎喲,你怎麼回來了?”大媽立時熱情起來。

“回來看看。這是小堇,我叔叔家的,您也見過,這是我兩個朋友。”

她簡單介紹,笑道:“我們呆兩天就走,您現在怎麼樣?”

“哈哈,都好都好。我家那小子十月份剛結婚,還想著給你爸打電話呢。我說打什麼啊,人家那麼大領導,誰記得你個吃粑粑孩子?結果你爸就是講究,不知聽誰提的,還專門托人帶了禮金……哦對了,你爺爺那房子也好,老水儘心儘意的,你得謝謝人家。”

“嗬,是呢……那我們先走了。”

寒暄片刻,幾人繼續前行,快走到了頭,才停在一座小院前。很普通的農家院,三間瓦房,白雪都掩蓋不住的破舊痕跡。

小齋掏出鑰匙,開門進屋,裡麵光線很暗,卻沒有陳腐的味道,顯然經常打掃。小堇的記憶比較久遠,瞧著還挺陌生,東瞅西瞅的到處亂轉。

顧璵也看了看,中間是廚房,東屋是主臥室,盤著土炕,家具什麼的早就清空。西屋有張小床,連木板都沒了,隻剩下一副鐵架子。

“你以前就睡這兒?”他問道。

“嗯,睡了好幾年。”

小齋摸了摸鐵製的床頭,笑道:“最初還能湊合,後來個子越長越高,已經容不下了。爺爺惦記著給我買張大床,不過那會兒,我就回盛天了。”

“嗬,我小時候睡炕,後來也不夠了,就在炕沿放張板凳,才墊出一截。”

顧璵又踩了幾步,跟著一頓,忽瞥見角落放著一堆雜物。

他湊近觀瞧,最顯眼的是個木龕,上麵貼著紅紙,左右有對聯:在深山修真養性,出古洞保家平安。

正中是大大的供奉二字,下麵則是:胡仙三太爺,胡仙三太奶之位。

“……”

顧璵盯了好久,問:“村裡都供奉麼?”

“以前很多,現在少了。”

“鳳凰集好像沒有供奉的,我還真不了解。不是總說五大仙五大仙麼,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有些好奇。

“狐仙(狐狸)、黃仙(黃鼠狼)、白仙(刺蝟)、柳仙(蛇)、灰仙(老鼠),俗稱狐黃白柳灰。說是神仙,其實就是精怪為了躲避雷劫出山渡人,借弟子之身積德行善。它們通常叫出馬仙,這些弟子叫出馬弟子,如果被選中,那自家就叫堂口,可以設立仙堂,為人排憂解難。”

“借人身行事?這不就是神怪附體麼?跟薩滿教挺像的。”顧璵皺眉道。

“哼!”

小齋冷哼一聲,道:“他們就是薩滿教的分衍,裝神弄鬼,貪圖錢財,禍害鄉民。村裡以前就有一個,害了不少人家。”

“然後呢?”

“被我師父端了堂口。”

“呃……”

顧璵差點噎住,果然是師徒,又道:“所以,薩滿教才找上你師父?”

“嗯。”

“那你師父……”

他本想問是怎麼身故的,但頓了頓,還是放棄。

四人呆了沒多久,簡單打掃了一遍,又鎖上門出來。

顧璵臨走時,還回頭看了兩眼西屋。出馬仙這東西,擱在以前,他是絕對不信的。現在麼,就說不準了。

…………

“突突突!”

“突突突!”

一輛手扶拖拉機呼嘯而過,泥雪飛濺。師傅神情淡定,車技騷浪,破破爛爛的車鬥子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又消失在小胡同裡。

“嗬!不知道的還以為去秋名山呢!”

小堇揮了揮袖子,已然不耐,叫道:“姐,我們現在乾嘛啊?”

“去水家。”

“去水家乾嘛啊?”

“隨便看看。”

“為什麼要隨便看看啊?”

“你閉嘴。”

“哦!”

小堇完全沒有被懟的自覺性,得得瑟瑟溜到一邊,反而很舒爽的樣子。龍秋摸了摸她的頭,一臉關愛傻子的表情,也問:“姐姐,那水家是什麼人?”

“他們家老爺子跟我爺爺交好,這幾年也幫忙照看房子,我們去感謝一下。”

兩家離得不遠,說話間就到了。水家的位置更偏僻,緊貼著一片林子,不過院子非常寬敞,瓦房也很氣派。

小齋戳在大門口,沒進門就喊道:“老把頭!”

裡麵緩了幾秒鐘,才傳出一個蒼老卻很有力的聲音:“誰啊?”

隨著這聲音,慢慢踱出一位老漢,抬眼掃了一圈,頓時扯出笑容:“哦,江丫頭回來了。”

“哈,老爺子,好久不見。”

小齋跑到跟前,顯出一種晚輩般的親昵,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這兩個是我妹妹。這位是水榮,長白參幫的老把頭。”

(啊,我下半年要拿半年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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