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日,這注定是要被永遠銘記的一天。
清晨時分,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裹帶著萬丈光芒。這光芒映照,竟然穿不透濃鬱的紅雲,隻能在邊緣遊弋。
這也使得火焰山地區,同時出現了三種奇觀天象:金色的陽光,赤紅的霧氣,以及半紅半藍的天空,仿若人間浩劫。
“轟轟!”
一輛輛越野車和卡車發出憤怒的轟鳴聲,在火洲這座早已無人的城市中進進出出,車上滿載著物資和士兵,在區域間不斷調動。
市政府大樓裡,已經成了臨時指揮部,那位黑框眼鏡的老者作為督導小組的副組長,親自坐鎮前線。
而台上,一位教授正在講解情況:“異象大概在淩晨一點鐘爆發,經幾個觀測站的同事冒死查探之後,我們采集了不少數據。
先說這個東西的性質。據現代實驗證明,如果空氣乾燥,人可以在120℃室溫下停留15分鐘;但在潮濕的空氣中,隻需要48℃~50℃,人的耐受力就大大降低,因為汗液不能蒸發。
不過要注意,這是外界溫度,人對體內溫度的承受力就遠遠不及。一旦體溫超過42℃,中樞神經係統的功能會發生嚴重紊亂,危機生命。所以對於人體來說,40℃的體溫便是警戒線。”
教授語調低沉,道:“然而很不幸,它恰好不是外界溫度。它可以直接侵入體內,就像侵入那些動植物一樣,直接破壞人體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我們就會流失水分,然後像抽水泵一樣,血肉都會被抽乾。
它現在的核心區域,大概在12.5公裡,在這個範圍內,我們身體素質最好的士兵,也堅持不過十分鐘!
而它的移動速度,平均每小時2.5公裡,每秒鐘就往前推進0.7米。所以應該在今天晚上9點鐘,抵達火洲城下!”
教授緩了口氣,繼續道:“火焰山三麵有城鎮,一麵是庫木塔格沙漠,沙漠過去便是烏木市。這個沙漠麵積2500平方公裡,東西長800裡,它直線通過要160個小時。而火洲南北寬240公裡,東西長300公裡,總麵積七萬多平方公裡。如果全部占領,大概需要120個小時!
而我們無能為力,隻能被動接受。我們找不出任何一種物質,能與其發生反應,唯一有作用的就是靈氣。但以我們現在的力量,不可能麵對這個龐然大物……”
他說著說著,竟也進行不下去,一臉黯然的下了講台。
“……”
老者環顧四周,列位同仁皆是如此,臉上帶著不甘,憤怒,無奈和一絲茫然。
沒辦法,太打擊士氣了!從辨證唯物的科學觀豎立,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經曆過這種事情。
“好了!大家不要氣餒,我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災害損失降到最低。”
老者聲音一凜,開始下令:“從即刻起,各科研組不要分散,主抓東、南、北三個方向集中觀測,部隊回縮力量,一定保護好安全。
通知伊吾,仰吉,巴音,烏木,還有隴西的沙州,唐古特的阿裡,馬上做好撤離準備!”
他一連說了幾個名字,都是與火洲緊鄰,或與西陲省挨著的城市,隨後頓了頓,又問:“齊雲的人到了沒有?”
“兩個小時後抵達。”
“好,到時提醒我一聲,我親自去接。”
…………
盧元清在飛機上。
這邊一出事,天柱山就收到了消息,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他上了飛機。
火洲有一個小機場,由於地理環境和自然環境特殊,主要承擔烏木市航班的備降任務,並無定期航班。直到去年,才開通了第一條固定航線,火州—伊吾—京城。
這次起飛之前,對氣象做了嚴格監測,所幸伊吾的方向尚未受到波及,可以通行。
身為一個隱秘修行的道士,乘飛機的機會不多,何況還是小型專機。盧元清坐在寬軟的沙發上,案幾上擺著些飲料水果,自己卻是閉目凝神,一動不動。
說實在的,以這種毀城滅地的異象級彆,任何人都微不足道。把他找過來,一是幫忙預測,二是……好容易培養出來了,怎麼著也得溜溜。
“嗡!”
“轟!”
不知不覺,隨著飛機下降帶來的強勁氣流聲,以及滑輪著地時的顫動,這趟專屬航班終於降落。
“盧道長,火洲到了。”
“好。”
盧元清睜開眼,寬袍大袖,輕輕然的下了飛機。停機坪上已經等著幾輛專車,那位老者一見,就上前握手,直接道:“總算來了!現在情勢嚴峻,還需要你的幫助。”
“聽從吩咐。”
他行了個道家禮,態度順合,並無一絲抗拒之情。
“好好,果然是道門才俊!”
老者很滿意他的姿態,招呼對方上車,飛速往城區駛去。
一路上,那位教授將大概情況介紹了一遍,盧元清有些疑惑,問:“恕我直言,我個人能力有限,我能做什麼?”
“一個是測試,普通人我們已經試過了,根本進不到核心區域,但你或許不同,我們需要一些數據。還有,我們很希望你能上到火焰山,看看到底什麼情況,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
教授遞過一摞資料,道:“我們正在建立異象數據庫,按照對普通人和修士的危害程度,災禍屬性,波及範圍等等,將異象分級。這個隻有你能做到,以後我們會經常聯係的。”
“哦,我儘力而為。”
盧元清對這種上級對下級的語氣毫不在意,蠻認真的看了看資料,抓緊時間了解。
很快,車子開進市府大樓。老者一進大廳,就急聲詢問:“怎麼樣了?”
“又往前推進了五公裡,其他的沒有變化!”
“繼續觀測!”
老者不敢鬆氣,簡單介紹了盧元清的身份,又道:“盧道長會深入核心區,探查那裡的情況,我們在兩個小時後……”
“我可以立即進山。”盧元清忽道。
“……”
老者一怔,隨即有些欣慰,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當即,他連休息都沒休息一分鐘,又跟著幾名士兵下樓。戰士開著車,將他送到了最前線的觀測站。
那裡距核心區隻剩下幾公裡,隨時都會撤離。
三輛卡車停在門口,裝載著珍貴的儀器,以及現在最重要的物資,包括水、藥品、冷卻液,以及快速補充流失養分的各種能量劑。
沒功夫多言,戰士取了一些物資,又開著車往前。隻走了一小段,就看前麵地上劃著一道深深的警戒線,還插著杆旗幟。
那邊紅蛇飛騰,吞天噬地;這邊戰戰兢兢,僅存清朗。
一線之隔,一是天堂,一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