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李總厚道!”
“哎喲我可完了,這種事從來沒中過。”
大家的情緒立時高漲,畢竟香料的價值不菲,比如瓊州降真香,堪稱圈中新貴,每斤就要三四千塊。
當即,有服務生下來發號牌,江小齋拿到的是23號,泮盼拿的是48號。等所有人發完,李洋上台,伸手在盒子裡劃拉了幾下,往出一拈,笑道:“23號!”
大波女立馬捧哏,高聲道:“23號!恭喜這位嘉賓,請您示意一下,我看看是先生還是女士……哦,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士,請您到台前來。”
“哇,是你誒,快去快去!”
正主兒還沒怎麼著呢,泮盼興奮的直麻爪,二話不說就轟著她上去。小齋頭疼,隻得走到前麵,覺著自己特像一隻猴子被人圍觀。
“江小姐,恭喜你!”
李洋跟她握了握手,眼中滿是真誠,笑道:“你可以在場中任意挑選一個。”
“除了那塊沉香,彆的都可以麼?”她問道。
“都可以,不過……”
他頓了頓,似開玩笑的道:“你可彆故意選了一塊山棗料,那我會很沒麵子的。”
“哈哈!”
底下有人發笑,大波女更道:“就是,這位小姐一定要選塊好料,這樣才對得住李總的心意。”
媽賣批!
小齋隻想罵娘,自己還真有這個打算,因為不想領他的情。不過現在,對方搶先說出來了,自己再去挑一塊便宜貨,那就真是打臉了。
她猶豫了兩秒鐘,然後邁開腿,直直的奔向降真香區。先轉了兩圈,隨即蹲下身,顯得極為生澀的左敲右打。
“又不是買西瓜呢,敲什麼敲!”
“人家不懂嘛,你看她的樣子,肯定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真是狗屎運!”
一些小老板帶來的女伴,在外圍嘁嘁喳喳的議論著,皆是羨慕嫉妒恨。倒不是為了這香,而是可以跟李洋搭上線。
李家什麼實力啊?哪怕做個八線情/人,都比當小老板的正宮強。
再說那邊,小齋已經站起身,指著一塊料道:“麻煩一下,就這個吧。”
眾人齊刷刷看去,隻見那香有半米多長,胳膊粗細,通體黑紅,油色濃鬱的近乎泛光。再看橫截麵,幾道紋理縮在一角,但十分清楚,赫然是半張鬼臉。
“這香品級很高啊,有眼光!”
“確實不錯,怎麼著也能出一對珠子。”
“那能值多少錢?”
“要是一大一小情侶對兒,起碼八萬起。”
“嗬!”
此言一出,旁人更是眼紅,還有不少家夥暗自懊悔:我特麼早下手就好了!
“江小姐好眼力,要現場開麼?”
李洋也很嗨皮,親自迎了過去。小齋糾結片刻,點頭道:“嗯,開吧。”
於是乎,一幫人呼啦啦的轉到工作台,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老師傅拿過香料打量一番,頗為古怪的瞥了眼小齋,不過也沒言語,備好機器就要切。
豎鋸啟動,木料緩緩平推,鋸齒與香料方一接觸,隻聽哧啦哧啦的刺耳聲。隨著斷口越來越大,啪嗒一下,第一刀完整的切了下來。
老師傅拿在手裡,又往桌麵上一放,道:“大鬼臉!”
“臥槽,居然能開出大鬼臉!”
“鬼臉比山水紋還好啊!”
“這小姑娘運氣爆棚了!”
隻見那斷麵上,赫然是一個完整的鬼臉紋,黑色油線融合在深紅色的木質中,顯得瑰麗多奇,造化天然。
賀天一瞧,便搭著李洋肩膀,笑道:“可以啊,拿下一半了!”
“這就叫技術含量,你那種太粗暴。”
李洋和善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頗為自得,再轉頭看向小齋,見那姑娘麵色紅暈,顯然非常激動。
沒辦法,中獎便是運氣,選中好香更是運氣,雙重喜悅之下,是個人都扛不住,很容易對對方產生微妙的好感。
然後從好感到喜歡,從喜歡到啪啪啪,簡直順理成章……
幾乎全場都這麼想,隻有泮盼例外,她瞅著特蛋疼,不斷在心中哀嚎:喂喂大姐,你演的像一點啊!
不提眾人,單說老師傅擺正木料,哧啦又是一刀,那粗糙的大手一翻,第二塊亮相。群眾的好奇心已被揪得高高的,急慌慌的一掃。
“哎喲!爛芯啊!”
頓時,有人忍不住叫出聲,甚為遺憾。
第二塊仍是個大鬼臉,但在紋理中央,好死不死的爛了一道芯子,就像白紙上的一滴墨跡,咋看咋難受。
“太可惜了!大鬼臉可不好找!”
“就是,浪費了一塊料,能不能湊成對珠還不知道呢。”
“……”
李洋的笑意還沒收回,就硬生生的僵在那裡。賀天也很尷尬,嘟囔著罵了一句。
最淡定的是老師傅,對準鋸齒,哧啦,第三刀!
“艸,還是爛的!”
又有人叫道。
這塊更過分,不僅芯子爛,連周邊也腐蝕了大半。
緊跟著,第四刀!
“臥槽,怎麼又是爛的?”
“裡麵不會全爛了吧?”
“懸啊,你看沒一個地方好的。”
接著,第五刀!
第六刀!
第七刀!
……
直等師傅切完,這根表皮驚豔的降真香,竟有大半是爛料。眾人從大呼小叫到齊齊無語,到最後,甚至有人幸災樂禍,低聲嗤笑:
“我就說嘛,她哪有那麼好的運氣,都笑死我了!”
“你看她那臉,哈哈,活該!”
“長得就一副清湯寡水的德行,注定沒財運!”
“……”
李洋抽搐著嘴角,表情控製有些坍塌。
他城府頗深,一向不以真心示人,隻有賀天清楚,彆看丫笑嗬嗬的,論陰險,自己拍馬都趕不上。
這哥們早就備了劇本,抽獎當然是假的,就為了送禮物。哪怕對方選了最垃圾的白板料,這關係也算欠下了。
結果倒好,一根徹徹底底的爛貨!如此一來,她不但不欠人情,反倒有種寶寶心裡苦寶寶就是不說的被坑感。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亂糟糟說什麼的都有,而且愈演愈烈。賀天一見,跳出來道:“彆特麼瞎議論了!散了散了,你們繼續!”
“……”
眾人立馬靜音,這位爺誰不認識,那可是當場就踹的主兒。
而此時,李洋又恢複人畜無害的樣子,過來道:“江小姐,實在出乎意料,我也沒想到。”
“李總,這又不是您的錯,是我自己運氣不好。我能中獎就很高興了,您再這麼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了。”小齋無視周遭,一本正經的外交腔。
“嗬……”
他乾笑兩聲,頭回覺得女人這種生物特難搞,道:“你們還想看看麼?”
“嗯,還有幾種沒看完呢。”
“哦,那你們先忙。”
待他閃人,泮盼又溜溜的湊過來,鼻子都貼在她臉上了,就那麼直勾勾的瞅。
“你乾嘛?”她一把揪下來。
“你要是個男的,我肯定愛死你了!”妹子兩眼小星星的道。
“你現在愛我也可以啊。”
“去你的!”
泮盼錘了她一下,小聲道:“哎,我問你,你是不是故意挑根爛的?”
“我哪有那麼厲害,我就是倒黴。”她認真臉。
“真的嘛?”
“誰都想發橫財,一根珍品好幾萬呢,我為什麼不要?”她依然認真臉。
“哼!誰知你怎麼想的,你這麼任性!”
泮盼又嘮叨了一句,倒也沒再追問。
…………
就在江小齋搶戲份順便撩妹的同時,顧璵剛從客運站爬出來,然後坐地鐵,換公交,風塵仆仆的到了博物館。
丫背個包往大門口一戳,嗬,連分辨率都不一樣!
進去得買票,他還花了二十塊錢,等到了裡麵,見一樓是沉香的大件雕塑和工藝品,二樓是已經鑒定過的原料,什麼水沉、土沉、倒架、奇楠都有。
三樓是其他香材。
四樓不讓進……
他隻好給小齋打電話,等了兩分鐘,姑娘過來,剛照麵就噗哧一笑。不是她多想,而是這場景,特像一個鄉下的窮親戚來城裡討生活,扛著比人還大的包袱,晃裡晃蕩的被攔在寫字樓外。
“……”
顧璵見她笑,不由低頭瞄了瞄自身,無奈道:“呃,我今天是土了點。”
“你上次的衣服呢?”
“洗了還沒乾,就隨便找了一套。”
“那你挑衣服的水準真是神乎其神。”
小齋領著他進去,直奔茶室,泮盼已經守在哪兒,一見對方,不禁麵色曖昧。她懶得理,為彼此做了介紹。
顧璵坐下,問道:“這裡在賭料麼?”
“嗯,差不多快結束了。”
“成果怎麼樣?”
“沒勁,沒開出什麼好東西……對了,這個是我買的,你看看。”她把那根黃花梨推了過去。
他接過一瞧,這是新產的糠梨料子,表皮泛黃,這一塊那一塊的油色,稀少且不均勻。隻在大頭的斷麵,才有一個虎紋痕跡。
他對珍貴木料的見識度有限,遠不如製香的本事,便伸出手指,從頭到尾那麼一劃。一道靈活的氣息在裡麵走了一圈,隻覺密度頗高,材質緊湊,幾乎沒有中空的地方。
顧璵抬手,老實道:“應該不是空的,但裡麵有沒有油,我真看不出來。”
說著,就要還回去。
“不用……”
小齋右手端著茶杯,左手輕輕一推:“這個送你了。”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