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與他走入玄武天宮,喚來一位龜背神人,取出一根神鞭,吩咐道:“幽溟太子多嘴,讓我破費了九十九個五雷壺,你持我神鞭前去,賞他九十九鞭。”
那龜背神人雙手接過神鞭,轉身離去。
秦牧猶豫一下,沒有替幽溟太子求情。
龍麒麟和煙兒麵麵相覷,煙兒低聲道:“公子怎麼不替幽溟太子求情?好歹幽溟太子給咱們指過路,而且脾氣也好。現在倒好,反倒挨了九十九鞭。”
龍麒麟悄聲道:“教主人微言輕……”
秦牧瞪他一眼,龍麒麟連忙住嘴。
前方立著一尊石像,看起來與開皇秦業的模樣有些相似。
秦牧走上前去,打量一番,果然是開皇的石像,隻是要年輕許多,雕像意氣風發,不像現在這般老成篤定。
“開皇與我們北極天的關係不壞,開皇時代早期,還未建立開皇天庭的時候,他曾經來過這裡。”
玄帝道:“這石像四周原本是劍學院,便是他創建的,稱作真武劍院。他在這裡開院授徒,我北極天的很多年輕一輩的子弟都拜入他的門下,向他學劍。我在這裡與他交流,也學了他的劍道,他則向我討教陣法。現在近四萬年時間過去,我北極天中還有不少劍道高手,稱作真武劍派。”
他帶著秦牧四下走去,秦牧果然看到真武劍院的許多基石,這座劍院的規模很大,想來當年數以千計的玄武子弟在這裡求學。
“不過開皇時代落幕後,天庭下令,拆除真武劍院,隻剩下這尊石像被保留下來。”
玄帝道:“那些真武劍院的子弟若是聽到你來,一定很是欣喜。秦業還帶來了兩個女孩和一個砍柴的,一個叫帝譯月,一個叫煙雲兮,砍柴的叫聞天閣,很有禮貌。帝譯月隨我學習玄武大道,煙雲兮則隨我修行陣法,砍柴的則隨我學習術數。他們都極為聰敏,後來的成就都超過我。我也從他們身上學到良多。”
“子兮天師和樵夫老師也到過這裡?”
秦牧心中微動,道:“開皇去過東極天嗎?”
“自然去過。”
玄帝道:“當年秦業在東極天也建立了一個學院,叫做真龍道院,也極有名氣。據說當時跟隨他修行的是一位叫做青皇的真龍,是開皇國的龍脈所化。”
秦牧思索片刻,他在東極天倒是沒有見到開皇留下的痕跡,想來是被東帝完全抹去了。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東帝和玄帝不同的處事風格,東帝剛愎自用,掌控欲更強,若是不能掌控,那就抹去一切痕跡。
而玄帝則更念及舊情,即便開皇敗落,開皇時代消失,他也留下了開皇的石像,甚至北極天中也有不少子弟修煉劍道。
開皇在那個時代,將劍道這種後天大道發揮到極致,屬於變法。除了劍道之外,陣法之道、鑄造之道,刀道等諸多大道,也是後天大道,都是在開皇時代發展起來,日漸鼎盛。
可以說,開皇時代是後天大道迸發時期,漸漸與先天大道爭輝!
而玄帝精通陣法、術數,可見他對後天大道並不排斥,隻是他礙於先天所限,無法將這兩種後天大道發揮到極致。
他們繼續前行,秦牧看到開皇留下的更多痕跡,這裡有論劍台,有洗劍池,有煙雲兮留下的天地棋局,還有帝譯月留下的玄武六合經壁。
“開皇與玄帝武帝的關係這麼好,卻又為何借出北帝神兵,滅了開皇時代?”秦牧問道。
玄帝道:“大勢所趨,無可奈何。我當時想的是,倘若開皇時代能夠像上皇時代延續三十萬年,後天大道烙印虛空,開皇時代的諸神便會後天而成先天,成為新的古神,如此一來便可以與天庭抗衡。”
秦牧心神大震,那個時代的古神栽培開皇時代,原來目的是創造出一批新的古神出來!
“到那時,開皇的利益,便會與我們古神的利益是一體的,他們成為新的古神,我們便可以合力,鏟除天庭。到那時,開皇便是新的古神天帝。”
玄帝道:“就算沒有三十萬年的時間,給開皇時代十萬年的時間也可以自立,與天庭分割天下,讓他們不敢對古神下手。隻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天庭隻給了兩萬年的時間。這種大勢之下,我們也不得不妥協,不妥協的話,就是死路一條啊。”
他走向瑤台,搖頭歎息連連,低聲道:“隻有兩萬年……至於延康,嘿嘿,八百年……”
秦牧跟上他,遲疑一下,問道:“玄帝,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玄帝與武帝的關係似乎不怎麼融洽,這是何故?”
“你也看出來了?”
玄帝歎道:“我與武帝原本都是天河中誕生的神聖,各自掌管一段天河,各不相乾。後來誕生的古神多了,我們倆的實力比青龍、帝後那些大塊頭都弱了那麼一些,但是合二為一聯手的實力便比那些家夥都強了那麼一點。”
他引領著秦牧經過瑤池,隻見玄武天宮的瑤池也被一分為二。
玄武天宮比天庭小了太多,再往前走便是斬神台。
秦牧麵色古怪,這斬神台也被整齊切開,甚至連斬神台上的兩道糾纏在一起的斬神玄刀,也被分開了,隻剩下一道血色煞氣。
玄帝道:“我們一是為了自保,也為了各自的地位,於是結合,所以彆人稱我們為北帝玄武。隻是後來才發現脾氣不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日子過不下去。再加上四帝之中我們北帝玄武的實力最強,於是有人挑撥。這日子越過越難,所以趁著龍漢時代分家的時候,索性也就分家了。”
他嘿嘿笑道:“當時妖婦甚至吵嚷著要連孩子也切成兩半,對半分!好在當時幽溟犯了錯,被鎮壓起來,否則真的要被切成兩半。”
秦牧麵色古怪,這夫妻二人都是頑固不化的主兒,連一起生的孩子也要切成兩半對分。
“再到後來,便是男歸我管,女歸她管,時間久了,這北極天也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玄帝道:“妖婦不向我低頭,我也不向她低頭,這些年來分分合合,倒也習慣了。”
斬神台上有許多年輕人在借助血色煞氣淬煉神劍,那些年輕的玄國子弟在斬神玄刀的刀光中穿梭,極為凶險,但是卻可以借助斬神玄刀來磨礪劍法。
他們所煉的神劍並非劍丸,而是各自背著一個大葫蘆,葫蘆中是天河劍氣,葫蘆嘴打開,便有如同浩瀚天河般的劍氣飛出,千變萬化,又結合了陣法,再加上帝譯月的玄武六合經,法力雄渾,極為厲害!
秦牧站在斬神台邊,駐足觀望。
以葫蘆為劍囊,倒是北極天的一大特色,而且劍法與陣法結合,配合玄帝武帝獨有的大道,令他彆開生麵。
玄帝道:“牧天尊認為如何?”
秦牧頷首道:“北極天的劍道,的確有獨到之處。隻是開皇時代的劍法一樣,過時了。”
“我想也是。”
玄帝笑道:“天地道法的改變,我們古神最為敏感,延康國師變法,開創三大基礎劍法,將開皇時代停滯的劍道向前推了三步。牧天尊變法,開創兩招基礎劍法,又向前推進兩步,前不久,我又感覺到劍道烙印愈發深厚,越來越強,又有人開創了一招基礎劍法,這一招一出,劍道之強,幾乎可以與先天大道媲美了。所以我北極天的劍道,是不如延康的。”
秦牧道:“開創劍二十式的是開皇,他的劍道太強了,我也是用他的劍法打了東帝的轉世身一通。他現在複出了。”
玄帝心頭微震,道:“無憂鄉潛伏兩萬年,實力積累到可以與天庭抗衡的程度了嗎?”
秦牧搖頭,冷笑道:“實力沒有半點積累,倒是腐敗堪比天庭了。倘若北極天的劍道想要進步,玄帝可以派些人前往延康,延康延續了開皇時代的學院學宮製度,在那裡,北極天的劍道高手可以再進一步。”
玄帝遲疑一下,突然斬神台上的那些玄國神祇各自收了天河劍氣,唰唰落地,紛紛向秦牧看來。
一位男子道:“想讓我們去延康求學,牧天尊須得先證明延康的劍法的確能夠勝過我北極天的真武劍法!”
玄帝露出笑容,道:“小孩子置氣,天尊不要怪罪。”
秦牧哈哈大笑,登上斬神台,斬神玄刀向他斬來,卻被他一劍斬斷,玄刀乃是煞氣所煉,斷了之後又再度凝聚,繼續斬來。
秦牧提劍一揮,唰的一聲,斬神玄刀竟然被他一劍切成三十三四份,無法重連。
“好劍法!”
台下真武劍院的神祇紛紛喝彩,道:“不過是開皇的劍法。與你們延康無關!”
秦牧收劍,斬神玄刀再度重聚,繼續向他斬去,秦牧伸手一指,手中劍化作鑽劍式,將玄刀破開,切碎!
玄刀再聚,秦牧隨即指尖轉動,劍光化作繞劍式,幾乎將斬神玄刀磨滅!
這道斬神玄刀好不容易再聚在一起,秦牧的劍招又化作遊劍式,與斬神玄刀並行而遊,無論這口斬神誅魔的神刀如何騰挪變化,始終無法接觸到秦牧分毫。
秦牧再化作劍十八式,斬神玄刀被切得如同天花亂墜,沒有半點威力。
等到斬神玄刀再度凝聚,秦牧施展出劍十九式,一劍斬落,這道血色煞氣竟然當眾湮滅,化作烏有。
納西真武劍院的神祇臉色大變,紛紛看向玄帝,露出祈求之色。
玄帝臉色陰晴不定,遲疑不決。
秦牧收劍下來,道:“玄帝的斬神台,蘊藏的刀道實在太低微,遜色延康太多。倘若玄帝重煉斬神台,向延康請來刀道大宗師,我便不能如此輕易的破開斬神玄刀了。”
玄帝咬牙,搖頭道:“我做不得主,我已經看錯了開皇一次,倘若再看錯一次,北極天隻怕要有滅頂之災!我不能拿你們的性命來賭,我賭不起了……”
一位劍院的神祇單膝跪地,雙手拱起高過頭頂,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們此生踏入劍道,已經無法回頭,唯有沿著此路前行,見到最高峰,攀登最高峰。還請陛下成全!”
玄帝不語。
真武劍院其他神祇紛紛跪下,高聲道:“還請陛下成全!”
玄帝猛然下定決心,道:“你們要去可以,但我為了北極天的安危著想,要將你們逐出我族,不再是我的後代!你們願意嗎?”
那些真武劍院的劍神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秦牧站在那裡,背負雙手,龍麒麟和煙兒看到他背後的手掌有些顫抖,剛才他以基礎劍式將斬神玄刀磨滅,著實有些托大,手臂上的肌肉幾乎被震碎。
秦牧風度不改,悠然道:“開皇目前去了延康,你們是開皇的弟子,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能見到他。”
“我們願意!”真武劍院的劍神們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