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瞳孔開始收縮的時候,他手中的劍已經刺出,這一劍刺出,劍式化作太皇平天劍!
那是一種劍道,是看到天下不平,神魔亂舞為禍世人,感念眾生疾苦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才開創出的劍道!
平天,平天下不平之事,平天下不公之事,斬邪佞,屠妖魅,正是非。
開皇渾然沒有料到他的第一招竟會是自己以劍入道的第一招。
他以劍入道的時候,正值上皇劫的餘波未平之時,開皇時代尚未到來,他那時還是個年輕人,毛頭小子,充滿了豪俠之氣,仗劍闖蕩在妖魔鬼怪橫行的世間。
他見到了元界被宏偉的力量扭曲,封印,一座座諸天消失,沉寂,元界隻剩下不大的地方。
儘管那時的元界比後來的延康和大墟要大了許多倍,然而比起真正的元界還是太小了。
折疊元界,封印元界,那是何等雄偉沛然的力量?
他見到了上皇的遺跡,高大巍峨的上皇天庭遺誌,倒塌的殿宇,宮牆,埋在牆下的神魔屍骨。
他常在那些遺跡中思索被淹沒的曆史。
他還見到了在戰火和苦難中嚎啕大哭的人們,有夫妻,有婦孺,有老人。
他見到了橫行無忌的神魔,見到了趁亂作亂的妖魔鬼怪,見到了神人們驅趕幸存的上皇百姓打造宏偉祭壇,再將這些百姓向天庭的諸神押上祭壇,向天庭的諸神獻祭。
他還清晰的記得那些神魔在獻祭百姓給上神時的獻媚諂笑的猙獰麵孔。
太皇平天劍,便是由此而生。
胸中有俠氣,仗劍平江湖。
這一招是他最早期的招式,他創出這一招劍道的時候還未曾遇到秦牧,未曾穿越到龍漢初年。
招式並沒有他後期的劍道招式圓滿,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然而這一招卻是他的劍道三十三重天中最是誌氣圓滿,最是豪氣乾雲的一招,沒有之一!
太皇平天劍在秦牧的手中施展出來,仗劍任俠,以暴製暴,少年豪俠的劍道從他的劍下迸發,讓開皇在一瞬間便被喚醒當年的記憶,不知覺間手中的無憂劍仿佛帶著他回到從前。
他施展出來的也是太皇平天劍,與秦牧相同的劍法,這一招施展出來的時候,他又感覺到風在呼嘯,身在風中飄搖。
那是少年時的感覺,激情澎湃,以為自己有改天換地的力量藏在自己那小小的身軀之中,哪怕風吹浪打,哪怕磨難重重,都無法將自己擊倒!
一切艱難險阻挫折磨難,都是讓自己前進,讓自己更為強大的動力!
他要守護這個多災多難的土地上的百姓,讓人們不懼神,不畏魔,讓人們可以挺直腰杆的活著,不必再看神魔的臉色。
兩人的劍下,太皇天的山川縱橫交錯,劍光化作河流,澎湃作響。
玉京城內,開皇天庭中,一尊尊神魔,無論新老,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
秦牧的模樣兒雖然是少年,但開皇早已成為一個中年人,充滿了帝皇的威嚴,而現在,他們看到的卻仿佛兩個仗劍少年意氣風發。
劍如虹,道如畫,披劍一揮灑,千裡巍巍山河撲麵而來。
山河中有劍氣如山,有劍光如湖麵的波粼,有劍氣像是雲卷雲舒,有劍芒像是驚濤裂空!
兩人的劍光重疊,猛然爆發,許許多多的新生代的神魔慌忙逃出玉京內城。
因為他們的劍光衝垮了承天門,一路橫掃,從朱雀門到玄武門,從安福門到延禧門,從含光門到安禮門,從順義門到景風門,從至德門到安上門。
劍光從這些門戶中噴湧而出,將這些天門摧垮,一座座宮殿和建築在劍光中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太皇天的波瀾壯闊的景象!
太極宮,掖庭宮,東宮,在一瞬間被拔地而起的山巒代替,修德殿,輔興殿,長樂殿,大寧殿,被湖天一色取代。
兩人的劍光突然凝聚,卷著他們化作傳送光流。
這是極為璀璨的一幕,他們的身形未動,然而各自的飛劍圍繞他們旋轉,飛劍明亮的劍身映照出各種傳送符文。
傳送符文從飛劍上映照在他們身上,將傳送神通施展出來,劍光裹挾著他們的身軀飛速穿梭,如同兩道長虹電光般疾馳,在玉京城的上空叮叮碰撞。
每一次碰撞,劍光像是太陽般耀眼,四下裡無數劍氣像是一道道筆直無比的光線四下射去。
下方的玉京城的外城頓時遭殃,平康殿、宣陽殿、興道殿、開化殿、光祿殿等神殿的殿頂千瘡百孔,一道道劍氣射入其中。
以劍法來施展傳送神通,讓即便是蘇麥青這樣的術數大家也是看得眼花繚亂,拍手叫好。
更多的年輕一輩神魔逃出外城,還未站穩根腳,便見天空中秦牧與開皇的身形頓住。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三十三重天劍道的第二劍爆發!
太明齊天劍!
這一劍,是開皇在平神魔之亂的途中,胸中豪氣化作萬丈雄心,誓要與天齊,改變這不平的世道!
世道不平,並非是由神魔之亂所引起,上皇劫後期的神魔之亂隻是表象,真正的不公,是這天!
他要與天齊,去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這一劍明心明誌,讓兩人在空中如同兩道拔地而起的山嶽越來越高,直衝天際,直衝雲霄,直衝天外!
無憂鄉第二重天的太陽守炎日暖突然再也忍不住,眼中熱淚奪眶而出,化作兩道火龍從眼眶中飛了出來。
他沒有淚水,他是太陽守,煉就了一身純陽聖火,即便是感動得熱淚奪眶,感動得一塌糊塗,他流淌的也是烈火。
這一劍,喚醒的不是開皇,而是他。
是與開皇一起並肩作戰,誓要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道的他們!
那時候他們青蔥年少,有著旺盛無比的精力,有著滿腔的熱血,忠肝義膽,何愁半點?
哪像今日,整天怨聲載道,怨天罵地,滿腹牢騷?
滾燙的火焰熱淚中,他背後的劍匣裡傳來劍鳴,一口口大日神劍錚亮錚鳴,劍柄不斷震動,洗去斑斑鏽跡,重現鋒芒。
在那天穹頂峰,劍光炸開,化作了第三重天劍道,那是清明劫心劍,是自省之劍,映照本心,勿忘初衷。
那時的開皇已經在殘破不堪的元界中小有名氣,得誌忘我,遭遇大敗,許多追隨他的戰友死的死傷的傷,青山埋忠骨,劍斷義士魂。
這一劍是自我警醒之劍,劍光從天空中映照下來,仿佛清明天般通透,映照著開皇天庭的所有人揚起的麵孔。
許許多多人從那明鏡一般的劍光中看到了自己,有人看到自己的頹唐,有人看到自己的怨恨,有人看到了自己的不甘,有人看到自己的墮落。
這一刻,他們直視自己的內心,看到滿目瘡痍的道心。
劍光仿佛不是秦牧和開皇在碰撞,而是他們的道心在碰撞,在認知自我。
少保房由基抹去一把老淚,但是怎麼抹也抹不乾淨從眼眶中流出的淚水。
秦牧與開皇施展出第四重天劍道,玄胎鎮天劍,這是劫後重生之劍,是他們在死傷慘重之後重整隊伍,重整旗鼓,重整道心之劍!
開皇時代的先烈,先行者們,在那之後重新燃起鬥誌,與天相爭,與神魔相鬥,不服輸,玄胎重育,再戰一場。
開皇天庭的許多老一輩看到天空中的那劍光,那劍道,那種精神,仿佛又回到那個年代,心中的那種千回百轉的豪氣又在胸中湧蕩。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自己的兩萬年堅持,兩萬年信奉,兩萬年努力,統統在撤退無憂鄉時化作夢幻泡影,又無憂鄉的兩萬年歲月中化作發黃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而現在,一切都被喚醒!
第五重天劍道迸發,元明文舉劍在秦牧與開皇的手中迸發,那是開皇從龍漢初年回來之後,革舊鼎新,決心變法,打算為後世人,為年輕一輩開創一個百家爭鳴百花競放的時代時所開創的劍法。
那時候,他們走上了一條變法的道路。
文舉,並非是修文,而是以文修心。
以文舉天,以文承運,以文載道,為天地立心,為百姓立命,傳繼絕學,開創絕學!
天空中,秦牧與開皇的爭鬥還在繼續,一招一式,每一招劍道都秉承著開皇時代的精神,這種精神,是開皇天庭的老臣們所經曆過的,是他們曾經的精神,是那個如火如荼的時代的代表。
而今,他們看到秦牧與開皇施展出那樣的劍法,又像是重新經曆了那段歲月,塵封的記憶被喚醒,消散的豪情被喚來,冷卻的熱血再次沸騰。
開皇時代,從來便不是開皇一個人的時代,而是那個時代所有變法的人的時代。
那個時代的精神,也從來不是開皇一個人的精神,而是那個時代所有變法人的精神。
從何時起,他們把這個時代係與一人身上?
從何時起,他們把這個時代的精神係與一人身上?
從何時起,他們把開皇天庭遷徙到無憂鄉的罪過,都歸罪於一人身上?
從何時起,開皇還是那個開皇,然而他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們?
天空中,秦牧與開皇一戰越來越凶猛,越來越激烈,他們已經對抗到第三十三重天劍道,太清境道劍。
這一劍,開皇已經形成劍道領域,已經做到了劍道無敵於世。
然而也就是在他開創出太清境道劍的時候,開皇劫爆發,之後的一係列事件的發生,都是在開創道劍之後。
天空中,兩大劍域碰撞的情形恐怖無比,然而秦牧與開皇還是兩兩敵對,難分高下。
太清境道劍的威能耗儘,兩人的劍光都稍稍一頓,就在此時,開皇的無憂劍再起,秦牧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太清境道劍之後,還有第三十四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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