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國師走來,進入這片山莊,驚訝的四處打量,讚道:“將來功成身退,我也要尋這樣一個風景宜人的地方,與妻兒享天倫之樂。”
秦牧迎上來,笑道:“天王此來所為何事?”
延康國師肅然道:“我並非以天聖教天王的身份來見教主,而是以延康國的國師身份來見人皇。還請人皇相助!”
秦牧麵色頓時嚴肅起來:“國師請講!”
延康國師四下看了一眼,道:“老人皇何在?可否也請出來談談?”
“村長曬太陽喝茶呢。”
兩人尋到村長,隻見藥師和村長正在喝茶,許多女子圍在一旁,端起茶水湊到他們唇邊,連手都不用伸。延康國師眼角跳了跳,這些女子裡麵竟還有太後娘娘。
他急忙掩麵,裝作沒有看見。
他與太後娘娘一直不對付,太後屢次與他作對,而小毒王輔元清下毒,毒害太後,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然而他畢竟是臣子,看到太後這樣伺候另一個男子,自然需要避嫌。
太後娘娘看到他,冷笑一聲,卻沒有避開。
藥師見狀,笑道:“這兒俗事太多,咱們去其他地方。我知道有一處風景極佳的好去處,你們帶著樂器,咱們玩耍一會兒。”
眾女歡欣鼓舞,擁著藥師離去。
延康國師這才將袖子移開,向村長見禮,等候秦牧坐下,這才落座下來。
“延康國異象連連,出現許多口寶物,百十尊石像,應該瞞不過兩位吧?這裡麵的凶險,應該也不用我解釋兩位人皇自然清楚。”
延康國師開門見山,道:“我此來,是來請人皇取出人皇印,號令天下群雄,征討上蒼,免於黎民百姓再陷水深火熱!”
村長詫異的看他一眼,道:“國師去過上蒼嗎?”
延康國師搖頭。
村長道:“倘若你去過上蒼,便不會這麼想了。我去過上蒼。當年我號令群雄征討上蒼,所以才沒有了胳膊,沒有了腿。上蒼,不隻有上蒼四君,還有其他偽神。當年我差點便可以掃平上蒼,直到遇到了一尊真神,真正的神祇。”
他老臉滿是皺紋,條條道道,皺紋很深,像是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臉上的皺紋都是他深耕的土地。
“一個各方麵都是神境的真神。”
村長不緊不慢道:“我的劍法敗給了他的劍法,被他斬斷了雙腿和雙臂。人皇?切!他是這麼說的,然後把我扔出了上蒼。”
他看了延康國師一眼,道:“那個時候,你應該剛出生沒多久,不知道這回事。隨我一起去上蒼的強者,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我這個人皇算是徹底敗了,一敗塗地。你現在劍法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我,劍道上的造詣比我稍有不如,但若是去上蒼,下場一樣。”
延康國師皺眉:“那麼,該當如何?”
“不去上蒼,阻截上蒼。”
村長道:“誰從上蒼下來,我們殺誰。下來一個,殺一個,都下來,都殺了。不用擔心那尊真神,他想下來也需要足夠的血肉祭祀。”
“那麼……”
延康國師看向秦牧,沉聲道:“敢請人皇印?”
秦牧取出那塊黝黑黝黑的大印,這塊大印絲毫不起眼,但卻是各族各派取來他們最好的寶物,共同鍛造而成,象征著人皇的權力。
秦牧揚了揚眉毛,這塊大印取出,便表明他這個人皇從幕後走到台前,會給他帶來許多的危險。
就像當年的村長一樣,做了人皇,不得不為人族出生入死,甚至有些暗箭便是來自人族!
按照村裡人的教導,人皇印這種東西能丟多遠便丟多遠,不過村裡人又教導他要有擔當,有責任心。
村裡九位老人每個人教他的東西都不一樣,有時候還很矛盾,他需要自己抉擇,遵從自己的心意。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道:“村長,這塊大印如何動用?”
村長道:“你將元氣湧入印中,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
秦牧依言催動元氣,湧入人皇印中,像一塊黑鐵疙瘩般的人皇印中似乎有一種精神被觸發,從印中湧出,反饋主人。
秦牧頓時隻覺腦中轟鳴,仿佛這印中藏著一個個不屈的強者,一個個不屈的精神。
他眼前恍惚,似乎看到了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在向自己走來,這些人的背後是無數黎民百姓,那是延康國各門各派和一個個種族的子民,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先祖。
他們麵帶菜色,臉上滿布風霜和戰火留下的痕跡,不少人傷殘,他們的眼神中還帶著哀傷和驚恐。那是一段令人絕望的曆史,災難遍布,神魔為禍,而正是人皇帶著他們篳路藍縷從絕望中走出來,來到這片新土地。
他們取出了各自的寶物,將自己的精神烙印在其中,熔鑄寶物,煉成一塊大印,恭恭敬敬的獻給這個人。
“持此印者,便為人皇!”
他們的精神波動化作聲音在秦牧腦海中炸響:“人皇印出,莫不景從!”
秦牧心神震動,就在此時,延康國師和村長各自法力激蕩,將人皇印激發,隻聽嗡的一聲,人皇印浮上高空,散發出炫目的光彩!
印中那不屈的精神化作了實質,一個個開創宗派開創國家的祖師、帝皇的虛影從印中投影出來,烙印在天地間,身形偉岸。
一股股可怕的精神波動衝向四麵八方,具有相同的血脈相同的傳承的人會聽到來自祖先的召喚,呼喚他們前來。
那是他們的承諾,他們祖輩感念人皇的恩情做出的不朽承諾!
人皇印出,莫不景從!
他們的祖先在兩萬年前許下的諾言,即便過了兩萬年,他們也需要遵守!
過了片刻,村長和延康國師各自收回法力,秦牧也散去自己的元氣,心神激蕩。
這就是人皇印,各族各派共同進獻給人皇的寶物,明明沒有任何威力,但卻擁有著莫大的號召力!
村長淡然道:“我們在這裡等幾日,該來的,自然回來。”
延康國師道:“敢問,能來多少高手?普普通通的神橋境界強者,可不太堪用,來多少都是送死。”
村長笑道:“敢來的,能來的,自然都是高手。”
延康國師並不放心,這世間的高手往往集中在幾個聖地中,能夠與他們並列的,也就是老如來、老道主和小玉京的高手,小玉京與世無爭,老如來老道主退位,能來的著實不多。
秦牧心中微動,道:“剛才我看到的那些虛影中,好像並不僅僅是人族,還有其他種族。”
延康國師道:“我也看到許多奇異的種族。”
村長道:“當年人皇搭救出的種族,本來便不單單是人族。有些種族讓出了延康這片大陸,遠走他鄉,尋找其他領地。”
延康國師露出驚訝之色,問道:“他們去了海外嗎?”
東海,一片巨大的海島在海洋中緩緩行駛,海島上生活著一個奇異的種族,男子頭頂長角,以打漁為生,女子則頭上無角。
這些男子跳入海中,身軀一晃,便化作一頭頭大鯨,也是頭上帶著螺旋尖角,在水中穿梭如飛,海中的海怪也往往不是他們的對手。
每當有漁獲,這些鯨便縱身跳到海島上,落地時又化作男子,雙手托著漁獲走向他們的村落。
突然,島上幾乎所有人都感應到莫名的血脈召喚,紛紛抬頭向遙遠的陸地看去。
“人皇印的召喚!”
島嶼中心的神殿中,白袍子長老們心神悸動,連忙道:“快快喚醒老祖!”
“昂——”
悠揚的鯨鳴聲從海底傳來,海島晃動,整個海島是巨大的鯨背,這頭巨鯨醒來,噴出高達幾百丈的水柱。
遠處,又有幾座海島飄來,那是一頭頭巨鯨。
一座海島上的人們和宮殿紛紛飛起,離開那頭巨鯨,來到其他海島上。隻見那頭巨鯨緩緩潛入水底,過了片刻,一位赤膊長發的雄壯男子袒露胸膛從海水中走出,登上海島。
海王殿內,諸多白袍子長老等候多時,見到那雄壯男子,紛紛躬身道:“鯤王!”
“鯤族的祖先兩萬年前許下的諾言,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兩萬年前的承諾,至今有效!”
鯤王環視一周,道:“人皇印在呼喚我,我親自去一趟。請聖物!”
諸多白袍子長老分列兩旁,隻見海王殿的祭壇中心插著一根金燦燦的長矛,那是螺旋狀的長角。
鯤王祭拜一番,拔出長角,頓時海島四周大浪滔天,白袍子長老們恭送。
鯤王持著金矛疾奔,飛身入海,化作長角巨鯨在海天之間疾馳遨遊,奔向延康。鯤王在海浪中躍起,就在此時天上有大鳥飛過,翼展數十畝,那大鳥看到他,突然身軀急劇旋轉,箭一般射來,無數羽毛翻飛,落在鯤王身前便化作一位女子,兩條腿是鳥爪,頭上有翎羽做成的戴勝。
鯤王笑道:“翼王,你也來了?”
那女子道:“人皇印再度召喚,要我們兌現遠祖做出的承諾,豈能不來?”
突然,大海翻湧,一艘漆黑的龜甲巨艦從海底破水而出,躍出水麵,又轟然砸在海麵上,晃了幾皇這才穩住。
“升旗!”船上傳來一個聲音。
嘩啦,一麵水淋淋的大旗升起,上麵繪著龜蛇。
小玉京中,老如來微微皺眉,歎道:“原本以為清淨,沒想到還是要出山。”
老道主笑道:“我們若是不出山,我們的繼承者便要出山,他們豈不是送死?去吧。”
老如來點頭,歎了口氣,起身隨他離開小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