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按照原路返回,到了那個空空蕩蕩的村子時,秦牧走入貼著喜字的房間,撿起那件嬰孩衣裳,打量上麵繡著的秦字。
關心則亂,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被影響到自己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因此難以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藥師帶來的這些東西與那件嬰孩衣裳上麵的秦字幾乎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般,倘若仔細查看,還是能夠看出些許區彆。
秦牧跟隨聾子學習書畫,倘若能夠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以平常心去看,也可以看出這件嬰孩衣裳上的秦字與他玉佩上的秦字有著些許不同。
隻是當時他的內心大起大伏大喜大悲,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現在他細細打量,這件嬰孩衣裳上的秦字,應該是描摹下來,然後一針一線繡在衣裳上的,與他玉佩上的秦字的確有所不同。
村裡其他人則在圍著村長、祖師詢問他們的遭遇,他們在那艘船上遇到了什麼。村長搖頭道:“裡麵太凶險了,我們沒有深入,隻在外圍轉了轉,差點死掉。好在有啞巴在,才安全退出來。”
眾人立刻詢問啞巴,他是如何知道那條生路,並且帶著村長祖師他們闖進去闖出來的?
秦牧走出院子,他也有著相同的疑惑。
連都天魔王也說即便是自己真身降臨,也需要一兩年時間才能尋出一條生路進入那艘破碎的巨艦,為何啞巴能夠這麼輕易的闖進去?
眾人逼問良久,啞巴什麼也沒說,隻是露出憨厚笑容,被問急了便啊啊兩聲。
眾人立刻向聾子看去,聾子與啞巴是至交好友,聾子最是知道啞巴的心意,許多大家看不懂的話都是由聾子來翻譯。
不過此時聾子也是一派茫然,顯然也不知道啞巴啊啊兩聲是什麼意思。
“這個啞巴,什麼話都不說!”
司婆婆氣道:“早晚憋死你!”
眾人在這個小村莊裡歇息,而那頭龍麒麟則膩在少年祖師身旁,現在這頭龍麒麟活躍起來,圍著祖師蹭來蹭去。
祖師作勢要打,這才將他趕遠一些,但下一刻又湊了上來,翹起滿是逆鱗的龍尾,把少年祖師的衣裳蹭得千瘡百孔。
“你吃得太胖了!”
少年祖師痛心疾首:“我已經說過了,我快要老死了,不要你了,彆蹭過來……不要想著跳到我懷裡,我現在抱不動你!呿呿,走開!”
瞎子則在纏著都天魔王,詢問一些術數上的事情,都天魔王對村子裡的人有些恐懼,倒也儘心儘力的解答,但隻是解答瞎子的問題,卻不主動傳授給瞎子更高深的術數。
藥師在眾人身邊忙來忙去,檢查眾人的傷勢,為他們治療。
秦牧走入那棟房子,雖說這裡可能不是他父母的家宅,但是在這裡又讓他寧靜的感覺。
啞巴也走了進來,四下打量,粗糙的手掌摸了摸那個小木馬,又撿起那件衣裳,這個粗壯的糙漢子目光很是溫柔。
秦牧向他看來,啞巴扭頭,向他咧嘴一笑。
“該走了!”
司婆婆催促道:“回村過年!祖師,你養的那頭豬肥了,過年時候宰掉分吃了!屠夫是一把好手,炒菜也還過得去,能夠整兩桌好的!”
“你敢!”
少年祖師緊張兮兮,喝道:“少來打他的主意,你小時候見我這頭龍麒麟便賊眉鼠眼,總想弄去吃掉……走開,彆蹭我,我不摸你的頭……執法,快將他攆走!”
執法長老將龍麒麟趕到秦牧那邊,少年祖師看去,龍麒麟拽動屁股走向秦牧,肥得兩個屁股瓣都滾圓滾圓的,像水裡的犀牛一樣肥碩,走路的時候每一瓣圓坨坨的屁股不住顫動。
“這家夥肯定在教主那裡蹭吃蹭喝了,而且夥食還不錯。當年我遇到他時還是個貓一樣大的小不點兒,跑來蹭我的腿騙吃騙喝,結果越喂越肥,然後黏上我不走了……”
少年祖師歎了口氣,那時的龍麒麟多小,還可以抱在懷裡摸摸頭。
“好大的船!”
眾人來到月亮船前,不由驚歎,瘸子打算將這艘船弄走,司婆婆喝道:“死瘸子,就算你能弄走,你把它放在哪裡?你把它放在村子裡我打瘸你的腿!”
瘸子隻得作罷,向秦牧打聽他是如何將這艘船開到這裡來的,聽到秦牧說了一番開船的經曆,瘸子的心思又活絡開來:“成為月亮守便擁有天神般的偉力?”
他飛速跑到船上觸摸巨柱,卻發現沒有任何變化,隻得又退了回來。
大墟中有太多的神秘未解,月亮船隻是其中之一。
他們走出那無形的屏障,外麵已經是太陽高懸,正是中午的時候,天氣很涼,不知何時又下了一場雪,地麵白雪皚皚,踩在雪上咯吱作響,群山也被染成白色。
有幾隻熊躲在一片遺跡的樹洞裡,母熊抱著小熊酣睡。那隻母熊見到秦牧等人突然出現,驚訝的張開眼睛,卻慵懶得很沒有動彈,隻是挪了下身子便繼續冬眠。
秦牧回頭看去,隻見屏障消失無蹤,屏障裡被封印的那艘難以想象的大船連同月亮船一起,以及那無比複雜的立方體封印,統統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大墟浩瀚無垠的森林。
想來隻有夜幕降臨,這片神秘的封印才會再現。
“走吧,回村過年。”村長麵色平靜道。
眾人返程,這裡距離殘老村很遠,還有一兩日的路程,年關已經過去,不過好在眾人平安。
第二日傍晚,他們終於回到殘老村,秦牧、司婆婆和馬爺等人忙碌開來,張燈結彩,準備年夜飯。
秦牧帶來了紅紙,瘸子則在書寫春聯和福字,叫來秦牧,讓他貼在眾人門上。
“雞圈也貼上。還有村口的那株古樹,貼一個開門見喜。”司婆婆吩咐道。
眾人操勞許久,終於一村人坐了下來,吃著飯菜,飲著溫好的酒,歡聲笑語,少年祖師和執法長老也坐下來,這頓遲來的年夜飯吃得很是溫馨。
第二日一大早,少年祖師和執法長老告辭,道:“大墟中還有無數秘密,臨死前能夠看一看尋一尋,是一件快事。諸位道友不必送了。”說罷,一老一少踩著厚厚的白雪遠去。
都天魔王看向秦牧,道:“魔教主,你該兌現承諾了。”
秦牧正色道:“魔王放心,我信守承諾,一定會釋放你。”
瞎子、瘸子等人圍了上來,都天魔王緊張萬分,喝道:“魔教主,你莫非想釋放我之後,再讓他們將我抓起來?你好膽!”
秦牧有些尷尬,向瘸子和瞎子等人搖了搖頭。
瘸子嘀咕道:“這家夥是個好幫手,若是能留下來我能偷更多的東西……”
秦牧溫言笑道:“魔王放心。我將你身上的這些封印符文除掉,你便可以恢複自由了。”
他逐一解開都天魔王身上的封印符文,都天魔王這才放下心來,道:“秦小友,都天與這裡是兩個世界,今日一彆,可能你與我永不會再會。畢竟你們凡夫俗子一生短暫,你們的壽命對我來說隻是區區一彈指,瞬息便過,或許等到我想起你時,你已經死了千百年了。說起來還有些傷感……”
秦牧笑道:“魔王,我也可以經常聯係你呢,洪山派的調鬼遣神符字令我還是懂的。”
都天魔王哈哈大笑:“你們這個世界太危險,你喚我來我也不來了。我回去之後,便要去尋找另一個新世界,讓我的子民能夠活下來的新世界。”
秦牧將他身上的封印悉數解開,道:“魔王現在可以回去了。”
都天魔王試了一下,發現的確沒有了封印,這才放心,道:“永不聯係!”說罷,一縷意識鑽入虛空,消失無蹤。
秦牧抬頭仰望,笑道:“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
都天魔王這一縷意識回到都天世界,回歸本體,那尊偉岸的都天魔王立刻將自己的這一縷意識的經曆掌握,心神大震,吐出一口濁氣:“一個危險的世界,被諸神監控的地方,的確不是我都天子民的棲息之地。看來是該尋找一個新的世界了……”
“牧兒,到這邊來。”村長喚道。
秦牧連忙走過去,村長遲疑一下,道:“我思來想去,有些事情還是要告訴你。我在那艘船上,除了尋到了許多秦字,還尋到了其他東西。藥師,你把東西取來。”
藥師遲疑道:“現在給他合適嗎?”
村長搖頭:“我的壽元也不久了,現在不給他,何時給他?”
藥師取出一麵鏡子,遞給秦牧。
秦牧接來鏡子,照了照,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村長道:“這鏡子是前往無憂鄉的路線地理圖,我們在那艘船上找到的。你彆查看了,鏡子已經被我封印,等到你能破解我的時候才會看到鏡子中的路線。那裡太凶險,我不想讓你現在便去。”
秦牧沉默,突然跪拜下來,向村長拜了拜。
村長連忙道:“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我突然覺得,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天魔教的年輕教主,無憂鄉的孤兒,或許再加上我的擔子也算不得什麼。今日,我收你為弟子,將我的擔子托付給你。從今往後,你便是下一代……”
“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