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布又與元妃單獨見麵了,後者將一隻籃子推到了公孫布麵前。
公孫布翻看了一下裡麵的東西,不知什麼意思,抬眼看向對方。
元妃道:“那個郡主送來的,說是什麼學生送給管芳儀的禮物。齊京紅娘能收這種東西當禮物?我怎麼覺得有些不正常?你是了解這裡的人,有沒有問題你應該能看出來。”
明白了籃子裡的東西來路,公孫布大概明白了,“看起來是有問題,其實不會有什麼問題,姑姑有所不知,這管芳儀對學堂裡的那些學生資助不少……”他把大概情況講了下。
元妃聽後方明白,原來是這樣,這才放下心來。
公孫布不時抬眼觀察,發現縹緲閣來的一批人中,似乎隻有這位一直不肯露臉。
此間乃彆院正堂的偏室,而此時的正堂內,酒肉飄香。
一座豐盛酒菜,元色享用的不亦樂乎,美滋美味,令他胃口大開。
享用滿足了,一塊白巾拭嘴,見到元妃從偏室走出,樂嗬嗬道:“名不虛傳呐,說是天下一絕不為過。”
元妃掃了眼桌上的殘羹剩菜,“您喜歡就好。”
“口腹之欲,不能免俗,慚愧呀。”元色拍著大肚子嗬嗬,嘴上這般說,臉上卻是一副享受模樣,忽想起什麼似的,問:“以前好像聽說這個什麼茅廬山莊下廚的都是和尚?”
元妃:“是!我之前親眼去看了,的確都是一群和尚,是牛有道當年收養的,收養在身邊專門伺候吃食的。”
元色目光落在桌上,嘖嘖道:“一群和尚居然能弄出滿桌的葷菜,身旁養一群和尚伺候,新鮮,那個牛有道還真是個講究人,會享受。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
元妃淡然道:“您身邊養了一群美人伺候,比他會享受。區區一個牛有道和先生比起來,差遠了。”
“嗬嗬!”元色不接這茬,問:“主事的和尚是哪個?”
元妃:“是一隻罕見的金王熊熊妖,說是什麼南山寺主持,法號圓方。”
元色:“帶過來。”
他發話了,不一會兒,圓方便被領來了,入內後在那點頭哈腰的,跟了彆人的稱呼,“先生”和“姑姑”的嘴甜著。
元色一見這妖和尚就覺得有喜感,明明長的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卻在那一副點頭哈腰的德行,畫風扭曲,怎麼看都有點滑稽,不由樂嗬嗬著冒出一句,“看來還是人間的有趣事多。圓方啊,有沒有想過去聖境?”
“聖境?”圓方一愣,旋即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想,也不敢想。”
元色:“不用怕,我說你能去就能去,不會有事。”
圓方試探著問道:“去聖境乾什麼?”
“自然是乾你的老本行。”元色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碗碟。
“呃…”圓方搖頭,一臉肅穆合十道:“先生抬舉了,貧僧的老本行是誦經禮佛。”
元色笑眯眯,“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啊!天下敢不給我麵子的人可不多。”
圓方不是不給他麵子,而是真不想去,他有他的理想要實現,對聖境一點興趣都沒有,小心著提醒對方,“據貧僧所知,縹緲閣不會輕易乾擾各地事務,先生這樣做,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規矩?”元色樂了,這麼一個小人物居然敢跟他談什麼規矩。
元妃想起了什麼,俯身在他耳邊,低聲微語道:“根據這裡的線報,這群和尚一直有個夢想,想重建南山寺,想將南山寺發揚光大,執著的很,奈何局勢多變。據說曾多次逃跑,都是被牛有道給打回來的。茅廬山莊每次遇事,這和尚就想逃跑。最後一次是在紫金洞,獲悉牛有道死了,想帶著一群和尚另謀出路,結果差點被那個袁罡給打死,養了好久才活過來。對了,據說這熊妖還極為貪財。”
吃硬不吃軟?元色嗬嗬,瞅著圓方問:“想重建南山寺?”
圓方狐疑,不知兩人嘀咕了些什麼,試著回道:“是。”
元色:“那就去聖境建吧,去大元聖地,我讓人給你建一座天下最大的寺廟。”
圓方愕然,“大元聖地?”
元色笑容可掬,“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能在大元聖地做主的人,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元妃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位居然會自爆身份。
圓方猛然間明白了點什麼,大驚,難以置信,腿都有點哆嗦了,語帶顫音,“您…您難道是大元聖尊?”
元色嗬嗬道:“難道還有人敢假冒本尊不成?”
圓方內心震撼無比,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當麵跟這種人物說話,也因之前的話有點慌了,腿一軟,噗通跪下了,“小僧拜見聖尊!”
元色:“呆在這麼一個小小的茅廬彆院,屈才了。想釀酒,想下廚,想誦經禮佛,大元聖地有的是地方,給你建一座大大的寺廟。錢也不是問題,要多少有多少。以後整個大元聖地的飲食,都交給你來掌管,憑這一層身份,你以後可以在天下橫著走,沒人敢再打你。圓方啊,就這麼定了,跟我去大元聖地吧。”
圓方猛抬頭,兩眼冒光了,大大的南山寺?建在大元聖地的南山寺?還掌管整個大元聖地的飲食?
這番話,讓他感覺自己在做夢,如今掌管的是茅廬彆院的飲食,這茅廬彆院和大元聖地壓根不在一個檔次上。
試想,一個掌管大元聖地飲食的人,那是什麼身份?隻怕連天下各大派掌門見了自己都要恭恭敬敬。
彆說各大派掌門了,隻怕縹緲閣的人見了自己也得客氣著。
興奮了!他真的興奮了,竟忍不住爬了起來,瞬間又意識到不對,又跪了回去,緊張興奮地問道:“聖尊此話當真?”
元妃當即喝斥,“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聖尊有必要跟你撒謊嗎?”
“不不不!”圓方連忙擺手,臉冒紅光,“聖尊,願意,貧僧願意,小僧願追隨聖尊效犬馬之勞。小僧日後定在佛祖麵前為聖尊日夜祈福,祝聖尊萬壽無疆!”
元色一愣,“佛祖?求佛祖保佑我?”又樂了,感覺新鮮,“好,這個可以有。”
元妃忽冒出一句,“以前那個牛有道,聽說有人聽到你也經常給他祈福。”
元色笑容一僵,意識到了對方話裡的意思,貌似在說,這和尚祈福把牛有道給弄得早死了。
圓方也明白了,有點慌了,忙擺手,“不一樣,不一樣,牛有道乃小人,怎能與聖尊媲美。姑姑也許有所不知,牛有道那惡賊殘暴不仁,為人歹毒,時常對貧僧施暴,貧僧恨不得他早死。表麵看起來,貧僧是在為他祈福,實則是在佛祖麵前日夜咒他早死。果然,牛賊作惡多端,最後果真遭了天譴。”
這話倒是符合元妃剛才密報的情況,這和尚在這裡經常挨打,心有怨念也正常。
元色表情略顯精彩,心裡嘀咕,這妖僧,以後不會也在背地裡詛咒我吧?
雖然他壓根不信這種邪,但還是咳咳著乾咳了一下,“那個,出家人,還是心懷慈悲的好。”
“是是是!”圓方連連點頭,“聖尊說的是,小僧一向心懷慈悲,佛祖麵前也不敢心生邪念,隻因牛賊太過可惡,當然也怪小僧修行不夠,才被牛賊逼得動了嗔念。”
元色嗯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僧告退,有什麼吩咐,聖尊派人知會一聲便可。”圓方爬了起來,後退著告退了。
元妃跟著他出了門,出門後喊了圓方停步,警告道:“先生乃秘密出巡,你若敢走漏風聲,隻要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小心你的腦袋。”
有些事情元色可以不拘小節,但她卻是職責所在,必須防範到位,這也是元色器重她的原因之一。
圓方立馬保證道:“姑姑放心,貧僧對佛祖起誓,絕不敢走漏半點風聲,否則必入地獄。”
“好了,知道就好。”元妃偏頭示意了一下,讓他滾。
圓方點頭哈腰著退下了。
離了這邊,剛拐入後麵庭院,便撞上了有心等待的管芳儀。
兩人一撞上,圓方先是臉上陪笑,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胸膛一挺,在管芳儀麵前抬頭挺胸了,還雙手寬整了一下自己的僧袍。
管芳儀沒注意,因注意力在觀察左右,低聲問道:“老熊,來人叫你乾什麼?”
圓方抬頭看了看天,語氣飄然,“紅娘,不該問的不要問,這不是你該問的。”
“……”管芳儀一怔,目光落在他臉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禿驢似乎有點不一樣了,皺眉道:“老熊,你吃錯藥了吧?快說,怎麼回事?”
“紅娘,看在相處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貧僧也不想為難你,在這裡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彆自找麻煩。”圓方扔下話就走,也不在乎管芳儀的感受,不慌不忙地踱步而去。
管芳儀啞口無言,慢慢轉身,目送了他離去,又看了看四周,若不是四周到處是縹緲閣的人,她還真想衝過去揪住圓方的耳朵狠狠給兩腳弄清是怎麼回事。
殊不知如今的圓方要去聖境了,要掌管大元聖地的一方事務了,攀上了高枝,哪還會怕管芳儀這個台麵上的茅廬彆院當家的。
換句話說,他圓方如今已是大元聖地的人,胳膊肘不會再往茅廬彆院拐了,也不敢泄露元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