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疑問下,密使隻問一句,“事已至此,城外大軍工事完備,上將軍一聲令下,大軍隨時可攻入城中,上將軍可有必要與將軍虛情假意在此虛耗?”
這也是顧遠達不解的地方,難道是想減少戰損,先把自己給騙降,落入對方手中後再行懲處?
真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把自己當傻子?自己豈能上這種當!
密使坦誠,呼延無恨的確是想減少戰損,齊國到了如今地步,試問呼延無恨的為人,又豈是因私廢公之人,若對齊國有利,呼延無恨不會計較兩個兒子的死。
若是對齊國有利,齊皇昊真也會不計前嫌,之前昊真已經赦免了多少人?
一旦攻城,叛軍必然狗急跳牆,殊死反抗。
現在齊國正是需要集中力量對外的時候,與其把力量損耗在這裡,不如接受叛軍投降,一致對外。
當然,之前的事情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事後顧遠達必須交出兵權。真要投降了,不交也不行。
投降後,齊軍會將叛軍給解散到各部去充用。至於顧遠達自己,則要貶為閒職,不會再給兵權,但可保證性命和基本生活無憂。
至於靈虛府那三派的人,齊國三大派是不信任的,事情鬨成這樣,也必須要拿一些人做出交代,所以該怎麼處置是齊軍的事,不勞顧遠達操心。
總之,顧遠達若答應,就這麼辦,不答應,齊軍則立刻發動進攻,屆時沒什麼好客氣的,必將他碎屍萬段!
不管密使理由說的多好,顧遠達雖將信將疑,雖大難臨頭也抱有期待,但不可能輕信。
得不到絕對安全的保證,他怎麼可能相信。
這個好辦,密使讓他書信一封,將想要的保證要求提出來,等待齊軍那邊的回複。
齊軍能不能答應,顧遠達不知道,但隻要能躲過一劫,還能保全下麵弟兄,不妨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看。
當即書寫下密信,提出了要求,交予密使,安排人秘密送走。
然密使剛出這邊不久,常臨仙、藏豐和駱言真便出現了,將喬裝打扮成叛軍的密使給攔了個正著。
三位掌門得到密報,說顧遠達正在與齊軍秘密談判,準備出賣三派保全自己,獲悉密使來了,正在這等著。
將密使抓獲,搜出了顧遠達的書信。
顧遠達在信中索要齊皇昊真的赦免旨意,同時索要呼延無恨的令箭以及軍令狀,並要齊國三大派發誓作保的文書,拿到了這些東西他才敢答應投降。
見到顧遠達果然在背著三派與齊軍密談,三派掌門大怒,當即直奔顧遠達所在中軍大殿。
被擒獲的密使,對著角落裡的某位軍士微微點頭。
那軍士見到三派掌門的去向,當即迅速轉身而去。
此時有人放出風聲,說三派欲對顧遠達不利,顧遠達嚇了一跳,不管真假,防範肯定是首位的,第一時間召集部從及一些晉國隨軍修士護駕。
三派掌門被大批人攔在了殿外,難以直接見到顧遠達,越發驚疑,這分明是對他們早有防範。
三派弟子見狀,自然是快速雲集而來,越發令顧遠達感到危險,雙方發生了對峙,爭吵中一時難明真相。
咻!一直響箭在城中衝天而起,城中其他地方之後又接連“咻咻”冒出兩支響箭。
很快,城中守軍警鐘長鳴,敵襲!
籌備已久的齊軍終於發動了進攻……
情理之中的事情,叛軍果然守不住了,加之內亂,人馬指揮調動失調,齊軍一舉攻破城防,如一股洪流般衝殺進了城中。
顧遠達未能逃掉,也沒辦法逃,靈虛府三派的人這回毫不猶豫地扔下他跑了,三派自顧著自己拚命殺向城外。
連這邊的主力修士都跑了,晉國不多的修士自知帶著顧遠達也無法從連綿敵軍中逃掉,也知顧遠達成了晉國棄子,勢不可挽之下,他們也儘力了,也扔下顧遠達跑了。
沒有了修士助力,叛軍根本沒有阻擋之力,一麵倒的潰敗。
在親衛的保護下,顧遠達亦被逼入絕境,本欲拔劍自刎,因知落在齊軍手中下場將會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
然呼延無恨親隨查虎親自殺來,就是為了親手將顧遠達給拿下的。
查虎孤身闖入,一舉打落其手中劍,當場將其給擒獲了,豈容顧遠達死得光明磊落!
城中激戰還在繼續,還有叛軍在頑抗……
而顧遠達卻已經被押到了城外的中軍帳外,昊真和呼延無恨等人慢步走出,皆冷冷盯著。
狼狽不堪的顧遠達被摁跪在地,看著上站的呼延無恨等人,不是要納降嗎?
不用問,也不需要再問了,事已至此,明白了,中計了,中了離間計。
什麼納降,見鬼的納降,呼延無恨壓根就沒想納降,花樣百出,其實要的隻是他一封回信而已。
沒想到,他真沒想到,一封信便斷了他的後路,一封信便斷了他最後一絲逃生的希望。
那高築的土山遲遲不發揮作用,麻痹了他,與密使一見還真以為又得一線生機,自己竟愚蠢到抱著指望回了信。
結果一封回信卻成了催命符,竟令隨軍修士扔下他跑了,也令自己麾下人馬喪失了頑抗的能力。
蓄勢待發之後的精準利用,真正是用的好,用的妙,可謂一石幾鳥。
“上將軍不愧是上將軍,真是好手段,末將輸的心服口服,哈哈,哈哈……”滿臉淒涼的顧遠達仰天狂笑不止,笑出了眼淚,笑聲中的悲哀之情難以掩飾。
呼延無恨也懶得多問他什麼,沉聲道:“拖下去淩遲示眾,限期一月,以儆效尤!”
這是要每天割肉,不讓顧遠達死得痛快,要讓他苟活一個月示眾,要讓所有人看到這叛將的下場。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軍士衝來,先一根繩子第一時間勒了顧遠達的嘴巴,避免他咬舌。
之後迅速將其拖遠了,扒了衣服,一張細網綁了,當即行刑,小片刀在網格裡片肉下來。
三大派掌門或冷哼或冷笑,宇文煙捋須道:“斷其生路,一舉成擒,上將軍果然妙計,”
……
一處深山老林,一群‘驚弓之鳥’閃入聚集,常臨仙等三派人員已從圍攻大軍中殺出重圍。
見再無追兵,皆鬆了口氣。
藏豐施法一抖,後背插著的三支羽箭倒射而出落地,三個窟窿眼裡血流,立刻有弟子上前幫忙,逃逸至此終於能安心處理傷患處。
三位掌門麵對三派弟子,目光稍作清點,發現活著突圍的三派弟子在眼前的已不足五百人。
沒有叛軍的掩護乾擾,僅靠他們這些修士在數百萬大軍中硬衝突圍,還要麵臨此起彼伏的敵軍修士截殺,損失慘重是可以預見的。
雖也殺了不少人,可換來的卻是眼前的人員凋零。
三派加一起隻剩下了區區數百人,還不如一個小門派的人多,也許剩下的都是精乾人員,可又能怎樣?三派數代人的家業,至此毀在了他們的手裡,無顏麵對曆代先師。
眾人互相看看,一個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神色黯然。
都知道,原衛國三大派完了,想再崛起,需要長期的經營。
“何去何從?”駱言真歎息著問了聲。
“西三國已無我等立足之地,此地不宜久留,走吧!”常臨仙慘然搖頭。
一群人就此往山林深處遁去,沒有去晉國那邊,事到如今不指望那三州的地盤了,要來了屁股也坐不熱,就得被彆人給搶走。這邊戰事沒結束,也不到分地盤的時候,現在撞上去的下場,肯定又要被晉軍驅使到戰場上賣命。
這點人已經是三派最後的火種,不能再損失下去了,就此遠走高飛,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沒了過多累贅和羈絆,也就不需要太多考量,而大家都心灰意冷了,沒了爭強好勝的念頭,哪都去的,哪都能苟且下去。
至此,原衛國三大派徹底沒落,黯然退場,遠離了修行界的權力中心。
直到之後獲悉顧遠達被齊軍活捉淩遲,才反應過來,中計了……
齊京叛軍死的死,降的降,沒了修士助力,逼到絕境的叛軍大部分都降了。
城門掘開,齊皇昊真率軍進城,曾經的繁華都城,到處是殘垣斷壁,一片狼藉,地上隨處可見血跡。
當初叛軍攻城,百官大多未能撤離,剛烈的都被叛軍給殺了,不剛烈的也大多都被關了起來,顧遠達要他們有何用?又不打算經營這京城,還得防範他們通敵,自然是關押起來。
麵臨絕境的叛軍有點恣意妄為,顧遠達也不好怎麼處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弟兄們能快活一時是一時。
於是城中百姓遭了殃,近三十萬叛軍,都是精壯男子,要尋的快活可想而知。
不管曾經是位高權重的門第也好,豪門大戶也罷,都與尋常百姓家一樣,都被踹開了大門。
什麼賢良淑女,什麼大家閨秀,各家的女眷基本上都被糟蹋了個遍,百官家眷也不能幸免。
榮華富貴經受不起亂軍的摧殘,百花瑟瑟,不堪受辱自儘的有之,苟且偷生的有之,血腥風雲令一切都如夢一場。
一路聽儘哭哭啼啼的昊真,把關押的百官給放了出來,赦免了,卻沒幾個還能高興的,一個個大多木訥著。
哀城!昊真奪回的是一座飽受蹂躪的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