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隱瞞,把一切都講的清清楚楚。
知道哥哥嫂子們會擔心她,她是個不想讓彆人為她擔心的人,而且西邊戰事緊張,哥哥們正高度關注著,有許多事情要忙,她不想因為她個人的感情而影響哥哥他們,所以把心裡的所有想法都講清了。
也沒有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心裡的難受並未掩飾,也袒露了,也挑明了,隻是壓抑著沒讓自己哭出來而已。
見到商朝宗,蒙山鳴把這一切都告之後,歎道:“放心吧,沒事,郡主是個懂事的丫頭,懂事的讓人心疼,一貫不會給人添麻煩,不會做出讓彆人傷心難過的事來,更不會做出讓家人傷心難過的事來。修個衣冠塚而已,讓她去做吧。”
商朝宗、鳳若男、藍若亭皆沉默不語,或帶幾分黯然,鳳若男甚至想哭。
“若男,修衣冠塚的事,你吩咐管家,一切按清兒的意思辦。”商朝宗回頭叮囑一聲。
“嗯!”鳳若男點了點頭。
蒙山鳴忽又道:“王爺,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商朝宗:“蒙伯伯,這裡沒外人,有什麼不能講的,但說無妨。”
麵對家事一貫是稱呼“伯伯”,麵對公事時才會稱呼“蒙帥”。
蒙山鳴歎道:“其實吧,你們逼著郡主嫁給那個傅公子,我是不以為然的。有些事情不必諱言,郡主終究是被那張臉給連累了,頂著那張臉嫁到傅家,真的合適嗎?靠王爺權勢對傅家的威懾,真的能讓郡主在傅家過的順心長久嗎?”
“我寧願郡主受點大家都能看到的苦,也不願她心裡委屈,她的性格,在婆家受了委屈是不會說出來的啊!時間久了,傅家摸透了她的秉性,會待她如何,誰也不知道。她嫁給自己不想嫁的人,還要降貴紆尊曲意奉承,要做個好媳婦,她這輩子能開心嗎?既然已經被那張臉給誤了,不嫁又何妨?順她的意不好嗎?”
“然而這是王爺的家事,而且王爺也的確是一心為著郡主好,並無其他意思,所以老夫也不好說什麼。”
這番話,蒙山鳴也算是說出了自己心裡話,對在場幾人的觸動很大。
商朝宗歎道:“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道理,她就我這麼一個哥哥,我若是不能儘到父母的責任,讓外人如何看我?何況,這是父母生前的遺願,因為清兒的臉,一直惦念著如何給她找個好人家。”
蒙山鳴頷首,“我明白的。王爺的家事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多說什麼,隻是有一事老夫想請求王爺。”
商朝宗:“蒙伯伯言重了,有什麼事儘管說,何來請求一說?”
蒙山鳴擺了擺手,另有說法,“老夫年紀大了,也許活不了幾年了。趁還能說話,就當是為郡主求個情吧。王爺,郡主嫁入傅家後,將來,不管郡主做了什麼,她那時的選擇都是我們今天為她選擇的,怪不得她,希望王爺屆時能容忍並善待她!就這個請求。”
商朝宗神情一肅,“這點無須蒙伯伯吩咐,清兒是本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焉能不善待。蒙伯伯放心,若男和藍先生都聽到了,本王一定做到!”
……
照辦事宜的鳳若男一出來,便得到下人通報,說傅君蘭來了。
想起昨日叮囑,鳳若男立刻將人招來,見麵後再次叮囑,“傅公子,這幾日你多陪陪郡主,儘量為其開解。”
“好的。”傅君蘭自然是應下。
得了王爺的首肯,王府管家立刻第一時間忙碌了起來,憑王府的勢力,在這南州為商淑清辦這點小事輕而易舉,簡直不值一提,很快便落實了下來。
商淑清的馬車抵達城外野地時,精挑細選的墓地已經開挖好了,一口備好的上等棺木擺放在旁,工匠們束手而立等候,王府管家親自在旁監工。
馬車停下,隨隊護衛人員立刻閃身四周布防,戒備著四周。
傅君蘭和商淑清先後下了馬車,有下人抬了口箱子跟在後麵,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荒草無路之地。
商淑清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管家快步過來迎接,在旁道:“郡主,時間倉促,沒來得及準備,回頭就讓人修條能走的路過來。”
商淑清搖頭,“不用了,這樣也好,免得有人來打擾。”
走到新掘的墳坑前看了看,又走到了棺木前查看。
陪同在旁的管家道:“這已經是城中一時間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木。”
“管家有心了。”商淑清謝過一聲,招手示意了一下,下人立刻將那口大箱子給抬了過來。
箱子打開,裡麵都是牛有道以前穿過的衣物和鞋子之類的,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衣物上還有一隻匣子。
商淑清端了匣子,親手打開了,裡麵有牛有道用過的發簪和頭巾之類的。
親手摸了摸匣子裡的東西,似有依依不舍,注意到邊上的傅君蘭後,商淑清收斂了不舍神色,又合上了匣子,俯身放入了棺木內的枕頭部位。
起身,又開始取出箱子裡的衣物,往棺木裡放。
傅君蘭見之,也彎腰去取,要幫一把手,誰知商淑清立刻出聲阻止,“傅公子,不用了…”緊急一聲後,立馬察覺到不妥,語調轉而柔和,“清兒自己來就好。”
傅君蘭僵了僵,隻好作罷,神色間略有莫名複雜神色,他又不傻,能看出來,商淑清不想讓彆人碰這些東西。
疊好的上衣整整齊齊放在棺木內的上身部位,下衣整整齊齊放在下衣部位,鞋子整整齊齊擺放在了足部。
一切都擺放整齊了,商淑清凝視一陣後,扭頭對管家點了點頭。
管家立刻揮手道:“來人,封棺下葬!”
工匠迅速過來,抬了沉重棺蓋合上,繼而叮叮咣咣打入釘子將其給封死了,之後吊起棺材落入坑內。
培土掩埋之際,管家又過來問商淑清,墓碑上如何載文?
墓碑還是空的,還未雕刻,其他人也拿不定主意。商淑清要了筆,親自提筆蘸墨,在上麵留下了四個大字。
字體秀麗,內見根骨,旁人看的連連點頭,傅君蘭逐字念道:“桃花仙人…”
沒了下文,商淑清也沒了續筆的意思,管家遲疑道:“落何人款?”
商淑清:“不用了,就這樣。”
她這樣安排,管家也隻好照辦,隨後招了工匠過來,就地照著字跡丁零當啷雕刻起來。
就幾個字,對雕刻老手來說不是什麼事,待到墳包堆砌好了,墓碑也雕刻好了,也立在了墳包前,碑文“桃花仙人”四字赫然醒目。
工匠隨後清場退離,下人擺放火盆、香燭之類的。
商淑清焚香幾支奉上,傅君蘭亦焚香而祭,以示對亡者的尊敬,下人們也陸續上了香。
同時有一筐紙錢抬上,商淑清默默焚燒。
突一陣狂風吹來,吹散了紙錢,旁人摁奈不急,頓見吹散的紙錢漫天飄舞。
管家斥責辦事不利的下人。
商淑清說了聲“不關他們的事”,幫下人說了句話,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隻見翻飛紙錢飄零或遠去或四落,點綴了蒼茫山野,令她眼神迷惘。
燒完能燒的,商淑清親手灑下一壺酒,臨彆前站在墓碑前,往事曆曆在目,伸手將那四個字一個一個觸摸了一遍,之後輕聲道:“走吧!”
一行就此離去,僅剩一座孤塚。
就在一行消失沒多久,有隆隆蹄聲傳來,一隊人馬馳騁而來,臨近墳墓之際,騎衛四散戒備。
獨自驅馬上前的商朝宗在墓前勒馬,看看新墳,看看四周,翻身跳下,認出了墓碑上的字跡出自商淑清之手,略顯疑惑嘀咕,“桃…花…仙…人!”
之後一聲歎,歎聲搖頭,“道爺啊道爺,你死了我們騙她,你沒死我們又要騙她,有朝一日你讓我如何對她交代?你這是死也罷,活也好,反正都不肯放過清兒,死活都要折騰我家清兒啊!”
……
臨近傍晚,逗留了一個白天的傅君蘭告辭,離開前又被鳳若男截下了,鳳若男再次叮嚀,讓他明天繼續來,繼續陪商淑清。
傅君蘭也挺為難,他知道鳳若男想讓自己多開導商淑清,可商淑清言語間的意思明顯想要安靜一段時間。
將商淑清的意思一提,鳳若男卻瞪眼,“你一個大活人,不知道找借口嗎?”
傅君蘭無奈,隻好唯唯諾諾應下。
當夜,商淑清酗酒了,獨自悶酒喝醉了,倒在榻上迷迷糊糊中,又見到了那個人,正在馬背,要去聖境。
她知道此去聖境凶險,大喊:道爺,聖境危險,不能去!
馬背上的人回頭一笑: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去去便回。
說罷縱馬而去,她在後麵拚命追,大喊大叫,可是追不上…閉著的雙目,眼角,淚痕濕。
夢中突然出現了許多人,追殺一身是傷的牛有道,嗖嗖箭雨中,牛有道被亂箭射成了刺蝟一般,渾身是血的倒下了。
“道爺…”商淑清發出一聲淒厲悲鳴,兩眼一睜,猛然坐了起來,醒了,發現自己擁著被子,窗外已天亮,這才發現之前的一切都在夢中,大口喘氣,身上汗濕。
外麵庭院中,傅君蘭來了,正與侍女問話,屋內陡然傳來的驚叫嚇得兩人猛回頭。
守在外麵的女修士一個閃身,緊急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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