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頗有幾分教黑水台的人怎麼辦事的味道。
然而對方的確給黑水台上了一課,從上麵傳來的消息,聽說陛下把陶總管臭罵了一頓,說整個黑水台居然抵不上一個有用的人,讓黑水台跟這位邵大人學學!
來人恭敬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等等。”邵平波扭頭喊住他,問:“七公主安置好了嗎?”
來人道:“已經安置在了農舍裡,隨時能送過去,隻是…”
邵平波:“還在鬨嗎?”
來人苦笑道:“是!一直鬨著要見你,非見你不可,否則不肯配合。”
“見我作甚?難道陛下那邊沒有交代清楚?”邵平波冷冷一句,他其實不願意去見那位公主,有意回避。
來人無言以對,七公主非要鬨的話,他又能怎麼辦?
邵平波看出了他的為難,略皺眉,考慮到事情的重要性,為了避免最後關頭有失,還是決定去見見,“公主要見,不敢有違。走吧,去看看。”
來人立刻伸手領路,摸著黑下了山,來到了山腳的一家農家小院。
小院外麵有人暗中潛伏守衛,幾聲暗號後,邵平波一行暢通無阻。
一進小院,立聽裡麵傳來“啪嗒”摔東西的聲音,接著傳來一個女子的清脆聲音,“什麼破東西,給豬吃的嗎?這是什麼破地方,是人住的地方嗎?讓邵平波滾出來,他就是這樣伺候本公主的嗎?讓他滾出來見我!”
腳步略停,側耳傾聽了一陣的邵平波抬手打住,製止了門口的兩名守衛進去通報,親自走到了門口,推開了門,道:“下麵人辦事不周,讓公主生氣了,臣回頭一定好好處罰他們。”
裡麵一個十五六的少女,穿著普通農家的衣裳也難掩其不一樣的氣質,唇紅齒白,皮膚白皙細嫩,出落的亭亭玉立,滿滿的青春氣息,還有一雙明眸大眼,的確是漂亮!
這位正是太叔雄的女兒,七公主太叔歡兒,一臉的氣呼呼。
屋內捧著托盤的兩名男子正被訓的一臉尷尬,深感當祖宗伺候也沒這麼難伺候的。
當然,這裡也不便把晉國皇宮的宮女派來伺候,隻能讓兩個黑水台的辦事人員暫時來伺候。
聞聲回頭,太叔歡兒立刻瞪圓了眼睛,“邵平波,你終於敢來見我了!”
邵平波抬手示意了一下,兩名男子立刻如蒙大赦一般,趕緊灰溜溜跑了。
此時,邵平波方恭恭敬敬行禮道:“臣拜見七公主!”
太叔歡兒指著他鼻子怒斥:“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公主嗎?”
邵平波拱手:“公主言重了。”
太叔歡兒不依不饒,“我聽說,讓我嫁給陳長功是你出的餿主意,你竟要讓我嫁給一個快五十歲的糟老頭子,你知不知道我母親哭成了什麼樣?整日以淚洗麵!邵平波,你知罪嗎?”
邵平波麵不改色,蹲下了身子,撿起地上的陶碗碎片,輕輕將地上打翻的食物刮入破碗內,徐徐道:“公主見過真正的饑民嗎?臣在北州時,見過不少,路邊餓死的白骨…說這些公主也許不理解,我隻是希望公主知道,這世上沒有比饑民更慘的人,沒什麼比填飽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公主受的這點委屈,若是能換來天下百姓的飽暖,便不算委屈!”
太叔歡兒:“說的冠冕堂皇,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為了自己的官位,為了自己往上爬,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邵平波:“臣辦事也許是不擇手段,可歸根結底…不管公主信不信,臣認為,天下百姓苦的太久了,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隻要能平息天下戰火,區區罵名又算什麼?夙願能成,何惜身後名!”
起身,不顧飯菜弄臟了,竟撚指抓起些許塞進了嘴中,細嚼慢咽,磕到了沙子略停,不過還是慢慢咽下了,“多好的東西,如此美味,公主怎能如此糟踐了,晉國百姓貧苦,多少人想求這一口而不得!”
見他吃下了沾了灰土的食物,太叔歡兒頓時一臉嫌棄惡心,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過閃爍審視的目光中倒是流露出了些許異樣
邵平波轉身將破碗吃食遞給邵三省,吩咐道:“留下,不要浪費了,給我當宵夜。”
“是!”邵三省應下,雙手接過。
彆人不清楚,他跟隨邵平波多年卻是清楚的,大公子這絕非做作,大公子從不浪費糧食,吃喝有度,每次用餐後飯碗裡從不殘留一粒糧食。
大公子治理北州時雖然手段殘酷,但為了北州百姓填飽肚子,那真是殫精竭慮,勵精圖治!
大公子見不得浪費糧食的人。
太叔歡兒:“少在我麵前做作!北州?邵平波,我聽說你是被人從北州給攆到我晉國來的,是如喪家之犬般逃到我晉國來的,無能之輩,卻想靠女人來攀爬上位,你算什麼男人?”
她意圖激怒對方,意圖來個激將法讓對方放棄,有垂死掙紮做最後爭取的意味,也是她想見邵平波的目的。
然而她太天真了。
邵平波臉頰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公主,不要再鬨了,該交代的陛下應該都交代了。公主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自己母親著想,公主若是抗命,那便是貴妃娘娘沒有把陛下的話當回事。公主若誤了陛下大事,可曾想過貴妃娘娘的下場?”
“你…”太叔歡兒指著他,麵露悲憤,對方搬出了她的母親來要挾,令她無奈,氣得瑟瑟發抖!
邵平波平靜道:“公主,夜深了,早點休息,明天公主還要移駕!”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給我站住!”太叔歡兒一聲厲喝。
邵平波止步,背對道:“公主還有何吩咐?”
太叔歡兒:“我之所以答應嫁給陳長功,是因為父皇答應了我一個條件,將來會滿足我一個要求!你今天這樣對我,可想過我將來不會放過你?”
邵平波背對道:“臣聽說了,陛下是答應了公主的條件,不過有前提。陛下說了,隻要是不過分的要求,都會滿足公主!所以您的要求為難不了臣。”
這種少女的恐嚇,他哪會放在眼裡!
太叔歡兒悲憤道:“邵平波,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壞事做多了,遭報應是遲早的事情,這點臣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勞公主操心。公主,早點休息吧!”邵平波扔下話便走了,不管身後怎麼叫囂,沒有再回頭,趁著夜色而去。
……
清晨醒來,榻上迷迷糊糊的西屏關守將陳長功左右摸了摸,空空如也,沒摸到那兩具溫香軟玉般的身子,當即睜眼一看,結果發現兩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已經穿戴整齊,束手靜候在榻旁。
見他醒來,二女雙雙行禮,“大將軍!”
行禮極為講究,一顰一笑都拿捏到位,看得撐起身子的陳長功一愣,狐疑道:“你們會宮中的禮儀?”
二女上前,一起伺候他穿戴,一女道:“我們本就是宮裡人,我姐妹二人原本就是伺候衛君陛下的,妾身原名常秀兒。”
另一女道:“妾身原名桑穗。”
張開雙臂任由穿戴的陳長功神情一僵,漸而如同見了鬼一般的反應,慢慢左右看去,“你們…你們兩個就是常貴妃和桑貴妃?”
常秀兒含笑伺候道:“我們姐妹原本想隨商隊出西屏關,逃離衛國,誰知在關卡被將軍的人攔下,並獻給了將軍。原本我們姐妹不敢吐露身份,但見將軍對我們姐妹是真心疼愛,不敢再欺瞞。”
的確如兩人所言,兩人原本隻是隨一支普通商隊出關,然關卡守衛搜查時,竟發現商隊中掩飾了兩個絕色美人。
見隻是普通商隊,軍士刁難之下,商隊老板為了保命過關,忍痛讓出了自己的兩名小妾。
確認是普通弱女子後,下麵將士獻給了陳長功,大戰在即陳長功本無意接納,可見到兩人姿色後,情難自禁了,這些日子確實好好享受了一番。
然而做夢也沒想到,這兩個女人竟然是衛國前君主玄承天的那兩名寵妃!
陳長功現在方明白過來,難怪長這麼漂亮,原來是皇帝寵妃!
反應過來後,陳長功驚的踉蹌後退,撞在榻沿,跌坐在了榻上,指著兩人,久久難以言語。
玄承天雖然下位了,可畢竟曾是衛國皇帝,又是現女皇的親弟弟,而這兩位逃走的貴妃更是禍國妖妃,自己居然把這個兩個女人給睡了,一旦傳出去,立多大的功勞能抵住這攻訐的把柄?
心驚肉跳,知道自己碰了不該碰的女人,他目光一掃,突然衝到一旁,唰一聲拔出了自己的寶劍,朝二女逼來!
二女也是見過世麵的,不慌不忙,絲毫不懼,常貴妃笑道:“將軍想殺人滅口嗎?我二人既然能出現在此,將軍認為殺了我二人便能瞞住此事嗎?”
陳長功麵露猙獰,劍指,“你們定是晉國奸細!陛下英明,當知我是遭人陷害!”
桑貴妃道:“英明又如何?將軍若是認為能絲毫無損於將軍前途,我姐妹二人任由將軍處置便是!”
常貴妃接話:“影響前途是小,將軍能保證衛國內部沒人拿此事做文章?朝中是些什麼樣的人,將軍心知肚明,現在也許會為了穩住將軍不發作,可將來呢?為將來不明之事做賭注值得嗎?”
桑貴妃:“晉國願為將軍榮華富貴作保,既往不咎,以七公主作保,之前承諾依然有效!密使在山下恭候多時,等候將軍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