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晴空捧著她的臉,呼吸急促,猶如絕境掙紮一般的神色,大聲道:“我不同意!”
玄薇哭著笑著,抬頭看著他,淚灑頷首:“好!你不同意,我便不答應!”
她答應的果斷而痛快,得到了自己急切想要的答案的西門晴空反倒怔住了,之後的念頭是,然後呢?
看她哭著笑著梨花帶雨般的愛戀模樣,西門晴空心疼了,心疼的不行,他在她身邊是為了保護她的,從未把她弄哭過,也從未見她哭成這個樣子過。
哪怕麵臨之前那般的風波,哪怕將自己弟弟給關了起來,她也未流下過一滴眼淚,一直是個女強人,可現在卻哭成了這個樣子。
西門晴空心裡堵的慌,捧著她臉的雙手幫她抹著眼淚。
可是淚水似乎流不儘,玄薇搖頭不讓他再擦了,螓首貼在了他的胸膛,再三賠罪道:“對不起,對不起……”
摟著她,兩人赤條條相擁著,有些事情西門晴空漸漸反應了過來,終於明白了白天裡金令讚等人看自己怪怪的眼神是何用意。
正因為想明白了,他臉上漸露慘笑,他不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早先玄薇說好了逐步交權之後跟他走的,結果驚變陡生,又說局勢穩定下來就嫁給他,結果玄薇又要跟彆人做夫妻。
為什麼會這樣?他漸漸想明白了一點,說到底,還是自己無能。
他原以為憑自己的武力,隻要能保護她的人身安全,就能守護住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武力竟是如此的無力。
空有一身修為和高強實力,卻不知該劍指何人,又能劍指何人?是能解衛國之危,還是能平晉國大軍?
拔劍四顧心茫然,他的修為不能幫玄薇穩住衛國人心,目前的形勢下甚至是一丁點忙都幫不上玄薇。
身為一個男人,如此無能,他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要求玄薇?
“丹榜第一高手…”呢喃著的西門晴空忽摟著她仰天哈哈大笑,笑的淒慘,“第一高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幫不了!丹榜第一高手!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哈哈……”
笑的淒慘、淒涼,笑出了眼淚,哭了!痛了!痛徹心扉!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他往日裡不屑一顧看不起的那些人,想必對他也同樣是不屑一顧吧。
“不!不是這樣的,晴空,不是這樣的……”玄薇忙抬頭安慰,雙手亦捧著他的臉,亦為他擦拭眼淚。
抓住了她的雙手,推開了她,“如果答應齊國真的能幫上你,那就答應吧。”
說出這話後,西門晴空的精氣神似乎頹廢到了極點,推開了她轉身而去,去撿地上的衣裳。
從未見這孤冷的男人這樣過,玄薇亦痛徹心扉,哭得撕心裂肺般的撲了過去,抱住了他,“不!我錯了!我不答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我錯了,我不答應,什麼家國天下憑什麼要我一個女人承擔,我不答應,我不管了,我跟你走,晴空,帶我走,現在就帶我遠走高飛!”
繼而又去搶他手上的衣服,不讓他穿衣服,生怕他穿上衣服就走了,生怕他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西門晴空有氣無力的慘笑一聲,“走不了了,你這個時候一走,衛國人心就徹底崩了,衛國三大派這個時候不可能放你離開,不可能讓我帶你離開。”
搶不了他手上的衣服,玄薇猛的摟住了他的脖子,紅唇印上了他的唇,激烈索吻。
西門晴空先是無動於衷的,漸漸有了回應,漸漸形同野獸一般狂暴,似乎要發泄。
很快,兩人直接倒在了冰冷的地上糾纏,翻滾。
最終,男人耗儘了一切,女人卻不肯放過,無儘索取,似乎想以無儘索取的方式留住他,生怕他離開……
庭院外的守衛攔住了夜色下巡視而來的唐儀等上清宗的修士,“相公有令,今晚任何人不得進入。”
唐儀多少有些意外,法眼看了看庭院裡的情形,燈火輝煌的寢宮屋外,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彆說侍衛,連一個太監宮女都沒有,這有些不正常。
夜晚是安靜的,寢宮內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
唐儀側耳傾聽了一陣,她雖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可寢宮內的動靜她也聽懂了,瞬間惹得麵頰有些燥熱。
法眼再看,沒見到西門晴空,這就更不正常了,在玄薇休息的時候,西門晴空一般是守在寢宮外寸步不離警惕的。
“西門晴空呢?”唐儀問了聲。
“這個…”門口守衛猶豫著,沒說什麼,隻是朝燈火輝煌的寢宮方向看了眼。
轉瞬,唐儀明白了,明白了寢宮內的動靜是什麼人製造出來的,有點訝異。
在玄薇身邊這麼久,她目睹了西門晴空和玄薇的關係,儘管是郎有情,妾有意,可兩人一直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沒想到今晚,這對男女竟然在一起了。
屋內傳來的不堪入耳聲響,發生了什麼,裡麵的畫麵讓唐儀羞於再想下去……
上清宗等人在外麵守了一夜,如今的這個時候,玄薇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自古以來,國戰期間,直斬首腦的例子數不勝數,玄薇關係到整個上清宗的前途,上清宗不敢疏忽。
今晚玄薇寢宮裡發生了什麼是秘密,也不是秘密,消息很快傳到了衛國三大派掌門的耳朵裡。
衛國三大派沒有任何反應,允許、縱容,隻要玄薇能處理好他們想要的事情,玄薇私人方麵的事情隨便她怎麼弄都行,隻要她玄薇高興就好,前提是不能壞三大派的事。
次日天明,寢宮的門嘎吱敞開了,閉目守在院門外的唐儀霍然睜眼,回頭看去。
隻見玄薇和西門晴空一起從屋內走了出來,兩人的精神似乎都很萎靡,似乎一夜未眠的樣子……
衛國三大派掌門很高興,玄薇答應了齊國的婚事。
這邊即刻回複齊國消息之際,同時命人準備大婚之事,要為玄薇的婚事大肆操辦,想要人儘皆知。
而齊國那邊一得到消息,立刻著手將十七皇子昊丞獻上,昊丞年僅十六。
宮內軍機重地,一長相不錯,麵目清秀的清瘦少年被侍衛攔下了。
麵目清秀少年正是皇子昊丞,突然接到皇帝聖旨,他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簡直是噩夢天降。
自己堂堂皇子,竟然讓自己嫁給衛國一個快四十歲的老女人!
他想過自己將來的婚事可能不能自主,也許會娶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嫁人,居然會入贅到衛國。
縱有萬般不情願,然聖命難違,他沒得選擇。
不但沒得選擇,而且是說走就走,立刻就要他去衛國,不得耽擱。
臨走前,他想見父皇一麵,隻是想見一麵,或者想問一句為什麼。
可是侍衛攔住了他,說皇帝有軍國大事要處理。
眺望那軍機重地,昊丞的目光鎖定了一處閣樓之上,他看到了大內總管步尋的身影,凝視了一陣,慢慢轉身,向後宮而去。
憑欄處眺望的步尋忽回頭,躬身退開到了一旁,門後昊雲圖慢慢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目送著兒子落寞離開的身影。
“他會恨朕嗎?”昊雲圖淡淡冒出一句。
步尋欠身,回的比較委婉,“十七王爺有一天會明白的。”
昊雲圖:“朕不是一個好父親,朕對不起他,但…誰叫他是朕的兒子呢。待丞兒和玄薇順利完婚後,傳朕旨意,冊封景妃為皇貴妃,執掌西宮!”
景妃正是昊丞的親生母親。
“是!”步尋躬身領命。
後宮內,昊丞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本想質問為什麼,但看出了母親的眼袋應該是哭的紅腫過,以濃厚的脂粉掩飾著,並強顏歡笑著。
見如此,昊丞沒有多說什麼,後宮的事他明白的,他不想害了母親,於是隻是說了些辭行的話,讓母親多多保重。
景妃不得不強顏歡笑,皇帝下旨了,和兒子告彆時不許哭,不許露出絲毫的不高興,婚嫁是喜事,必須高興,還要她勸說兒子安心去入贅。
情況緊急,時間緊,在隨行人員催促下,匆匆與母親一見的昊丞走了。
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起身後,毅然轉身而去,不再回頭。
兒子一走,景妃搖搖欲墜,再也無法裝下去,倒在眾人的簇擁中,哭得撕心裂肺。
都說母以子貴,在這後宮尤其如此,排除這一點,這畢竟是她兒子,兒子這一去,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入贅他人的皇子,還是入贅給那麼大年紀的女人,而且聽說那個女人還有個天下聞名的情人!她抱以期望的兒子從今往後將背上永遠無法洗刷的汙點,將成為天下人眼中的笑話,嘲諷、指指點點不難想象,有何麵目見人?兒子這輩子完了……
齊國是第一時間將昊丞給空遠到衛國的,除了隨行護衛,昊丞幾乎沒帶任何行李。
人直接到了衛國皇宮安置,一到便有人量體,為其裁剪新裝,昊丞很配合,如同木偶一般任由。
次日,整個皇宮張燈結彩,素未謀麵的一對新人走到了一起,祭拜天地。
婚禮規模宏大,很是喜慶熱鬨。
唐儀看看那對拜天地的新人,再看看就站一旁的西門晴空,所有人的穿戴幾乎都煥然一新以迎逢這大喜的場合,唯獨西門晴空一身舊衣裳,背個劍默默站那。
怎麼會這樣?唐儀暗暗唏噓,不知西門晴空眼睜睜看著玄薇和彆人成親會是什麼感受。
眼前拜天地的情形也不免讓她觸景思憶往事,當年的上清宗,她和某人拜天地的畫麵浮現於腦海。
不僅僅是她,在場不少賀客的目光都不時若有若無地瞥向西門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