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之前,他又借口怕女兒看到再娶彆人不高興,而鬨得大家都不高興,將莎幻麗送出了聖境。
其實他是怕莎幻麗再遭毒手,讓莎幻麗繼續待在聖境,小丫頭說話沒輕重,又成了羅芳菲的拖油瓶,又時常在羅秋眼皮子底下晃的話,誰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惹出羅秋的惡念。
最好的辦法是讓羅秋眼不見為淨。
他也早就知道向明是羅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把莎幻麗送到摘星城,讓向明來看顧,等於是讓羅秋捏住了莎幻麗。看似送羊入虎口,實際上就是牛有道說的那麼回事。
形成這種局麵後,女兒一旦出事,莎如來完全有理由懷疑是羅芳菲乾的,會鬨得羅芳菲難過。而羅秋顧念自己女兒的情形,加之莎幻麗完全控製在了羅秋的手上,反而能穩住羅秋。
也許這樣做讓女兒喪失了一些什麼,可如此這般的確平安保證了女兒的長大,至今平安無事。
至於女兒對自己的一些誤解,對莎如來說,那都是小事,還有什麼是比女兒平安更重要的?
聽完這些,牛有道唏噓,下意識看了看黑雲等人的反應。
黑雲等人的確是一臉膩味,敢情這個莎如來娶老族長的女兒是這麼個原因。
莎幻麗哽咽搖頭道:“我不信!否則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莎如來:“你從小就沒經曆過什麼風浪,你看你現在,你能控製住自己的感情嗎?向明是羅秋的人,你對他深信不疑,你覺得有些事情我敢告訴你嗎?你一旦有任何異常流露,一旦被羅秋察覺,你我父女焉有命在?羅秋是不會在自己身邊留後患的,到時候羅芳菲出麵也保不了我們父女。”
“丫頭,知道的越多,對你越沒有好處。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莎幻麗泣聲道:“那你為什麼現在又告訴我?”
“我說了,不告訴你不行了。你看看他們,他們是什麼人?”莎如來抬手指向黑雲等人,“你親身經曆了,應該知道他們都是聖境內的妖狐,是一直不服殊死對抗九聖的死敵。你不是一直惦記著你母親的仇嗎?你母親的仇我也一直記著,還有你的將來也一直是我的心病。”
“丫頭,我現在能和他們和和氣氣站在一起,是因為我和他們已經成了一夥的。我為何要冒險和他們一夥?他們能給我什麼?他們能給的也無法超越我現在擁有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要為你母親報仇,也是因為做爹的我想為你的將來一搏,不求你榮華富貴,隻求為你博來一個平平安安安度此生的可能!”
“可是這一切向明都看到了,我以前可以不動他,現在卻沒辦法放過他。一旦他將情況上報羅秋,你我父女二人將死無葬身之地,你讓我怎麼辦?不是他死,就是我們父女死,你讓我如何抉擇?”
“為什麼?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總要分出敵我,為什麼到處都要爭個你死我活?”莎幻麗搖頭,一係列的變化似乎令她難以接受和消化,她慢慢蹲下了,雙臂抱膝,哭泣著。
所謂的母仇,她其實早就淡忘了,離開母親的時候還小,實際上連母親長什麼樣都忘了。
時間能淡化許多東西,多年的平和日常多少有著修身養性的作用,之所以念念不忘母仇,不忘的其實不是母仇,而是對父親的耿耿於懷。當對父親的一切誤解都揭開後,她心中又還能有幾許仇恨?
論執念,她其實遠不如自己父親。
為什麼?牛有道抬頭看天,似乎也在尋找答案。
莎如來:“為什麼?你這個問題把我難住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到處都要爭個你死我活。”
“丫頭,沒錯,那些和你談情說愛的男人都是我殺的,也許這麼多年來,我真的是做錯了,也許是該讓你多受點挫折才能成長,可是你的出身注定了你麵臨的挫折不是普通人的挫折,稍有不慎,搭進去的就是你的終身啊,到時候連後悔和挽回的餘地都沒有,麵對那些心懷不軌有目的接近你的人,你讓我如何能坐視不理?”
“你現在應該明白知道的太多是什麼感受,可你已經知道了。你問為什麼,不管為什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從今天開始就要去麵對。”
莎幻麗坐在了地上,埋頭膝間,淚難乾。
凝視了女兒一陣,莎如來歎了口氣,之後給了牛有道一個眼色,轉身走向了一旁。
牛有道也杵劍轉身了,跟著走到了山崖邊,安慰了一句,“不用擔心,你女兒是個良善之人,事情講開了,時間久了就過去了。”
莎如來:“我現在在考慮,要不要讓她回去。”
牛有道:“這個我不勉強。莎先生如果覺得她回去合適,就讓她回去好了。如果不想她回去,留在這也行,你放心,狐族會妥善照顧的。”
莎如來斜睨:“濕氣這麼重,這荒澤死地是人常呆的地方嗎?她錦衣玉食慣了,這裡生活上各種不便,總不能讓她一直和妖狐一樣躲在沼澤下吧?萬一出來透氣的時候被聖境的人看到了,會惹出多大的麻煩你應該知道。”
牛有道:“那就讓她回去唄。”
莎如來轉過身麵對,“你倒是說的輕鬆,站著說話不腰痛是不是?她失蹤了這麼多天,而我發動了人手到處尋找,羅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肯定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現在向明他們都死了,最後隻有丫頭一個人回去了,怎麼解釋?解釋的清楚嗎?”
說罷指了指牛有道:“你看你乾的好事。”
牛有道歎道:“莎先生,我都說了,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誰叫之前屢次要和你見麵你都不答應,逼不得已,隻好行此下策!”
“你…”莎如來欲斥責。
牛有道趕緊抬手打住,“先生愛護女兒的心情我能理解,隻是現在爭辯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先生也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做,就不會讓先生為難,動手之前已經為先生考慮好了,絕不可能讓先生出什麼意外,否則費心費力一圈沒屁用還有必要去做嗎?如今先生隻需做出一個選擇便可,是讓令愛留下還是讓令愛回去,剩下的我會幫先生解決。”
莎如來:“能讓她回去自然是讓她回去最好,你有什麼妥善的辦法不成?”
聽了對方的話,他言語中多少有些期待,畢竟關注對方這麼久了,知道這廝頗有手段。
牛有道:“就說你女兒被狐族綁架了。”
莎如來語氣中冒出怒意,“其他人都殺了,就我女兒沒事,這能解釋的通嗎?”
牛有道淡定道:“針對多疑之人,最好的解釋就是不解釋,讓事實來說話才能讓人信服,不殺你女兒自然有不殺你女兒的原因。回頭你帶封信回去,狐族給你的信,信中內容是狐族拿你女兒做人質,要見你夫人羅芳菲,隻要見到羅芳菲就放你女兒。”
說罷已從扶劍的袖子裡掏出了一封信,兩指夾著,很隨意地遞出,“你拿信去給羅秋看便可。至於信是狐族怎麼交給你的,不重要,先生自己隨便編個理由便可。”
連信都準備好了?莎如來目中閃爍著狐疑,忽一把奪信到手,直接打開了先看一遍。
也必須先弄清信中內容,否則心裡沒底,不知該如何應對。
然而看完信之後,越發驚疑不定,試著問道:“拿羅芳菲做交換,還隻能是羅芳菲一個人來,羅秋能答應嗎?”
牛有道:“會答應的。總之羅秋看到信後,會理解你女兒因何被狐族劫持,不會再懷疑什麼。”
莎如來再次看了看信上內容,搖頭道:“如此簡單,意思潦草,我實在難以看出羅秋為何會答應,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情?若有,不妨告訴我,否則我心裡沒底。”
牛有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這事牽涉到羅秋和狐族之間的一段秘辛,羅秋不想讓人知道,狐族也不想讓人知道,狐族沒同意之前,我不能對任何人亂說。這事也不需要你心裡有底,你搞不清楚女兒為什麼被綁就對了,總之羅秋能明白就行了。”
回頭看了看依舊蹲在地上抽泣的莎幻麗,“先讓她在這裡呆幾天吧,等到羅芳菲來了,她就能回去了。”
莎如來也看了女兒一眼,之後慢慢收起手中信,“我不是懷疑你的話,你應該沒理由害我,隻是這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
牛有道戲謔道:“你現在體會到我之前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了?”
見對方冷眼斜睨,貌似要起爭執,忙又擺手道:“好了,先生走之前還有一事請教先生。”
莎如來沒客氣:“我不能久留,有屁快放!”
牛有道:“我想知道東郭浩然的死因。”
莎如來意外了一下,“東郭浩然?引薦你加入上清宗的那個師傅?”
牛有道:“是他。當初我加入上清宗時,恰逢上清宗巨變,掌門唐牧和我師傅東郭浩然幾乎是同一時段遇劫,同時遇難的還有一批上清宗的精銳弟子。也正因為如此,才導致上清宗青黃不接,鬨得差點讓我當上了掌門。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