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個敖豐慢慢回頭,憤怒的眼神目視牛有道離去,想過去拉住牛有道講清楚,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不敢過去,袖子裡的拳頭緊握,恨不得將牛有道給活撕了。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自己警告牛有道時,牛有道為何會老老實實,原來就是要等自己將收獲上繳給了縹緲閣以後。
他自認今天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陰險狡詐!
又能怎樣?他確實違規搶劫了!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一旦照牛有道的話去做了,就算躲過了眼前一劫,隻要乾了這事,自己在牛有道麵前就成了一塊脆瓷,牛有道一敲就碎!
道理很簡單,他為什麼會做這種事情?牛有道能給所有人一個恍然大悟的答案!
混入了人群的牛有道又繼續跟其人寒暄談笑,眼睛餘光不時瞥一瞥敖豐的身影。
在荒古死地參與獵殺妖狐的人員還在陸續來到,一直到半下午的時候,兩隊比試人馬裡的各組人基本都回來了,缺的隻是各組裡的個彆小組。
經過詢問,一些小組成員基本上早就失蹤了,能再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
人員統計下來,各派曆練隊伍損失了五個門派的人,縹緲閣參與比試的人損失更大,減員近三分之一。
對此,牛有道略知一二,狐族雖是儘量隱藏不暴露自己的實力,怕引得九聖發動規模更大的圍剿,但比較痛恨縹緲閣的人,對縹緲閣下手的次數較多。
有個既奇怪又在情理之中的現象,損失人員中,基本都是各小組整組整組的失蹤,單個失蹤的情況很少見。
死人的事常有,組織這次比試會遭遇什麼,縹緲閣早就心知肚明,因此死了些人丁衛並未當回事,隻是看了看統計出來的損失名單而已。
丁衛最關心的還是比試結果,畢竟縹緲閣這邊損失的人手較多,看到兩邊統計出的收獲數據後,丁衛鬆了口氣。縹緲閣比試人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獲得的成績高出曆練組一倍有多,總算是能給九位聖尊一個交代了。
丁衛剛將統計數據紙張折好塞入袖中,一旁的玄耀提醒了一聲,“倘若比試結果上報給了聖尊,又有人說自己被搶劫了,說比試結果不公,如何是好?”他在提醒丁衛處置牛有道的事。
他不說這事,丁衛心裡記著卻差點一時間沒想起,一直在想著麵見聖尊後該如何稟報。
經提醒後,丁衛目光搜尋到了下站人群中的牛有道,微微頷首,“嗯”了聲。
玄耀會意,知道是讓自己來處理了,當即拱手領命,“是!”
收手後,轉身麵對下站人群,突然喝道:“牛有道,出來!”
正低聲與一旁的全泰峰交流的牛有道一愣,刹那間,所有人陸續回頭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牛有道。
大多人不知怎麼回事,不過卻聽出了玄耀語氣中的不善,之前與牛有道一路的人心中一緊,他們都知道牛有道劍指玄耀的事,難道玄耀要秋後算賬了?難道牛有道並未擺平這事?
秦觀和柯定傑頓時緊張了起來。
更緊張的是敖豐,他之前聽牛有道說了,說縹緲閣有人想找他麻煩。
牛有道略默,之後向前一步,所去方向擋在前麵的人立刻紛紛讓開到兩旁,讓出了一條路容他通過。
經過太叔山城身邊時,太叔山城哼哼冷笑一聲,看熱鬨的意圖很明顯。
見到牛有道從人群中走出,高高在上而站的丁衛麵無表情,其實他是不想揭穿這事的,可是沒辦法,做不到徹底保密,這蓋子就不能捂,越捂事越大。
九聖之所以想整頓縹緲閣,就是覺得縹緲閣有問題了。
那縹緲閣有沒有問題呢?丁衛知道,肯定是有問題的,人心各異,時間久了不管哪個組織都會出問題,尤其是在上升渠道堵死的情況下,沒了前途就想為自己謀點私利,久了肯定就要出大事,會牽連一大片,早晚的事,無法避免!
縹緲閣就是九聖君臨天下的耳目,若是眼睛和耳朵都在欺騙他們,這是犯大忌的事情,若連執掌縹緲閣的人都帶頭隱瞞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牛有道從人群中走出,眾目睽睽之下站定後,朝上麵的人拱手見禮。
玄耀沉聲道:“牛有道,你不是說你的收獲被縹緲閣的人員給搶了嗎?你不是說你能揪出來嗎?我給了你機會去查,人呢?”
此話一出,聞聽有縹緲閣的人違規搶掠,全場震驚,頓時驚嘩聲一片,紛紛交頭接耳,問誰這麼大膽?
芙花等人也有些懵,他們之前不知有這回事,各派人員紛紛向他們詢問怎麼回事,他們也不清楚,讓他們怎麼解釋?
眾人喧嘩,敖豐於紛亂中靜默,目光死死盯著牛有道。
“肅靜!”玄耀大聲一喝。
嘩然聲立刻逐漸消停,丁衛麵無表情旁觀著,冷目掃視著眾人。
牛有道沒有接話,沉默著,等著,在等敖豐出來作證。
敖豐一顆心則提到了嗓子眼,很是猶豫不決,不出麵作證牛有道會拿他出來做交代,出麵作證了卻是做偽證,一旦哪天被捅破,搶劫的事和做偽證的事都要爆出來,可謂罪上加罪。
那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很清楚,這讓他如何能輕易下定決心?
全場安靜著,隻有山頂呼呼的風聲。
久久不見回話,玄耀沉聲道:“牛有道,我問你話,你沒聽見?搶你東西的人呢?”
牛有道終於出聲了,“沒找到。”
“沒找到?”玄耀反問一聲,麵浮冷笑,心中亦在冷笑,讓你囂張,不知天高地厚。“該回來的基本上都回來了,你不妨再仔細看看,現場可有搶你東西的人。”
牛有道:“之前看過了,沒見到搶我東西的人。”
玄耀心中一陣痛快,不疾不徐道:“你說縹緲閣的人搶了你的東西,你說你會揪出來,我給了你查的機會,你現在說沒找到。我現在讓你指證,你又說沒見到。這就是你的交代?你憑什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怎麼證明你沒有說謊?”
“我現在沒辦法證明。”牛有道搖了搖頭,忽向丁衛拱手道:“稟掌令,荒澤死地期間,我的確想儘力查證,可儘力之後才發現,地域廣大,人員分散,我連找人都苦難,更彆提查證,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如今情況不一樣了,請掌令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點查證的時間。”
能查出來麼?與牛有道有過結的人皆幸災樂禍,關心牛有道的人則滿臉擔憂。
丁衛波瀾不驚道:“隻要你說的是真的,縹緲閣自然會全力查證。來人,先把他扣押,帶回去嚴查!”
玄耀嘴角浮現詭笑,想起了那晚被劍指不堪的一幕,這次牛有道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要讓牛有道後悔投胎。
已有兩名縹緲閣人員閃出,欲將牛有道拿下。
“且慢!”牛有道向逼近的兩人推掌阻止,再次向丁衛拱手道:“丁先生,我有追查的線索,請容我當場確認,否則一旦被關押,我見不到人,又不知人名,無法配合調查!”
前來執行的兩名縹緲閣人員一愣,皆回頭看向最高處站立的人。
玄耀看了眼丁衛,丁衛目光閃爍著,對方要指證線索,他不好當眾掐斷,當即嗯了聲,點了點頭。
執行二人則立刻左右後退了一步,給了牛有道寬容。
“謝先生。”牛有道拱手謝過,之後轉身,麵對眾人,目光在縹緲閣參與比試的聚集人員中掃視一陣,忽大聲道:“搶我東西的人,我不認識,也不知道名諱,如今也不見人,我百口莫辯。但我被搶之時,另有縹緲閣人員從旁經過,此人親眼目睹了我被搶的經過,這人我是認得的,也在現場!”
此話一出,所有人再次騷動起來,不過聲音都放輕了,竊竊私語狀。
敖豐一顆心揪起,他知道,牛有道見他不露麵,這是要逼他露麵了。
還有縹緲閣的人證?玄耀有些意外。
丁衛雙眼驟然一眯,目光徐徐審視著參與比試的縹緲閣人員,仔細觀察每一個人的反應。
牛有道則繼續大聲道:“我知道讓你出來作證是為難你,我也不想得罪誰,也不想讓你難做,可我實在是被逼無奈,還請主動站出來為我作證。你若不主動,那我隻好把你給指出來,不過你要想好後果,若等到我把你給指出來,你就是蓄意隱瞞,一旦被查實,你也罪責難逃。我不妨告訴你,我還有其他證人能證明你看到了事發經過!”
敖豐心中一愣,明白了牛有道這話的意思,這是給了他後路,讓他好交差。
丁衛出聲了,“有親眼目睹的證人嗎?有就給我站出來,若敢隱瞞,一旦查明,嚴懲不貸!”他也必須表態了,不管有沒有這回事,他都不能當做不知道,哪怕是當眾做做樣子。
敖豐挪步了,上前一步,雙手分開前麵攔著的人。
這動靜一起,陸續吸引了所有人看去,不少人更是踮起腳尖注目,不少人驚疑不定,難道是他?
竟然是敖豐?驚疑不定的丁衛和玄耀相視一眼。
敖豐麵無表情卻是腳步沉重,他知道自己這一步踏出去意味著什麼,踏出去就沒了回頭路,無異於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