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安欲言又止,若是平常,師祖這態度他也不會多說什麼,不會打擾師祖,可現在茅廬彆院那邊的情況確實緊急。
猶豫再三後,他還是忍不住再提醒了一次,“師祖,此事如何處置?”
他希望鐘穀子能發個話,哪怕鐘穀子不出麵,隻要鐘穀子發了話,他就能立刻回去以鐘穀子的話勒停紛爭,解茅廬山莊那邊之急。
閉目中的鐘穀子徐徐道:“你想如何處置?”
巨安:“請師祖定奪。”
鐘穀子閉目問道:“你師叔去了聖境,茅廬彆院那些人是紫金洞弟子嗎?”
巨安:“不是。”
鐘穀子:“名義上,他們都是外人,你讓我怎麼定奪?是講理後胳膊肘往外拐處理本門弟子,觸及其他太上長老那一係的弟子,還是不講理偏袒本門弟子處理茅廬彆院的人?”
巨安明白了他的難處,“師祖,起碼可以兩不相幫,勒令雙方停止紛爭。”
鐘穀子:“這種事自然有宗門執法的人去處理,我已經退隱,宗門能處理的事,輪不到我出麵,我出麵插手這個不合適。巨安,我時日無多,公然插手了這種事,就把他們得罪了,他們不敢把我怎樣,可你們卻沒有退路了,你師叔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懂嗎?”
對他來說,茅廬彆院的其他人並不重要,他壽限將近操心不了那麼多。
巨安默認低頭……
正殿後院深處,聞墨兒站在一處軒閣內等候了一陣,方見宮臨策來到。
聞墨兒之前離開茅廬彆院後就來了這裡,求見宮臨策。來因和巨安有關,之前雖聽說了,但宮臨策一直沒有跟她說那事,既然宮臨策沒說,那等事情她不太好意思主動詢問,義父不說是不是存了什麼變化,她是存了一絲希望的。
直到巨安提著果籃來示好,印證了大家的說法,她終於繃不住跑來了,來到後卻獲悉宮臨策在與其他門派的掌門商議事情,隻好等著。
步入軒閣內的宮臨策笑問:“墨兒有事找我?”
聞墨兒矜持有禮道:“打擾了掌門議事,弟子罪過。”
宮臨策:“無妨,有事直說。沒有外人,不要生分,喚我義父便可。”對於這丫頭,他多少是有些內疚的。
聞墨兒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略猶豫後還是試著問了,“弟子聽到一些傳聞,說義父和牛長老商定了,要讓弟子嫁給龜眠閣的巨安師兄,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宮臨策沉默了,這事他有些難以開口,加之從聖島回來時,玉蒼及宋國三大派的掌門都跑來議事了,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說,想不到聞墨兒主動問及了。
略作沉默後,他歎了聲,“墨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這樣安排也沒什麼不妥。”
這回答無異於承認了,聞墨兒銀牙咬了咬唇,麵露苦楚神色道:“義父,弟子不想嫁人。”
宮臨策凝視著她,又沉默了一陣方徐徐道:“身為你的義父,我有責任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巨安老實本分,是個可托付終生之人。”
聞墨兒痛苦道:“義父,當初你想讓我嫁給牛有道,如今又要我嫁給巨安,若是情況有變,是不是又要讓我改嫁他人?”
這話無異於戳了宮臨策的痛點,這不是什麼光彩事,宮臨策瞬間勃然大怒,“放肆!”
聞墨兒低頭,眼睛紅了,眼眶濕潤了。
宮臨策呼吸沉重,盯了她一陣,最終負手轉身,慢慢踱步走到了憑欄處,眺望滿園花色,待雙方情緒都略有冷靜後,宮臨策又歎道:“這事我仔細想過,的確是有點委屈了你,但為父是男人,比你更了解男人,嫁給巨安真不是什麼壞事。”
“你若想要權勢風光,巨安也許不是合適的對象,可若想找個可靠的男人,巨安不會辜負你,比那些油頭粉麵、甜言蜜語的強百倍。你若真是那種仰慕那權勢風光的女人,也不會拖到今天不嫁。墨兒,你放心,為父既然幫你做出了這個抉擇自然會對你負責,隻要為父在一天,在紫金洞你們就能安穩度日,沒人會為難你們夫妻。”
夫妻?聞墨兒淚眼婆娑道:“弟子非嫁不可嗎?”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此乃古禮,不可違!這事就這麼定了。好了,我還有事,幾位掌門還在等我,你先回去吧。”宮臨策背對著給出了最後決定,語氣不容更改,卻不敢回頭去看她的哭臉。
這是他當眾與牛有道擊掌為誓定下的婚事,若非不得已,他堂堂紫金洞掌門不會公然出爾反爾。
聞墨兒淚珠兒在臉頰滑落,她此時的心情無人能體會,哭著慢慢轉身,慢慢離去。
然而還沒走出軒閣,便有一紫金洞弟子快速閃來,見她哭了,略怔,不過還是向宮臨策緊急稟報道:“掌門,茅廬彆院那邊出事了,茅廬彆院的人和本門弟子打起來了……”飛速將情況講了一下。
聞聽此言,淚水漣漣的聞墨兒亦忍不住抹了把淚,愕然回頭。
宮臨策也很意外,牛有道才剛走,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沉聲道:“怎麼會這樣,製止了沒有?”
那弟子回道:“莫長老已經率人趕到製止了,雙方僵持著,莫長老讓弟子來請示掌門該如何定奪?”
宮臨策腳步一動,本想親自去看看怎麼回事,想想還是停步了,吩咐道:“你先過去,把具體情況弄清是怎麼回事來報我!”
“是!”那弟子火速飛奔而去。
再次抹了把淚的聞墨兒也快速離開了。
宮臨策在軒閣內徘徊一陣後,又揮手招了名弟子過來,“你去告訴玉蒼他們,就說我有要事處理,事情明日再談。”
……
宗門內大肆動手了,惹出的動靜不小,許多人被驚動了,聽說和自己弟子管青崖有關,嚴立火速趕去。
趕到時,隻見鬨事雙方已經分開,茅廬彆院的人退守在彆院門口虎視眈眈警惕防守,而紫金洞這邊已經趕來了大量弟子,幾乎把整個茅廬山莊都給圍了。
長老莫靈雪親自帶人壓陣,控製著局麵,是打是殺,等待宗門最後的決斷。
茅廬彆院那邊,衣衫襤褸、渾身血淋淋的袁罡很顯眼。
嚴立不由皺眉,他多少知道袁罡和牛有道的關係不一般,他先拉了一名弟子問情況,問雙方有沒有死傷。
獲悉死人沒有,雙方隻有些人受傷,嚴立微微頷首,又讓人把前方對峙的管青崖給叫了過來問情況。
管青崖來到,自然是說自己有理,還是那套誹謗管芳儀的話,兩名隨行弟子亦幫著作證。
嚴立冷眼斜睨著管青崖,他之前跟牛有道關係好的時候,可是經常來茅廬彆院的,對茅廬彆院的人,整個紫金洞沒人比他更熟悉,也是經常和管芳儀打交道的,對管芳儀多少了解一些,那女人身上的交際花韻味很重,擅說圓場的好聽話,加之牛有道又不在,這種情況下的管芳儀能說出那般囂張的話來?對此他很是懷疑。
而對自己弟子的秉性,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管青崖被師傅冷眼那麼一瞅,多少也有些心虛。
見其心虛模樣,嚴立偏頭示意了一下,“你跟我過來一下。”有意撇開其他人,有話單獨和弟子談。
“是!”管青崖應諾著,乖乖跟了他到一旁。
身邊沒了其他人,嚴立停步轉身,盯著他,“彆跟我打馬虎眼,究竟是怎麼回事,老老實實交代!”說罷再次重申提醒一句,“你最好不要騙我!”
管青崖有些尷尬,故意露出一副委屈模樣,“師傅,茅廬彆院的人太囂張了,那牛有道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師傅作對,接連兩次在北州對師傅的人下毒手,弟子實在是咽不下這個口氣,遂給了他們一點教訓……”他慢慢將實情說了出來。
嚴立麵露幾許猙獰,“如此說來,你是在為我出氣了咯?輪得到你來為我出頭嗎?我看你是對那個聞墨兒念念不忘故意惹事生非吧?”
管青崖悲憤道:“師傅誤會弟子了,是,沒錯,弟子承認對聞墨兒念念不忘,可是和弟子教訓茅廬彆院的人無關。師傅受辱,弟子同辱,弟子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惡氣,隻要能為師傅出口氣,就算殺了弟子,弟子也絕無任何怨言。”
嚴立:“是嗎?牛有道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手,牛有道不在了,你倒是蹦的歡!”
管青崖又委屈道:“牛有道畢竟是宗門長老,弟子再怎麼想出這口氣,還不至於視門規如兒戲對宗門長老亂來。”
嚴立:“你還知道怕?你膽子不小,居然敢打管芳儀的耳光,你難道沒聽說過管芳儀和牛有道的關係?打人不打臉,你居然敢當眾打她耳光!還有那個渾身是血的袁罡,我告訴你,他和牛有道的關係不一般,你們竟把他給傷成這樣,這要是讓牛有道知道了,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管青崖嘟囔道:“他人都去了聖境,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就算活著回來了,門規在這,諒他也不敢放肆!”
嚴立嗬嗬兩聲,“門規?你懂個屁!門規真要能輕易約束住他,宗門早就將他手上勢力給抓到手了,還輪得到你來出手?你真就篤定他去了聖境回不來?我告訴你,他在天都秘境內乾的事我親身經曆過,外麵謠傳的事並不詳實,那家夥遠比你想象的可怕,聖境未必能弄死他,他真要是回來了,你看他會不會找你算這筆賬!”
“我看你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能蠢到這種地步,你就算想出這口氣,起碼也得等到確認了他回不來再說吧?我告訴你,牛有道走之前早做了後手安排,沒人敢輕易動他的人,你以為你弄這麼個把柄就能借題發揮不成?你太天真了,宗門不會為了這點事影響接手牛有道手下大片利益的事,現在聖境曆練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你就敢在這裡搞事?你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