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各派來人不多,就這麼三瓜兩棗的情況下,有一個心腹弟子打下手可謂彌足珍貴,前來道一聲感謝不為過。
他覺得不為過,可牛有道卻傻眼了,反應過來後,才意識到還有這一出碰巧,這位怕是想不誤會都難。
本就覺得對方誤會了,如今再添上這一出,牛有道嘀咕著苦笑一聲,“估計是解釋不清了。”
晁敬不知他此話何意,試著問道:“老弟要解釋什麼?”
“沒什麼。”牛有道擺了擺手,“沒什麼。”
他沒什麼,晁敬卻是有什麼而來的,立馬低聲詢問:“老弟,這次曆練究竟是怎麼回事,還得請你先給我透個底。”
聖境曆練名單更改後,他就想像玉蒼那樣去一趟紫金洞找牛有道談談,有些事是不敢在書信裡說的,奈何他實在是不便和牛有道碰麵,幸好牛有道也在名單上,反正都要來,他也就不急了,這才有了這次的想儘辦法碰麵。
牛有道歎道:“晁長老,這次曆練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也不想想,聖境的事我怎麼可能有內幕。”
晁敬不信,“老弟,你可是讓我事先準備好了進入聖境的可靠人手啊!”話中意味深長,明顯在說,你說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的過去嗎?
牛有道已不是頭次解釋類似的問題,實在是不想解釋了,可是不解釋不行,他媽的都以為他在聖境有內幕,他哪敢承認,萬一這幫家夥在聖境出個什麼事把他抖出來,說他知道內幕,那問題就嚴重了,聖境的人還不得摁住他扒掉他幾層皮來查內奸。
這種事不管有沒有都不能承認,打死也不會承認。
他唉聲歎氣道:“誤會了,都誤會了。還記得天都秘境的事嗎?本來沒我什麼事,結果把我弄進去了,後來又冒出個聖境曆練,我是擔心又出什麼意外而未雨綢繆。你的心腹弟子不是為你準備的,是我想萬一不測的時候借力一用的,誰知曆練名單被更改,才出了這麼一檔子誤會,你們真的誤會了。”那叫一個苦口婆心。
晁敬一臉不信,“老弟的想法我明白,我都懂,你放心,我為你做的事見不得光,不可能出賣你,隻是這曆練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搞清的話實在是讓人沒底。譬如今天丁衛讓我們寫的那些東西,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搞得我手忙腳亂應付不來,可老弟你卻輕鬆應對過關了,心裡有數自然是好應對…”
見牛有道已經瞪大了眼睛,他忙改口道:“當然,我沒有指責老弟的意思,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該寫的都寫了,後悔也沒用,隻是希望老弟之後能關照關照,以後彆再讓我來不及應付,老弟,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我想你也不想我交代在這吧,不然你事先也不會提醒我先安排可靠的人手進來,你既然那樣安排了,想必我這邊還是能幫上你一點忙的,你說是不是?”
牛有道被噎的夠嗆,“我說,你們還真能做聯想,是你們自己反應慢,不能做出及時應對,關我什麼事?我再說一次,我真的沒有任何內幕!你給句明白話吧,我要怎麼說,你才能信?”
不管他說什麼,晁敬都不會信,晁敬也不接這茬,知道他不會承認,“老弟,我把話撂在這,我也不是不知圖報的人,隻要這次曆練你能幫我過關,這趟聖境之行,但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牛有道無言以對,一個個跑來問類似的話,一個個怎麼解釋都不信,還解釋什麼,解釋個屁!不過他卻再三強調,“你們怎麼想我不管,可我要把話說清楚,我真沒有任何內幕,是你們誤會了!”
晁敬點頭,“明白,理解,都懂!不過多個幫手多份力,咱們互相幫助,這話總沒錯吧?”
你懂個屁,怎麼不去死?牛有道想弄死他,嘴都說乾了,還是在對牛彈琴,搖了搖頭,“對,你說的都對,咱們互相幫助行不行?”
晁敬終於舒出一口氣來,頷首道:“有老弟這態度,我就放心了,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一聲,若是不方便,給個明確點的暗示也行。”
牛有道擺了擺手,這事實在是不想再說了,也說不清楚,人家非要不信,你有什麼辦法?岔開話題問及其它,“丁衛讓寫的那些事,你真寫了?”
晁敬抬手捏了捏腦門,有點頭疼道:“哪能不寫,但也不可能往死裡寫。事情明擺著的,咱們就算做孫子也難讓那些人滿意,還真能徹底斷了自己後路不成?跟你一樣,也是避重就輕的寫,隻是不能像你一樣把自己撇那麼乾淨而已。”
牛有道微微點頭,跟他從四海那邊問到的情況差不多,連晁敬也是這樣,估計其他人的應對方式也差不離。
隻是大家都這樣的話,也不知聖境這邊看過大家寫的東西後會有何反應。
正因為如此,他開始懷疑上了丁衛讓寫這些東西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大羅聖地,瓊樓雅靜之地,夜深沉,重樓深處芳菲閣,有明珠綻放光華,室內如晝。
露台上,莎如來案前坐,一壺美酒空對月,自舉杯眺望星空,酒是用牛有道的秘方釀的。
他的臉上向來沒什麼笑容,長期麵無表情,用見過他的牛有道的話說,搞得誰欠了他的錢似的。
羅芳菲輕衫薄衣,燈光下紗衣下的曼妙身姿若隱若現,款款而來,跪坐在了莎如來身旁,雲鬢螓首輕輕依靠在了他的肩頭,輕聲著,意味深長著嬌語,“師兄,夜深了。”
莎如來近乎沒有任何反應,舉杯喝乾。
沒得到應有的回應,可惜了自己的精心打扮,羅芳菲心中略有委屈,不過還是立刻收了媚態坐好,殷勤討好著為他執壺斟酒,之後又從托盤裡取一小杯自滿,與其碰杯道:“我陪師兄小酌。”
莎如來隨意,不知是心思不在她身上還是怎的。
沒喝幾杯,有一女子飛身落在了露台上,雙手奉上一隻布袋,稟報道:“閣主,您要的謄抄本送來了。”
放下酒杯的羅芳菲起身了,拿了布袋,抽出裡麵的東西,布袋扔了回去,一遝卷好的文卷攤開在手,看了看上麵的字跡,隨口問了句,“聖尊看過了沒有?”
聽到提及羅秋,莎如來有了點反應,斜睨了一眼,之後又繼續自飲自斟。
女子回:“看過了,閣主要的是讓人從聖尊那抄錄的。”
羅芳菲:“聖尊可有說下一步該如何?”
女子:“應該是沒有,我也不好過多打聽聖尊言行。”
“嗯,回吧!”羅芳菲紗袖輕擺,將人給屏退了,之後又跪坐在了露台的案旁,開始翻閱文卷上的內容。
這些文卷不是彆的,正是守缺山莊那邊丁衛讓各派參加曆練者寫的東西。
東西寫好後,立刻謄抄了九份送於九位至尊處,羅芳菲獲悉了消息,仗著自己羅秋女兒的身份,又讓人從羅秋那邊抄了一份過來,此時送達。
將各派所寫內容快速看了一遍後,羅芳菲將特意抽出的一份放在了最上麵,又靠近莎如來坐了,雙手遞上,笑道:“師兄,你看看牛有道寫的東西,前來曆練的二十八家的長老,就屬這家夥寫的最有輕巧。”
莎如來回頭凝視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羅芳菲手上捧著的東西不知是該繼續拿著好,還是放下的好,略顯尷尬。
不過莎如來最終還是接了文卷到手,借著星月光輝查看,看過牛有道寫的東西後,又繼續看其他人寫的。
見師兄看得認真,羅芳菲臉上露出喜色,她難得有什麼事是能做得讓師兄高興的,種種事情下來在師兄麵前幾乎被搞得沒了任何自信。如今見能得到師兄的重視,她也很高興,跪著挪了挪身子,又主動為師兄把空著的酒杯滿上,自己靜靜陪坐在旁,看著師兄月色下的麵部輪廓。
將所有人寫的東西都看過了,莎如來又再次看了看牛有道寫的。
的確,所有人都有指出本派的問題,唯獨牛有道一人寫的全是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不過再看之下就能發現,實際上牛有道所寫的東西裡已經給出了答案,那就是牛有道加入紫金洞不久,連參與決策的權力都沒有,壓根就沒接觸到紫金洞的任何內幕,因此寫出了這樣彆具一格的東西。
將一遝文卷放回了案頭,莎如來問了聲,“這是丁衛讓他們寫的?”
羅芳菲笑道:“曆練的事是聖尊們決定的,他哪能做這主,應該是聖尊的授意。”
莎如來:“接下來要讓他們乾什麼?”
羅芳菲搖頭:“不知道,包括這次讓他們寫這些,事先都沒有任何風聲,丁衛應該是最早接到授意的。”
莎如來默了默,忽又問:“聽說牛有道是你更改了名單特意指定進來的?”
羅芳菲嫣然笑道:“師兄不是問他有沒有在名單上嗎?既然師兄感興趣,那就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師兄感興趣。”
莎如來:“我隻是問問他有沒有被紫金洞給搞來,沒讓你強行插手把他給弄進來。”
羅芳菲臉上笑容一僵,繼而又強顏歡笑道:“師兄若是不高興他來這,我讓他滾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