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機肆虐之際,呼呼烈焰燎影,一變二,二變三,一路向山洞方向擴張而去。
轉瞬三十六道火影,矩陣狀排列,且一模一樣,猶如孿生。
三十六團一模一樣的烈焰燃燒著,眾人法眼辨識之下,竟不知昆林樹的真身藏在哪一團烈焰中。
眾人皆目露驚豔神色。
“火魅遁影…”某長老倒吸一口涼氣,癡癡一聲。
龐琢和火鳳凰師徒也許不知他說的是什麼,但對其他參研過天火教至高秘術的人來說,自然都看出來了,這應該就是《天火無極術》裡的火魅遁影。
此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旦對敵施展開來,火影繚繞之下,敵方難辨真身。
似乎是為了驗證是不是真的火魅遁影,宇文煙忽揮袖一甩,信手劈出一道罡勁,斬向了最先那團烈焰。
轟!遭受襲擊的那團烈焰,火光劇烈搖擺,昆林樹的真身已不再其中。
隨著宇文煙的出手,三十六道火影齊刷刷動作了起來,皆如鬼魅般閃躲,互相穿插來往著。
眾人目光掃視不停,希望能看出昆林樹身在何處,然看得眼花繚亂也沒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呼呼聲中,淩亂穿梭人影頓停,稍停又如潮水般後退,整齊劃一,且歸一,最終歸於無光洞口的那一道火影,昆林樹的真身開始在其中若隱若現。
隻見昆林樹在火中信手一揮,包裹的烈焰如爛泥般垮塌,身在其中的昆林樹又如同剝殼而出,單手負於身後,不動如山嶽,墜落周身腳下的火焰濺起如火蓮,他就好似站在那蓮花中的仙人。
地麵似有漏洞,垮塌落地的火焰瞬間又沒入地下無影無蹤。
眾人很快察覺到了大片地麵的溫度在上升。
波瀾不驚靜立中的昆林樹忽邁出一步,地麵一層無形氤氳震蕩,絲絲縷縷的紅霧從地麵冉冉升騰。
又邁出一步,震蕩中的氤氳升騰越快。
一步又一步,絲絲縷縷盤踞於空的紅霧忽化作烈焰席卷,大片火雲覆蓋於眾人上空,令眾人抬頭仰望。
空中肆虐火雲隨著昆林樹的步伐又猛然化作各種飛禽走獸,在空中盤旋飛舞,或奔逐,橫行無忌,場麵蔚為壯觀。
“火離無相…”宇文煙眯眼嘀咕了一聲。
慢步朝眾人走來的昆林樹忽又手一揮,空中飛禽走獸驟然凝縮,化作一支支火劍,嗖嗖如雨般射向地麵。
眾人一驚,正要施法抵禦,卻發現射向地麵的火劍半空偏移了方向,紛紛向著昆林樹而去。
激烈“咄咄”聲落地,密密麻麻火劍插在了地麵,紮的土石橫飛。
昆林樹於千百支紮在地麵的火劍中慢步走來。
火光渲染,昆林樹所到之處,火劍紛紛化作烈焰如火蛇般撲入了他的體軀消失不見。
當最後一條火蛇消失,昆林樹已站在了宇文煙的麵前,拱手鞠躬,“弟子獻醜了!”
火鳳凰驚喜交加地看著自己師兄,明眸熠熠生輝,眼中略有淚光,喜極而泣。
龐琢眼中的震驚之情久久難以消失,他從諸位長老的神色反應中可以看出,沒錯的,自己徒弟應該是練成了天火教三代以後便無人再能修煉成功的《天火無極術》。
他算是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好!”宇文煙捋須含笑,“不愧是我天火教一代俊傑,我天火教後繼有人,足以告慰祖師爺在天之靈!”
一群旁觀的長老們談不上什麼高興不高興,神色各異。
一旁的龐琢注意到了,心頭略沉。
昆林樹恭恭敬敬道:“弟子汗顏,初窺門徑而獻醜,當不起掌門謬讚!”
宇文煙:“不必自謙。好了,有話回頭再說,一身的味道,先去洗漱沐浴乾淨了。”
“謹遵掌門法旨。”昆林樹欠身應下。
宇文煙沒有多言,轉身揮手示意了一下,領著一群天火教高層掠空而去。
現場清淨了,地麵被打的一片狼藉,不過沒人責怪昆林樹。
龐琢回頭對火鳳凰道:“領你師兄去沐浴吧。”
“是!”火鳳凰欣喜應下,轉身請了昆林樹一起離去。
待師兄妹二人遠去後,龐琢猛轉身,快步到了田仁安麵前,沉聲道:“你我師出一人,他借閱《天火無極術》,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
田仁安攤手,很無奈道:“告訴你?我若告訴了你,你肯定要阻止。”
龐琢:“我當然要阻止!”
田仁安洋洋自得道:“所以呀,你看看,幸虧我沒告訴你,若是讓你知道了,他豈能有如今的成就?”
龐琢神情抽搐道:“你就不怕害死他?”
田仁安收了不著調的樣子,歎道:“我倒是想告訴你,可是讓我怎麼告訴你?他動用了閉關十年的權限,下麵弟子借閱《天火無極術》這麼大的事,必須要報知掌門知曉,我和你半路上私下攔下來不成?你也不想想,這麼大的事門中為何沒有露出絲毫風聲?下麵弟子中有人研修本門至高秘法乃絕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旦走漏風聲,誰敢保證不會有心懷不軌之人進入這無光洞內?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能告訴你……”
天火教議事大殿內,落在殿外的宇文煙等人快步入內。
殿內各歸各位後,宇文煙麵對眾人,說道:“本門三代以後便無人修煉成的《天火無極術》有人練成了,看來是祖師爺顯靈,是我天火教的幸事。”
諸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各異,無人吭聲。
見狀,宇文煙道:“這不是小事,諸位沒什麼要說的嗎?”
有人問道:“掌門可是有什麼打算?”
宇文煙:“昆林樹既然修煉成了《天火無極術》,於情於理都要另做安置,不能當做一般弟子對待,至於怎麼個安置法,還需諸位一起拿出個定論來,看看安置在哪合適。”
“掌門,真要說於情於理,是不是得先按規矩來?”
“是啊,掌門,昆林樹閉關十年,吃用是宗門提供的,修煉資源也是宗門無償提供的,哪怕是他修煉成的《天火無極術》也是宗門提供的。這十年,他什麼都沒乾,白白享用著宗門的資源,還有弟子白白為他護法十年,這一出關就做什麼特殊安排的話,其他弟子怕是不服。”
“沒錯,按規矩,占用宗門資源在禁地長期閉關後的弟子,出關都得為宗門效力辦上些事情作為回報才行,也算是檢驗閉關修煉的效果。”
“是這個理。若是開了這個頭,以後其他弟子紛紛效仿,懶惰於事,紛紛躲入無光洞內閉關修煉,誰還願意又苦又累冒著危險為宗門效力?他練成了《天火無極術》不是破壞規矩的理由!”
聽著眾人的議論紛紛,宇文煙漸皺起眉頭……
十年未曾好好梳洗沐浴過,一般的沐浴方式怕是不足以清洗乾淨,遂去了山中水潭瀑布下衝刷。
待到洗漱穿戴整齊了從山澗出來,火鳳凰在拐角處等著他,看著重新恢複英氣的師兄,笑道:“師兄,師傅在等你。”
二人相敬如賓,相視一笑,聯袂而去,火鳳凰心中滿是甜蜜,頗有苦熬十年苦儘甘來的味道。
一間庭院,龐琢正在等他們,見人來了也沒多話,直接將人帶去了他平日裡修煉的靜室以避耳目。
關了靜室石門,龐琢麵壁而站,久久不語。
師兄妹二人等了一陣不見反應,昆林樹試著問道:“師傅,可是有什麼吩咐?”
龐琢背對道:“閉關十年,是你自己擅自做主,修煉《天火無極術》還是你自己擅作主張,你還有把我這個師傅給放在眼裡嗎?”
昆林樹忙道:“是弟子魯莽,弟子甘願領受師尊責罰,絕無任何怨言!”
火鳳凰連忙幫腔道:“師傅,師兄雖擅作主張,但畢竟練成了本門至高秘法,還望師傅給師兄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將功贖罪?”龐琢慢慢轉過了身來,歎道:“他已經給自己惹下了大麻煩,能不能過了上麵那些人的那一關再談什麼將功贖罪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掌門和這麼多長老都練不成的秘法,他倒是顯能耐了,讓上麵那些人情何以堪?”
火鳳凰驚訝道:“難道上麵那些人不希望本門秘法重現光彩嗎?”
龐琢:“當然希望,可也要看是什麼人來重現光彩。若是他們的弟子,則是大喜事,而你師兄…唉,若是你們師爺還在世就好了,有你們師爺幫忙說話,一切都好辦,現在的問題是,上麵一個幫你師兄說話的人都沒有。”
火鳳凰不解,“明明是大好事,何至於像師傅說的那麼不堪?”
龐琢:“當然是大好事,好過頭了!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過猶不及?那麼多代人都無法練成的至高秘術,你師兄卻練成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師兄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天火教掌門!”
“你知不知道這牽涉到全派上下多少人的利益?當然,掌門之位不一定看修為,更看重能不能平衡駕馭全派上下的人,能不能平衡各方關係,你師兄修煉天資不錯,可這方麵卻是你師兄欠缺的,否則也不會冒進到今天。可不管怎麼說,一個長老的位置遲早是跑不掉的,你師兄的冒然出現,要擠掉其他派係的位置,那些人會輕易拱手相讓嗎?”
師兄妹二人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昆林樹默了默道:“我不跟他們爭那些東西!”
龐琢:“荒唐!你以為你說你不想爭,他們就能相信你不會去爭了?樹欲靜而風不止!”
火鳳凰有點緊張了,“師傅,他們會怎樣對付師兄?”
龐琢歎息道:“不知道,明刀明槍的不至於,真要是明著來反倒不怕,怕就怕那些人來暗的。前段時日,縹緲閣突然召集各派掌門議事,除趙國三大派被踢出而換了曉月閣上位之外,還對各派吩咐了一件事。”
昆林樹愕然道:“趙國三大派被踢出了縹緲閣?”
火鳳凰補了一句,“師兄,趙國滅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