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摘了掛圖順手卷成了軸在手,回頭經過商朝宗身邊時,抬手拍了拍商朝宗肩膀,“王爺,事情已經發生了,著急也沒用,沉住氣。”
商朝宗麵露慘然,“本王做不到無動於衷。”
“理解!但大軍不能失控。”牛有道轉頭,又對蒙山鳴道:“王爺心神不定,大軍方麵蒙帥幫王爺多操心。”
蒙山鳴點頭,“份內之事。”
“好,走了,消息來了立刻告訴我。”牛有道扔下話,卷軸拋給了管芳儀,杵劍如拐杖而去,後者尾隨。
一回到自己帳內,牛有道便示意管芳儀將地圖攤開掛了起來。
掛好圖的管芳儀問:“道爺,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牛有道歎了聲,“這種情況下,哪能說辦法就有辦法。不過至少確認了郡主和小王爺的下落,有了方向不用再盲目。”多話未說,站在了地圖前,盯著地形琢磨著。
管芳儀慢步在帳篷內徘徊著,沒有再打擾他,知道他在想辦法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外麵傳來了熟悉的輪椅滾動聲,蒙山鳴來了,進來立道:“道爺,藍若亭的消息來了。”雙手奉上一封譯製出來的密信。
牛有道哦了聲,迅速接到手打開查看,蒙山鳴觀察著他的神色反應。
看完信的牛有道似乎鬆了口氣,“看來是我多慮了。”
信內,藍若亭根據自己的判斷,覺得內部應該沒什麼問題,事後從鳳若男的口中得知當時情況,應該是小孩在地道內的啼哭聲引發了意外,不然相關要員已經都脫身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逍遙宮那位坐鎮的太上長老的確是遇害了,這點藍若亭可以百分百確定無疑,不會有假。
另外就是大禪山的太上長老當場也遭了毒手。
由此,牛有道確認是自己想多了,三大派就算要對他搞什麼鬼,目前還不至於拿本派宿老的性命來做手腳。
管芳儀抽了他手中信看。
蒙山鳴問道:“接下來該如何行事?”這也是他親自過來的目的,商朝宗不便多說什麼。
“蒙帥來的正好,蒙帥對敵方人馬部署很清楚,正要請教。”牛有道走回了地圖前,指著一處標示地,問:“此地可是敵方中軍位置?”
蒙山鳴抬手示意了一下,羅大安立刻將他推到了地圖前,“沒錯,正是敵方中軍所在。”
牛有道摸著下巴嘀咕了一聲,“看來郡主和小王爺很有可能在這個位置。”繼而又抬手指向附近的一處湖泊,“在中軍帳內見到地圖上似乎有座湖,因此要了地圖一觀。從地圖上看,這處湖泊離趙軍中軍大帳大概一兩裡路的樣子,可有錯?”
這時代的地圖不夠標準,比較抽象,有些事情不得不弄清楚。
蒙山鳴:“沒錯,到湖邊就兩裡地的樣子。”
牛有道:“此湖麵積看著不小,勞煩蒙帥將詳情介紹一下。”
“好!”蒙山鳴應下,伸手要了羅大安的佩劍,以劍做手杆,指點湖泊一帶認真介紹起來,他知道牛有道突然問到這座湖泊必然有原因,不敢馬虎。
“此湖長約五十裡,最寬處約三十裡,是敵方主要水源地。趙軍怕被我們切斷水源,加之湖域麵積夠大,足以稀釋任何毒物,也不用擔心人投毒,更兼此湖蓄水量也足以滿足趙軍幾百萬人馬的用水量,因此趙軍特選在了此湖附近安營紮寨。”
“我軍扼守周圍要道,趙軍人馬被壓縮在此區域後,環布此湖四周,將四周山林樹木或放火焚毀,或砍伐了大量的樹木做成了木排,以此湖構建成了一道天然的內部防線。龐騰如此布置,給我軍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我軍將其圍困,兵力也不得不大範圍擴大包圍,難以集中優勢兵力擊其一點。”
“一旦集中了優勢兵力欲痛擊,對方立刻駕馭木排退入湖中,四麵八方的敵軍皆可如此,而四周樹木儘毀,我軍無法編造木排追擊,隻能眼睜睜看著。退入湖中的敵軍卻可以從湖的四周任意一點登陸,我大軍也不可能守在岸上不放,若四周皆如此的話,就無法形成優勢兵力,對方反倒可以形成優勢兵力於一點全麵突圍,我軍再繞湖趕去集結攔截的話也來不及。”
仗還能這樣打的?牛有道摸著下巴道:“看來這個龐騰還是有點本事的,既如此,已有所倚仗,他們為何又狗急跳牆突襲王府抓人質?”
蒙山鳴道:“他們後勤補給已被我方切斷,據天險而守也堅持不了多久,最多隻能堅持三個月。而龐騰這樣乾有利也有弊,那就是他大軍分散,隻要我們有足夠的耐心應變不妄動,他就沒辦法快速集中兵力突圍。他也不可能等到糧草耗儘再想辦法,突圍後手上不備有一些糧草是跑不遠的。”
牛有道盯著地圖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趙軍倚仗天險這樣耗下去的話,還能堅守兩三個月。”
蒙山鳴搖頭,“不!一開始沒想到宋國會出現那樣的變化,當時宋國那邊的戰況不妙,我大燕內部防禦空虛,我擔心韓國滅了宋國後會威脅到大燕,就沒打算和趙軍耗下去,一開始就做了速戰速決的準備,隻要再給我十天的時間,我便有把握一戰全滅趙國這最後的幾百萬家底!”
十天一戰全滅趙國數百萬大軍?牛有道和管芳儀相視一眼,皆驚疑不定,就算是數百萬頭豬也沒這麼好滅吧?
牛有道心思本不在這方麵,仗怎麼打他向來不太乾涉,隻是牽涉到了而隨口一問而已,此時不免細問:“蒙帥此話怎講?”
蒙山鳴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吐露實情道:“趙軍退守此地是我刻意造成的,趙國叛軍奔襲趙京本就是我的誘敵之計,一直控製著恰當的行軍速度,隻待趙軍到達合適區域後,叛軍立刻改道攔截,與我軍前後夾擊,自然而然就將趙軍逼入了此地。”
“數百萬人馬集群行動,必然要尋覓足夠的水源才能堅守住,趙軍自然而然就要退守此地。此湖對我軍來說是天險,對趙軍來說也同樣是天險,龐騰用兵的習慣,不會將人馬聚集在湖畔一側,給我軍一麵陸地進攻、一麵渡湖進攻、前後夾擊以致令他腹背受敵的機會,環湖利用天險布防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果不然,龐騰果然這樣做了。”
“關鍵時刻想躲入湖中集中優勢兵力另覓登岸突圍點,想的美,我不會給他機會。”
蒙山鳴舉劍點在了湖泊的尾端,“局一旦做成,湖泊下遊,可集中優勢兵力攻取,得手後立刻命大量修士快速掘開泄口,加大湖水泄流。屆時湖泊水位急劇下降,湖岸四周皆成大範圍灘塗泥澇之地,兵卒難行,馬匹陷腳,岸上隻需萬人便可輕易壓製對方十萬大軍。躲在湖心不上岸可不行,湖中可沒柴火給他們生火做飯,把自己乘坐的木排給燒了讓大軍泡水裡不成?”
“局一旦做成,趙軍這幾百萬人馬無處可逃,興許還用不到十天就能解決!”
牛有道和管芳儀麵麵相覷,內心之動容無法形容,皆知此戰若成,必是曠世奇功,必將震驚天下!
蒙山鳴繼續道:“此戰事關重大,不敢有絲毫泄密,除我和王爺,幾無人知,三大派也無人知曉,叛軍那邊也未透露任何風聲給他們,玉蒼先生那邊隻知是聯合作戰。”
兩人懂他的意思,自己知道就行,不可再泄露給其他人知曉,一旦泄密,趙軍哪怕拚死突圍也不會上這一戰而全軍覆沒的當。
管芳儀忍不住驚歎道:“世人都說,燕山鳴,齊無恨,今日我一婦道人家算是大開眼界,方知何為名不虛傳。能知此事,不虛此行。此戰之後,必成就蒙帥絕唱!”
蒙山鳴苦笑擺手,“不得已而為之罷了。兵無常態,水無常形,戰場上的態勢千變萬化,仗不打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現在說什麼都是紙上談兵。總之不管勝負,都是拿將士的性命去拚,以將士性命成全我之名聲,非我所願,我隻願天下再無戰事!唉,王爺已在調兵遣將做最後決戰的部署,眼看大戰在即,誰想郡主和小王爺卻落在了敵軍的手中,令我方投鼠忌器,如何是好?”
牛有道沉默了,大概了解了,商朝宗明知一戰就有可能決勝負,犧牲了那麼多的人,才走到這一步,讓他如何能為一己之私而破局?
收了收散發的心神,牛有道手指地圖,話題拉了回來,“蒙帥,此湖深淺如何?”
“這個…”蒙山鳴遲疑了一下,道:“自然是有深有淺。我每到一地便有查看當地地方誌的習慣,從地方誌上考據,深的地方達三十丈有餘,周圍淺處自然是魚翔淺底可見。湖麵廣闊,具體情況沒有派人丈量過,我也說不清。”
“有這一說就足夠了,有勞蒙帥親自解說,蒙帥還有軍務在身,我就不過多打擾了。我所問之事還望蒙帥保密。”說罷,牛有道伸手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自然。”蒙山鳴點頭應下後,又試著問了句,“道爺探尋此湖情況,可是和搭救郡主和小王爺有關?”
牛有道:“的確在做這方麵的打算,目前隻是在了解情況,尚給不了蒙帥什麼具體說法,稍晚會給王爺和蒙帥一個確切答複。且容我三思詳查,蒙帥先回!”又伸手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