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通全軍覆沒,帶給宋國的影響是巨大的。
更確切地說,蒙山鳴曾經帶給宋國的、已經讓宋國淡忘的陰影又再次盤踞在了宋國的上空。
宋國上下談之色變,百姓議論時免不了談及蒙山鳴當年帶給宋國的屈辱,隻是這次越發慘痛而已!
戰爭輸贏不會怪罪敵人太強大,何況敵人也並不強大,更何況是宋國自己先挑起的戰爭,而且是宋國率先入侵燕國,隻能說是宋國自己的戰略上出了問題,身為大都督的羅照罪責難逃。
一時間,朝堂上對羅照的抨擊浪潮轟轟烈烈,怪羅照輕敵冒進,說什麼早說過蒙山鳴不可小視。甚至有人說蒙山鳴大開殺戒就是被羅照給激怒的,指責羅照‘白馬送孝’如同三歲小孩似的不負責任的挑釁行為。
宋皇壓力巨大,羅照的戰略推進是他力排眾議支持的,如今的反噬力量他是最有感受的。
雖說都察覺出了蒙山鳴的戰略意圖,不一定會讓宋國滅國,可誰敢保證不會出意外?
宋國三大派亦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
“這件事大家怎麼看?”西海堂站在殿內居中的上位環顧左右。
嶽淵剛從這裡出去,燕國三大派討說法來了,手裡捏著人證物證,萬獸門再難抵賴,剛才被嶽淵狠狠羞辱了一番。
宋國朝廷那邊也傳來了消息,也在向萬獸門討要說法,問萬獸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殿內一片安靜,晁敬忽出聲了,“掌門,會不會是咱們內部有人泄露了規避獸潮的秘法?”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略有騷動,掌握那種秘法的人在萬獸門內部其實並不多。
各種秘術在萬獸門內部並非人人精通,劃分職責的類彆弟子皆各精鑽一門,主要是避免雜七雜八的涉獵不能學有所長,那種秘法除了一些專司此事的弟子,也就在場的長老夠級彆有資格涉獵各種秘術。
晁敬的說法把諸位長老都牽扯了進來。
西海堂冷眼道:“晁長老,沒有證據的話不能亂說!外界未必就沒人會類似的法門。現在這個也不重要,回頭再查也不遲,現在要麵對的是兩邊的交代,該如何交代?”
萬獸門之所以選擇中立,不參與諸國紛爭,這在萬獸門創立之初就有過爭論。
爭論的結果是,怕萬獸門成為修行界的公敵,一些禦獸的法門對付那些凡夫俗子還可以,對修士的影響其實並不大,真要惹來修行界的圍剿,萬獸門是扛不住的。因此萬獸門選擇中立給各門各派吃個定心丸,不發展自己的勢力,專心賺取資源壯大自己,才有了萬獸門的今天。
這次的出手也是逼不得已,萬獸門沒有自己的勢力,無法左右國戰的結果,加之受到宋國朝廷的威脅,隻是適時彰顯了一下實力而已,說白了就是震懾!
眾人議論紛紛,燕國三大派雖是來興師問罪的,卻有和解的意思,可以說萬獸門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因此很快議論出了結果,答應燕國的條件,不再參戰!
如此一來給宋國朝廷的回複是,萬獸門一向恪守中立的原則,不參與諸國紛爭!
嶽淵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滿意而歸!
事後晁敬還是懷疑內部有人泄密,找到掌門西海堂,主動攬下了秘查內部是否有人泄密的事。
西海堂答應了他後,又招了長老仇山會麵,同樣下達了秘查內部是否有人泄密的法旨。
不僅僅是仇山,好幾個長老都接到了西海堂同樣的秘密法旨。
西海堂瞞了這些參與秘查的長老還有其他人介入……
離萬獸門百裡外的深山老林中,兩隻大型飛禽撲落在密林深處。
牛有道守諾,將晁勝懷送回來了,同樣送回的還有辰平、高藍、劉定安這幾個當初參與晁勝懷製造瘟疫盜取飛禽的同門,至於當中的丘問賢已經被晁敬給宰了。
“晁兄慢走。”段虎解開了晁勝懷身上的禁製後,笑眯眯拱手相送。
恢複法力的晁勝懷活動了下雙臂,一臉陰狠道:“告訴牛有道,再有下次,他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彆以為…”話音戛然而止。
沒吐出的話被幾聲慘叫嚇回去了。
辰平、高藍、劉定安已倒在了血泊中,雷宗康和吳三兩抖掉劍上鮮血,寶劍歸鞘。
“你們想乾什麼?”晁勝懷一臉驚恐。
段虎道:“道爺不是食言之人,說話算話,說了幫你解決他們,就一定會做到,隻是稍晚了些而已。至於錢的事,既然是晁兄自己不想要了,道爺也不好勉強。總之事情徹底做個了結,這個交代晁兄還滿意否?”
話說的好聽,其實並非幫晁勝懷殺人滅口,而是這幾個人在那毒瘴包圍的秘地呆過。
那秘地暫時還藏有秘密,譬如高見成的兒子暫時還在那地方隱居等等,牛有道知道那地方遲早要暴露,但不想太快暴露。萬獸門又有彆於其他人,能載人的飛禽很多,獲悉了地方特征的話,很容易從高空偵查到目標地點。
晁勝懷不知說什麼好,他正頭疼這幾個該怎麼解決,沒想到對方突然就當他麵幫他解決了。
“晁兄保重,恕不遠送。”段虎微微一笑,轉身與雷宗康和吳三兩跳上了飛禽,駕馭飛禽騰空而去。
乾咽了咽口水的晁勝懷看了看四周,迅速將屍體給處理了,之後倉惶離去。
他不知道牛有道為什麼要這樣做,被抓期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到萬獸門後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牛有道利用他撬動了他爺爺!
一間靜室內,怒火燃燒的晁敬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晁勝懷口鼻冒血,已將晁勝懷給打成了豬頭一般,卻依然難消心中怒火,依然不罷手。
晁勝懷開始還想吱吱嗚嗚隱瞞,獲悉牛有道已找到自己爺爺後,真正是嚇壞了,當即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全部給交代了出來,包括宋使遇刺之事!
晁敬差點沒被這孫子給氣得吐血,敢情宋使遇刺之事真是自己孫子在作祟,敢情這乖孫子之前一直在騙自己,飛禽的事牛有道也是在胡說八道,就是從萬獸門偷了五隻走!
更知牛有道在蝶夢幻界就已經將何氏兄弟給宰了,手上根本就沒有證人,可笑自己竟被牛有道拉出來的丘問賢及丘問賢交代出來的事情給嚇唬住了。
而辰平那幾個人沒守諾交給他是因為兌現了給自己孫子的承諾,將辰平等人給宰了,這個不算什麼事情,當他孫子麵宰的,不會有假。
可晁敬實在是氣得夠嗆,恨不得將晁勝懷給宰了,可這個風口上他又不敢這樣做,殺了晁勝懷容易惹人懷疑,他隻能是將晁勝懷暴揍一頓出氣。
打完後還得叮囑晁勝懷老實呆在這裡養傷,養好了傷再滾出去。
原因當然是怕晁勝懷的傷引人懷疑,可他實在是忍不住這口氣,不暴打一頓難泄心頭怒火。
晁敬走後,倒在靜室地上苟延殘喘的晁敬反倒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挨了這頓打,他算是明白了,那個糾纏他的惡魔終於放過他了,他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個惡魔換了人,纏上了他爺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牛有道了,這輩子頭回領教到這麼恐怖的人……
山林中,一汪活水溫泉中,牛有道赤條條浸泡沐浴著,眯眼半靠在岸邊,一塊濕布蒙在臉上。
水霧中,管芳儀走來,稟報道:“段虎那邊傳來消息,事情已經辦妥了。”
牛有道“嗯”了聲,問:“猴子那邊有結果了嗎?”
管芳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有話又不會對我說。”
牛有道:“讓他過來一下。”
管芳儀離去,很快又陪著袁罡回來了,她也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濕布蒙臉的牛有道讓人看不到表情,悶悶發聲道:“那女人的嘴撬開了嗎?”
袁罡沉默了一下,回道:“咬死了自己叫蘇照,對於來曆,嘴很硬!”
牛有道:“蒙帥大軍已經開始撤離,我們也要走了,實在問不出來就算了吧,戰事順利,她的來曆能不能發揮作用已經不重要了,我知道你不乾濫殺無辜的事,你下不了手就交給紅娘處決掉吧。”
袁罡懂他的意思,不能一直帶個不安全的因素在身邊,他猶豫了一下,道:“道爺,再給我點時間。”
牛有道沒有說話,袁罡轉身走了。
水霧中,牛有道抬手抹下了臉上的濕布,麵無表情道:“沒用刑嗎?”
管芳儀捋了下裙子,蹲在了一旁,“那女人渾身上下看著好好的,應該沒吃什麼苦頭,猴子這是憐香惜玉了。實在不行的話,你若是不想勉強猴子,乾脆就放了吧。”
牛有道濕毛巾潑水擦身,“讓人知道我一直在大軍附近?連她什麼身份都不知道,現在怎麼放?能放的話,猴子早就瞞著我放了。”
蹲在岸邊的管芳儀忍不住朝水裡瞅了瞅,然而水麵的氤氳讓人看不清水下的情形,伸手掬水往他肩頭潑了潑,問:“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帶在身邊吧?”
牛有道洗刷著身子,漫不經心道:“不管是敵是友變成自己人總是沒錯的,你是女人,比男人更了解女人的軟肋,你可以想想辦法。”